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邬陶氏不明白了。

    孟中亭府试道试的时候,是同那魏铭争夺案首的,孟家那样的世家,被一个乡野小子比了下去,怎么可能甘心,就算明面上不说,心里总也有点芥蒂,可他们在扬州,怎么玩到一处去了?

    邬陶氏问了邬墨云,“孟小六果然同那魏铭好?”

    邬墨云想了想,“说是都在竹院读书,和咱们家那梨族兄住在同一间宿舍院里,不过比起魏铭,六爷更爱同崔丫头在一处,对她委实是好呢!生意上没少央了公爹给她帮忙!四爷因着这个不快了好些时候......”

    邬陶氏听着颇为惊讶,原来那崔丫头做起生意来,竟然是得了孟中亭的襄助,这丫头倒是精明,只是孟中亭也是奇怪,同她这丫头、魏铭的表妹这般亲切,果然心里没有芥蒂?

    邬陶氏实在疑惑,不由地将这话问出了口来,邬墨云反而愣了。

    “娘,你说的不对吧?那丫头是段万全的亲戚呀,怎么成魏铭的表妹了?”

    娘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邬墨云还有些蒙圈,邬陶氏冷笑了起来,“我道孟小六怎么这般心大量宽,原来是被那丫头蒙蔽了!那丫头根本就是骗了孟小六,哄着孟小六为她出头,在泰州做生意呢!”

    邬墨云愕然,邬陶氏眯了眼睛,“可真是也妖精丫头,小小年纪,就能哄了男人替她办事,可真不得了!看我这回怎么办了她!”

    *

    翌日,崔稚在清香楼睡了个饱觉,日上三竿才伸着懒腰下楼觅食,一推开房门,吓的差点跳起来,“小六!你怎么来这么早?!”

    孟中亭抿着嘴笑,松烟在旁伸了脑袋,“不早了,崔大姑娘!我们六爷都来了两刻钟了,怕吵着你,没叫你!”

    孟中亭让松烟闭嘴,同崔稚道,“睡醒了吗?饿了没?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家粥水铺子,据说粥水煮的很浓稠,很香甜!”

    “好呀!”没有什么比一大清早就有人请吃饭更高兴的了。

    两人欢欢喜喜地去了,粥水铺子人不少,还有些大户人家的丫鬟被支出来排队买粥,崔稚奇道,“怎么这么多人?”

    松烟回答她,“说是扬州来的粥水师傅开的。你知道,现在扬州来的生意,都好做!”

    崔稚可就笑了,他们带回来了扬州来的酒,魏铭邬梨带回来扬州来的书,万音苏玲他们带来扬州来的花样子和衣裙,青州大地可真是挂起来一阵扬州风,连扬州来的粥水铺子都格外香甜。

    人这么多,崔稚和孟中亭只能站在外面等一会,没想到有人认出了孟中亭来,朝他行礼,“请六爷安。”

    孟中亭没认出来是谁,松烟提醒道,“邬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紫萍。”

    紫萍从前是邬陶氏的大丫鬟,后来嫁人成了管事娘子,孟中亭不敢怠慢,问了两句,才晓得紫萍从家去滴玉坊邬府,顺路给邬大夫人带两罐粥水。

    紫萍说过话,就行礼走了,走了没多远,特特转回来瞧了崔稚一眼。

    崔稚并无察觉,但她从听见这紫萍是邬陶氏的人之后,就往一旁站着去了,她同邬陶氏的恩怨,可不想把孟小六牵扯进去。

    紫萍一走,里间也空出一张桌子,孟中亭问了崔稚想吃点什么,崔稚要了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孟中亭点了一碗清粥,两人要了腌黄瓜、水萝卜、酱豆和梅干菜肉丁四盘小菜佐粥,一顿吃得腹中熨贴,自不必提。

    两人吃完,崔稚问孟中亭,“今天你不用在家伺候四夫人吗?吃咱们往城外的石榴林走走如何?我有话跟你说。”

    孟中亭昨天晚上就想了一宿,崔稚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呢?他想得半夜没睡着觉,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就等着了。

    他说不用,“娘好些了,让我今日出门松快松快!”

    崔稚道好,朝他弯着眼睛笑笑,“那咱们走吧。”

    *

    滴玉坊邬府。

    紫萍赶忙把见到的事情同邬陶氏说了,“......奴婢瞧着六爷待那丫头真不一般,大姑奶奶都说六爷尤其孝顺,日日伺候在亲家夫人床前,谁想今日竟然一早就带着那丫头去扬州粥水铺子吃粥去了,人那般多,也不急不躁地陪着!”

    邬陶氏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就练了一身狐媚子本事!岳氏也是病得糊涂了,竟让这狐媚子同家中走动起来?!还想等她登堂入室不成?!”

    紫萍道,“看孟六爷那模样,这事可真不好说,若是真让她同咱们大姑奶奶成了妯娌......”

    “她想得美?!纵然她有这个心,有这个本事,我也不能让她成了!那丫头的鬼劲儿,还不得把我墨云吃死!”

    紫萍不禁叹气,邬陶氏却坐直了身子,“套车,咱们跟去看看那丫头想做什么!顺便找两个安丘来的家仆!”

    找安丘来的仆人作什么?紫萍一时没琢磨透邬陶氏的意思,不过她向来不多问,这便下去安排去了。

    邬陶氏暗暗得意,想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昨天那口恶气,立时要出去大半。

    紫萍动作很快,邬陶氏一碗茶没吃完,就弄好了,邬陶氏并不多等,这便换了衣裳出门去,坐在马车里,让人打听崔稚和孟中亭的下落。

    原来两人刚吃过了粥,一路往城外耍去了。

    邬陶氏哼哼,城里还不够玩的,跑去城外,这丫头打什么注意可真让人琢磨不透,反正,不会是什么正经主意!

    邬陶氏让车夫加快速度,待他们出了城没多远,就看见路边的小山丘上,火红的石榴林里,崔稚和孟中亭的身影。

    “过来!”邬陶氏立时招呼了两个安丘来的仆从,“......你二人按我说的办,快快去吧!”

    那两人得令,直奔崔稚和孟中亭去了。

    “呀!这不是崔丫!”

    崔稚搓着手,刚要跟孟中亭说一句什么,一下被打断了去。

    她不认识这人,刚要问是谁,接着另一个人也从旁走了过来,“呦!真是崔丫!你那位案首表兄呢?魏案首他也来青州了?”

    崔稚一下皱了眉,“你二位是谁?”

    那两人一笑,“我们是你邻村的呀!你不就是魏案首的表妹吗?跟他一个院子住着的?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崔稚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一头雾水,那两人却瞧瞧她,又瞧瞧一旁孟中亭,远处隐在树后的邬陶氏,也睁大了眼睛,要看看这回,那小妖精崔丫头,可怎么跟孟中亭解释!

    谁料众人睁大眼看着的时候,孟中亭一把抓住了崔稚的手,“不认识便不要理会了!”

    说完,拉着她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