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生从煤窑里一出来就拉着山下信作直奔小野小队长。

    “小野君,我们要赶回县城,明天再回来工作。”李陶生没有搭理那个大把头李轲,对小野小队长告辞。

    “好的,山崎君,我们以后要好好的合作。”小野跟李陶生搭话的时候冲着李轲丢了一个询问的眼色。

    此时李轲已经数清楚了,一共是十个人,没错!于是他冲小野一点头,便凑到了李陶生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两位太君辛苦啦!我们备下了酒菜,请太君去用。”见到小野小队长对李陶生他们都是必恭必敬的,李轲就知道这两个工程师是大人物,以后要是在矿上工作,还少不了要两位太君照顾,所以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李陶生假装没听懂李轲的意思,小野赶忙翻译,李陶生这才说了一些推辞的话,说是要趁着天黑赶到县城去,饭就不吃了。

    小野自然没有什么说的,客客气气地把李陶生他们送出了矿区。

    离开矿区出入口的检查站后,坐着马车一路返回。

    转过山脚后,负责接应的山林好带着几个人从林子里牵着马跑了出来。

    陈巧凤把棉帽子向上一推,一把就把陈彪抱住了。

    此时此地见到女儿,陈彪真是如坠入云雾之中。

    大家赶紧把他们父女拉开,把陈彪从车上扶下来放到马背上,因为事情还没完,还有事没做呢,没时间在这里儿女情长的。

    “三位好汉,我陈彪今天能捡条命全亏了你了。”直到自己骑上了马背,陈彪才有时间去感谢救命恩人,他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及时被救出来,自己在煤矿里不是累死就是病死。

    “大当家的,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您老人家先跟山林好他们回去”刘金虎心里还惦记着其它的事情,他也怕事情会节外生枝,催促大当家的赶紧走。

    “刘老弟,我兄弟柱子怎么办?”大胡子抱着枪走过来问刘金虎。

    “是啊!你让大胡子的弟弟柱子把我爹换了出来,他现在还在窑里呢!刚才要是一块出来多好。”想着自己还有一个弟兄在煤窑里,陈巧凤心里很着急。

    “如果柱子不留在煤窑里,我们都走不了。你们没注意,那个叫李轲的大把头在我们出来的时候暗自点了人数。”刘金虎计划这件事之前就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他在煤窑里留了一个人,这才保证出来的人数没有增加。

    “放心,我不会丢下弟兄不管的。”刘金虎说完后对李陶生说道:“大哥,你身体还吃得消吧?”

    李陶生点了点头,心想,吃不消又能怎样?事情总不能办一半吧。更何况把一个弟兄留在煤窑里,还真是于心不忍,怎么着也得把他接出来。

    就在这样,刘金虎和着原来那些车上的人又返回了贡山煤矿。

    检查站那里的警备军一见两个日本人押着车又回来了,赶紧去报告小野小队长,小野觉得奇怪,立刻赶到了检查站。

    “山崎君,你们怎么又回来啦?”

    “小野君,刚才下煤窑,里面太乱了,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我是回来接他们的。”李陶生说着指了指身后。

    两辆马车里原来藏在帆布下的弟兄们都坐在了外面。小野一看,除了车把式之外,算上李陶生只有九个人,确实是少了一个。

    小野有些发蒙了,刚才从煤窑出来时,李轲已经数过了,正好十个,怎么现在就剩下九个了呢?小野带着李陶生和山下信作向小五窑走去,暗中吩咐一个日本兵去把李轲叫过来。

    李轲正在窑户铺那边收拾之前背病人的那个汉子呢,一听说小野叫他,赶紧扔了鞭子跑步来到了小五窑窑口。

    等到他赶到小五窑时,窑口外正站着小野、李陶生和山下信作,旁边还有刚刚从里面被叫出来的柱子。

    “李桑,你的看看,这个是不是刚才跟山崎君进去的保镖?”小野把李轲叫来实际上是处于两方面考虑,一方面,如果这个叫柱子的人真的是山崎的人,那他就推说李轲无能,数人数都数错,如果不是,那就让李轲去把外面等着的八个人也带进来好好检查。

    李轲一看柱子,面色红润,身体微胖,而且身上脸上都干干净净的,手上拿着一个仪器部件,背后还背着一支日本造的马枪,怎么看都不像那些黑不溜秋脏兮兮的扒煤矿工。

    “小野太君,这个人好像是跟山崎太君一起来的。”李轲没看出问题,只好照直说。

    “八嘎!”小野照着李轲的脸上就是一把掌。

    李轲捂着脸连哼都没敢哼一声,他心里很清楚为什么小野要打他这一巴掌。心里虽然直叫屈,可也没有办法。不过,这小子转念又一想,八成是自己见到那两个日本太君太紧张了,也可能数错了,必竟那些人是一窝蜂似地从窑口出来的,走路的时候前后乱窜,也背不住看花眼了。

    “山崎君,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的人受苦了,我亲自送你们出去。”小野瞪了李轲一眼,笑眯眯地带着李陶生他们离开了小五窑。

    李轲本以为有机会在小野面前表现一下,这回讨了个没趣,只好灰溜溜地回到窑房铺去找那些矿工出气了。

    陈巧凤和其他人就在检查站外面等着,刘金虎紧紧握着轻机枪,手指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扳机,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陈巧凤坐在马车上,手也放到了棉衣里,那里面是两支毛瑟盒子枪,其他的弟兄也都紧张地盯着矿场方向。

    当李陶生他们出现在视线里时,车上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们都上车了,陈巧凤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地启动了。

    此时,天色已晚,落日的余辉铺洒在岭北这片煤炭资源丰富的东北大地上,在夕阳之下,两辆满载喜悦的马车正快速向山寨赶去。

    “刘大哥,李大哥,今天这件事全亏了你们了,干得真漂亮!”父亲被救了出来,弟兄们也都安全无佯,陈巧凤的心里非常高兴。

    “大妹子,光有我和我大哥也不行,要不是兄弟们有胆气,这事也办不成,大家都有功劳。”打心眼里喜欢这些朴实的汉子,刘金虎拍了拍身边大胡子的肩膀,“那还是你刘老弟谋略得好啊!大伙说对不对呀?”大胡子见自己弟弟柱子安全地被接回来了,心里也很高兴,他搂着弟弟的脖子,高兴地问大伙。

    “对!”

    车上的人除了那个山下信作没有一个不叫好的。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地说着话时,突然从县城方向来了一支队伍,大约有四、五百人,为首的一个人骑着一匹高大的东洋马走在最前面,看他的样子和派头,还是个不小的官呢。

    “哥!是警备团的人。”眼尖的柱子一看就吓了一跳,必竟年轻,见到那么多伪军,他心里直打鼓,抓着哥哥大胡子的手紧张地说着。

    “柱子,别怕。你忘了,咱位现在是日本人的保镖啊!刚才在矿上,小鬼子都对咱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对面那些汉奸狗腿子更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了。”见弟弟柱子有些荒了,大胡子拍拍他肩膀安慰他。

    陈巧凤也是这样想的,她转脸去看刘金虎,却发现刘金虎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

    “刘大哥,就是一些警备团,等一下叫李大哥说两句日本话,能把他们吓得尿裤子里。”陈巧凤一言即出,两辆车的兄弟们都哄笑了起来。

    “大妹子,这次可不那么容易了,我们有麻烦了。”李陶生知道刘金虎为什么轻松不起来,就连他自己都开始紧张了。

    “你们俩咋啦?”大胡子发现情况不对,问刘金虎。

    “你们不知道,前面骑马的那个大官叫石继福,他以前是东北军的营长,我大哥就是在他手下当参谋,他们天天见面。”刘金虎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会遇到石继福,这一下他可犯难了。

    “糟了!那怎么办?”听刘金虎那样一说,李陶生就不能再装日本人了,陈巧凤也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