刘金虎来到那个叫喊的伪军面前,打量了他一下,对这个年纪约三十岁的伪军排长说:“为什么不能炸?里面是不是装的军火?”

    伪军排长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仰起脸抽了抽鼻子说:“好汉,里面不是军火,但是不能炸呀!”

    “妈巴子的,你怎么那么磨叽?快说,里面是什么?”山林好瞪着大眼珠子,把毛瑟手枪顶在了伪军排长的脑门子上,恶狠狠地问。

    “好汉爷,别开枪。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军火,因为我听到里面有人声,好像很多人,都是咱们中国人。”

    “你他妈也配叫中国人?”山林好用枪把子照着伪军排长的肩膀狠狠地捶了一下,疼得他嘴一歪,但是没敢哼出声来。

    “你怎么知道里面不是日兵而是中国人?”刘金虎示意山林好让到一边去,他来到伪军排前近前询问。

    “在上一站加水加煤时我下车走了走,听到车厢里说的都是中国话,所以……”伪军排长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瞄着山林好,他怕这个黑大个再揍他。

    “那你有没有钥匙?”

    “我们哪有呀!皇军……不,小鬼子信不过我们,钥匙都在他们身上呢。”

    刘金虎马上派人去那堆枕木里的小鬼子尸体身上找钥匙。

    果然,去的人找到了一串钥匙。

    刘金虎拿着钥匙来到第一节车厢滑门前,一个一个的试,终于打开了门锁。

    在拉开门之前,刘金虎不知道里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示意大家都靠后。

    除了陈巧凤,所有人都闪到了一边,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在车厢门周围围了一个半圆,全都端着枪,把枪口对准车厢门,准备着一旦里面有什么情况立刻就可以开枪。

    刘金虎拉了一下滑门,没拉动。可能是天气太冷了,有风雪,车门被冻住了。陈巧凤一抬手,山林好和几个弟兄跑了过来,大家合力用车一拉,车门终于拉开了。

    当车门拉开的一瞬间,大家都惊呆了!

    在人们还没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的时候,一股难闻的,混杂着酸臭味的气味就直冲进了刘金虎他们的鼻孔里。

    “妈巴子的,什么味呀!”山林好一把捂住鼻子,皱了皱眉。

    大家定睛一看,车厢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车厢里的人也在吃惊地看着外面这些拿着枪对着他们的人,有些年纪小的吓得直往别人的身后躲。

    “你们是什么人?”刘金虎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这才喘了几口气问道。

    车厢中的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只是过了几秒钟,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揉了揉被车厢外雪地刺痛的眼睛,看了看刘金虎,说:“你们不像是日本人啊!这里是贡山吗?到日本人的煤矿啦?”

    “你聋啦!你听不到刚才一直在打枪啊?什么日本人,小鬼子都被我们送回老家去了。”山林好见这个人张口闭口日本人的心里就不舒服。

    “我们是专门打日本鬼子的好汉,你们是干什么的?去煤矿干嘛?”刘金虎上前一步,问那个男人。

    “唉!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有老有小,就是没有女人,你说日本人把我们这些男人送去煤矿能干啥?肯定是扒煤呀!”

    “这十节车皮里装的都是去贡山扒煤的?”一节车厢就有一百多号人,十节车厢就有一千多人,这么多人都去贡山挖煤,小鬼子是想把整座山都搬到日本去吗?刘金虎觉得有些吃惊。

    “这我不知道,我们被关到车厢里就被锁上门了,别的车厢不知道。”

    刘金虎把钥匙给山林好,叫他把所有的车厢门都打开。

    结果,直到打开第八节车厢,里面仍然是一整车的人,都是去贡山扒煤的。

    齐应喜看着山林好一个一个打开车厢,心里就凉了,对刘金虎说:“营长,看来这次劫车白劫了,没有军火,也没有棉衣棉被,连粒米都没有。”

    刘金虎也很失望。

    车厢里的人都陆续下车了,一千多人聚在一起闹闹哄哄,场面有些混乱。看来他们都是来东北各地的,互相都不认识。

    这时,先前跟刘金虎说话的那个男子来到刘金虎面前,说:“这位好汉,你们敢杀日本人,是好样的。可是现在你把我们劫到这个荒郊野岭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之前也不知道车上都是人啊!听你们说话,好像哪儿的人都有,那你们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我管不着了。”看着黑压压的一千多人,刘金虎也没了主意。

    之前齐应喜悄悄跟刘金虎说过,要不要把这些人带回小虎山去,这么多人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也算没白劫火车。

    旁边的陈巧凤却不同意,她觉得,先不说这些人愿不愿意或者说他们敢不敢杀鬼子,就说小虎山一下子多了这一千多张嘴,吃饭都是一个大问题,更别说现在黑虎营自家的弟兄连枪都配不齐呢,留下这么多人难道要用一双拳头去跟鬼子拼命吗?不行。

    刘金虎也在考虑这件事情,正在这时,那个男子又说话了。

    男子眨了眨眼睛,说:“这位兄弟,我以前当过兵,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可不可以留下我跟你一起杀鬼子?”

    “没问题!”刘金虎一口答应下来,“只要是敢杀鬼子的,我都欢迎。”

    听到刘金虎这样一说,男子立刻站到铁路边的一堆枕木上面大声说:“我说,大家伙儿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见有人站在高处说话,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了。

    那个男子继续说道:“我叫魏庆,打铁的出身,原来在第七旅当兵。两年前,小鬼子进攻北大营,我受了伤,被他们抓起来当劳工。”说到这里,魏庆指了指身边的刘金虎说:“今天,幸亏这位好汉带着人把我们从鬼子手里救了出来,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我想跟着这位兄弟一起打鬼子,你们愿不愿意留下来?”

    一千多人就那样看着魏庆,没有一个说话的。

    魏庆又问了两声,这才有人回应。

    “我们都有家有口的,想回家。”

    “是啊!日本人惹不起呀,放我们回家吧。”

    “我连杀鸡都不敢,更不敢杀人了!”

    人各有志,刘金虎并没有强求,当即表示,愿意留的欢迎,愿意走的赶紧走,要不然等小鬼子来了就走不成了。

    弄明白了刘金虎的意思后,这些被鬼子从东北各地抓来的劳工一哄而散,不一会儿,人几乎都走光了。

    魏庆数了数愿意留下来的人,只有三十多个人。

    刘金虎临时把他们编成一个排,就任命魏庆当排长,让他们跟其他人一起打扫战场,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走。

    这时,山林好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对刘金虎说:“兄弟,你快来,我给你看看好东西。”

    刘金虎不知什么事,带着陈巧凤和一些弟兄跟着山林好向第九节和第十节车厢的方向跑去。

    来到两节车厢前,刘金虎和陈巧凤的眼前就一亮,果然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