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晴空万里!

    一望无垠的平原,头顶不时有引吭高歌的大雁,排成整齐的队列,向着南方飞去。

    此时,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朝着北方而去,身后车轮扬起大片飞沙。

    只见,在马车尾后,一支马贼大约数十骑左右的样子,全都是高头大马,马上之人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背悬箭壶,手提强弓。

    随着马匹的飞驰,马上的人不停弯弓搭箭朝马车射来。

    “嗖嗖!”

    离弦之声响个不停,每一支箭矢都例无虚发。

    但是,这些马贼似乎无意伤车内之人,他们的箭矢全部都射在马车边缘的实木上,并没有射向中间帘布遮挡的薄弱处。

    “不好大人,他们追上来了。”车辕上赶着马车的奴仆道。

    车厢里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五十岁左右,额头上镌刻着岁月的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尽管被马贼追杀,脸上仍然波澜不惊。

    女子却身穿浅蓝色轻纱,碧玉年华,脸如九天上的新月,樱桃小口,漆黑长发垂肩,肤色如羊脂白玉映雪生辉,给人一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父亲大人,都怪敏儿不好,你们找个地方把敏儿放下吧,不然我们都逃不了!”女子杏脸梨花带雨,扯着中年男子的衣袖,劝说道。

    中年男子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协字,本是西沙郡太守。

    自从西沙郡被攻破后,他就带着上官家奴仆和亲属整合数百人大出逃,结果一路被建平军追杀,那些人在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到最后就剩下他们父女俩了。

    前不久,上官敏因为内急,下车在路边草丛方便,不料刚好被路过的马贼头子发现,顿时惊为天人,立誓要把她抓回土匪窝,当压寨夫人。

    从昨夜到现在,双方僵持了一个晚上,而马匹也已经体力不支,速度大不如从前。

    上官协抓住上官敏的手,安慰道:“敏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出生那天麻雀刚好飞上枝头,我后来又找人给你算过一卦,那算命的江湖术士说你是天生凤凰命格,以后贵不可言。”

    上官敏顿时破涕为笑:“爹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难不成那马贼头子还能当上皇帝?”

    对于那些算命先生,上官敏天生就很反感,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说骗钱,还什么贵不可言,你有什么不敢言的,是不知道?还是怕说了折寿啊!

    “敏儿,有时候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要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官协话刚说完,马车猛烈抖动了几下,然后向前滑行了数米后,渐渐停了下来。

    “驾、驾、驾……”

    随着雄壮的策马声,马贼如同分开的波浪绕着马车奔驰到前方,一箭射死了赶车的奴仆,最后纷纷勒马围成一个稀疏的包围圈,把马车围在了中间。

    马匹上,一个满脸麻子皮肤黢黑的汉子,仰天长笑:“小美人,你是跑不掉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做我王麻子的压寨夫人吧!”

    车厢内,上官敏一脸决然:“父亲,女儿就是拼死,也要护你周全。”

    她从腰间锦带里摸出一把袖珍短匕,起身欲要掀开门帘。

    上官敏想的很清楚,对方竟然贪恋自己的美色,那么她就以性命要挟,让马贼先放自己父亲走,等父亲安全后,她才割脖自尽,以保全清白。

    知女莫若父,上官协大手把她拉了回来,夺过手中短匕,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出去。

    “父亲!!”

    身后,上官敏凄凉的喊声传来。

    他上官协从官二十余年,终日跟世家豪门勾心斗角,一身抱负得不到施展,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他早就辞官归隐了。

    有些时候,女人长得太漂亮了也是一种罪过,红颜祸水说的正是上官敏这一类人。

    西沙郡暗中窥视她美色的人数不胜数,上官协身为太守还能震慑住他们,要是没有官职在身,那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出来。

    其实西沙郡比河间郡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地官方威严度太低,太守一位几乎被架空,世家子弟行事作风,肆意妄为。

    上官协曾多次上书临江城,请求派人支援,结果城主每次都只回了一句“自行处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历历幕幕在眼前闪过,上官协觉得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贼子,老夫和你们拼了!”上官协跳下马车,右手紧握住短匕,闭着眼睛就往前方冲。

    “砰!”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身子不由自主朝前倾斜,脸砸在软绵绵物体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睁开眼睛,眼前一幕吓得他魂不附体,刚刚还在叫嚣的马贼头子,如今成为一具冰凉尸体。

    周围数十具尸首,颈部都有一道木棍粗细的洞口,很明显,生前他们全是被一击毙命,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只见远处,那身高七尺多,头戴铁盔,身穿重甲,背悬大盾,手提长枪,冷面寒霜的年轻汉子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庆县城门。

    “好汉,多谢你救命之恩!我曾经乃西沙太守,日后……”

    一路走来,上官协拉着女儿,死皮赖脸跟在高顺身后叭叭个没完没了。

    强忍着头昏脑胀的感觉,终于到了庆县,高顺回身,冷漠道:“好了,就送你们到这里,别再跟着我。”

    高顺虽说沉默寡言,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但是在他能帮的情况下,他还是会义不容辞的出手,大有江湖绿林好汉的侠义之心。

    “唉!好汉,你这是要去哪里?”

    上官协声音从身后再度传来,而高顺这次连头都没回,大步往着县衙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好汉,你还没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呢?好汉!”

    “爹爹,别人都走远了!”上官敏在一旁满脸无奈道。

    要说她可是最清楚自己家父亲在想什么,但这也要分时候啊!一对落魄的父女,无钱无权,还想去招揽别人?

    心里没点数?想空手套白狼?

    “你个丫头懂什么,我这是求贤若渴,这么一员猛将,如果能为我所用,何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上官协一本正经道:“走,跟上去!”

    说完,他强行拉着上官敏,偷偷摸摸的向高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