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又道:“此外,诚如栾子奇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水无常式兵无常形,天下沒有常胜将军,就算我不去岁不败在他栾奕手上,也保不齐來日会被孙奕、张奕打败,到时还不是照样会落得现在现在这副田地,”

    “奉先说得有理,”李肃奉承道,

    吕布接着说:“所以,布得今日之际遇虽与栾子奇有关,但关联不大,真正的始作俑者并非栾子奇,而是布自己,”

    贾诩稀奇道:“你,奉先搞错了吧,”

    “沒错,”吕布一改轻松神色,板起脸來说:“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投谁不可,非跑到董卓手下谋事,那董卓识人不清、任人不明,唯亲是举,奖罚无度,在如此昏聩之人帐下听命,焉有出头之日……”

    见吕布越说越激动,声音越來越大,贾诩赶忙扑到吕布身边,堵上他的嘴,装出一副慌慌张张模样,“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让丞相听了去,非砍了我等的脑袋不可,私家宴会莫要讨论国事,莫讨论国事……奉先,你可别害我们啊,”

    “什么狗屁丞相,狗贼一个,怕个毬,”李肃“醉醺醺”喝止贾诩,扯着嗓子嚷嚷,“奉先说的在理,兴他董卓不义,就不兴我等唠叨两句,”

    他拉着吕布的胳膊,满脸热泪,发自肺腑道:“你我二人不亏是兄弟……同病相怜啊,我李肃自二十六岁出山就在董卓帐下效命,到现在……”他掐着指头数了半天,“十三年了,十三年啊……一轮有余,从弱冠到而立,这不,马上就到不惑之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三年,嗯,沒几个对不对,这十三年里我是鞍前马后,兢兢业业,对不对,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不对,”见吕布贾诩沒有应声,他加高调门喝问:“对不对,”

    吕布、贾诩吓了一跳,连连点头,“伟恭劳苦功高,”

    “就是,”李肃吧嗒吧嗒嘴,举起酒坛猛灌一气,“臭娘皮,当然劳苦功高,三公咱指望不上,混个九卿总差不多吧,就算九卿不够格,官拜大夫,封个关内侯应该不成问題吧,”

    吕布、贾诩头点的跟蒜臼子是的,

    “可他董卓偏不,以为给老子封个骑都尉就把老子打发了,打发要饭的呢,”李肃又灌一口浑酒嚷嚷,“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不跟他干了,老子手下孬好也有1000人马,等哪天吃多了酒,说不定就杀出长安城投靠栾子奇去,”

    吕布一听这话慌了,赶忙冲过去堵住李肃的嘴,回望一眼贾诩,急道:“哎呀,伟恭兄,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董贼耳中,这些话才真是要招來杀身之祸,”

    “呜呜呜呜……”李肃还想大骂,却发不出声來,眼睛撇向贾诩,那意思,下面的台词该你了,

    贾诩愣了,李肃刚才激昂澎湃,他还以为李肃真的喝高了,借酒劲发泄心中不快,却不曾想李肃压根沒喝醉,一直在演戏,而且戏演得是那么的逼真,把他都诓了过去,他拱手道:“奉先兄莫要生疑,我与伟恭莫逆之交,切不会将今日听到之事外传,”

    吕布长出一口气,“那便好,我与伟恭酒后难免胡言乱语,还望文和兄见谅,”

    贾诩笑了笑,酒后胡言确是不假,不过吐的都是真言,他娓娓道:“不过话说回來,伟恭虽然酒醉,所述之言不无道理,”

    吕布双眸一凝,“嗯,文和此话怎讲,”

    “董卓倒行逆施,倚手握雄兵霸占朝堂,先仿王莽逆天命行废立之事,后学梁冀辱皇威**内廷,其人贪得无厌,暴虐无常,残害忠良,屠戮百姓,恶贯满盈,世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灼其骨,董贼如此恶毒,我等却在他帐下效力,岂非助纣为虐,”

    贾诩看吕布一眼,见其虽是一脸怒意,却并非针对自己,便接着说:“当然,董贼过去的确对我们有恩,于伟恭有知遇之恩,于奉孝也有父子之情,我们应该效死命……可是现在,他对我等又如何,用得着我等之时,奉孝长,奉孝短,好不热情,用不着了,一脚踢到一边去,爱答不理,如此无情之人,值得我们顶着世人的辱骂效劳吗,我的答案是,,不,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在董卓手下务实非但不能让我们成就身前事,在我们死后只会留下一身的骂名,所以,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该是时候转变一下局面了,”

    李肃问:“怎么变,”

    “很简单,”贾诩一字一顿的说:“弃董卓投栾奕,”

    李肃抚掌大笑,“文和此言甚合我意,我意欲投效栾子奇,可是……怎奈无人引荐,文和,栾子奇帐下可有人与你相熟,”

    贾诩摇了摇头,看向吕布,“哎,听闻栾子奇在洛阳时对奉先颇为看中,时常亲自携厚礼探望,不知奉先与他交情如何,”

    贾诩李肃一唱一和,直说的吕布云里雾里,被他们二人牵着鼻子走,他怅然道:“确如文和所说,那时栾奕常來探我,可怎奈我那时不谙世事,嫉妒其神将之名,待他十分无理,因而未能深交,现在想來当初何其愚蠢,想必这番举动定把他得罪了,如今再想投效恐其不容,”

    “不会,”李肃连连摆手,“栾子奇不是那小心眼的人,若是对你不满后來也不会给你寄去那封烧不坏的书信,不是吗,”

    吕布一想也对,笑道“如此说來,我倒算是跟栾奕相熟,不但相熟,还狠狠的打了一架,诶,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李肃、贾诩相视一笑,“算,怎么不算,來,为了不打不相识干上一盏,”

    “干,”

    杯酒下肚,吕布眨巴眨巴眼,道:“咱们什么时候杀出城去投栾奕,今晚怎样,”

    贾诩劝道:“奉先莫急,”

    “怎能不急,我实不想在董贼身边多呆,一刻也不想,不若冲出城去找栾奕,”

    李肃笑眯眯道:“如此空手而去只怕不妥,需献上厚礼,”

    “厚礼,”吕布一怔,“什么厚礼,”

    贾诩肃然道:“长,,安,,城,”

    “长安,”吕布瞪大眼睛,“长安可不是我等能夺得下的,”

    贾诩含笑道:“无需夺,只需抢下城门,放栾子奇大军入城便是大功一件,现在伟恭有1000人马,诩不才也有500甲士,奉先自不必说,旗下至少有2000并州铁骑,如此多的兵马又有飞将助阵,出其不意夺个城门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吕布点头称是,“文和兄说的有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把计划告知城外的栾子奇,要不然到时候我们拿下城门來,栾子奇却毫不知情,我等岂不平添伤亡,”

    贾诩道:“这也正是当前最棘手的问題,城关紧锁如何报信出去,”

    李肃适时把栾福抛了出來,“之前在洛阳时,我曾结实一名圣母教徒,这家伙据说在圣母教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前些时日我还在长安城里见到过他,兴许他知道怎样跟栾奕联系,”

    吕布大喜,“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找來,”

    “好,”李肃猛拍一下贾诩的大腿,他哪里知道栾福的联络方式,这是在向贾诩求援,

    贾诩不动声色地将栾福留下的联系方式塞进李肃袖中,后者则扬了扬嘴角,向二人告辞,“二位贤弟吃喝少待,肃去去就來,”

    李肃原以为这栾福并不难找,实际上也确实并不难找,只不过过程忒得复杂,

    他坐着马车逛逛悠悠,按照纸片上所说找到了长安城中心一间名叫“喜來登”的鞋帽店,一入店门,小二带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來,“这位客官,要点啥,”

    “有薄底快靴吗,” 李肃依照卡片上的暗语作答,

    “自然是有,”店小二殷勤的取出一双快靴,“瞧,这手工,这纹理,小店里的鞋绝对是全长安最好的,”

    李肃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多少钱,”

    “仅2万贯,”

    “太便宜了,”李肃憋着笑,“2万两白银卖不卖,”

    店小二愣了一下,“太贵了,不卖,不过里屋有价值2万两白银的鞋子,客官如果感兴趣可以进去看看,”

    “看看便看看,”说完,李肃环视一眼店内,见其余顾客沒有生疑,便撩帘迈进了内室,

    他原以为会在内室中见到栾福本人,却不曾想应向自己的竟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掌柜,那掌柜操着浓浓的关东腔,向他施礼,“小的拜见阁下,不知阁下是哪县主教,”

    “嗯,”李肃一时语节,连忙解释自己不是什么主教,是想找个人,可是具体那人叫什么他也不清楚,那人只是给他留了一张纸片,让他按照纸片上所写,到喜來登找他,

    “可否把纸片给某家看看,”

    李肃毫不犹豫将纸片交了过去,壮汉掌柜看一眼字迹,道:“原來是宗主教大人的贵宾,失敬失敬,说完,就是一个跺脚举手礼,

    突然而來的举动吓了李肃一哆嗦,

    壮汉掌柜见李肃吓得小脸惨白,歉意的笑了笑,“您说您想见宗主教,”

    李肃说:“有急事相询,”

    “好,我知道了,”壮汉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

    “知道就完了,”李肃东瞧瞧西望望,这间内室里怎么看都不像有密室的样子,“他人呢,”

    “他会尽快到你府上寻你,”

    “尽快是多久,”李肃大急,

    “不知道,”

    李肃问:“啊,你不能去把他请來吗,”

    壮汉掌柜摇了摇头,“从來都是他來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李肃大急,“啊,那你怎么联系他,”

    壮汉掌柜也不作答,随手从写字台抽屉里取出一双银光闪闪的靴子,走出内室,李肃尾随而出,看到壮汉将那双耀眼的靴子放到了货架上,“呶,看到这个他自会去贵府拜会,”

    这……李肃沒想到圣母教行事竟然这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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