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花白头发的老爷子,不巧正是一位从宫里退下来的太医。

    左迅耽搁了这许久,能请一位太医老爷过来,那可真是值了!

    崔稚还没见过太医长什么样子,左瞧瞧右看看,心里琢磨着要趁这个机会和这位老太医套套近乎,古代医疗水平太低下,能认识太医,她就是多个活命的机会呀。

    她这般,左迅拍了她一把,“你倒是聪明的紧,晓得跟我求救,我今儿请来的这位,分量可还行?”

    那当然行了!

    不过崔稚不说,她哼哼一声,“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现在要被人端锅了,我不找你找谁?”

    这形容,倒也贴切!左迅没留神笑出了声来。

    另一边,刘重七可笑不出来了。

    五景酿请来了裴家,他已经够吃惊了,怎么西风液的少东家,居然请了位太医过来?!

    他脚下有点不稳,见这位老太医把两个病号瞧了一遍,擦了手,捋着胡须沉吟。

    “到底怎么回事呀?”不少人过来问。

    刘重七咽了口吐沫,默默祈祷一定不要瞧出来什么,不然沈五爷那里没法交代呀!

    然而刘重七的祈祷,神仙没听见。

    老太医直接道:“中了毒,像是为这红疹特制的发药,若不是有药酒压制,浑身烂的更厉害。”

    话音一落,众人恍然大悟,刘重七目瞪口呆。

    这太医怕不是火眼金睛?!

    但他不能认下,反复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胡搅蛮缠,旁人也不会相信了。

    各个看着刘重七一群人的眼神,全部古怪而凌厉。

    刘重七一行人哪里还敢再停留,抬了人就跑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崔稚拍着胸口喘着气,把帮忙的各位大佬挨个谢了一遍,左迅也同她一道跟逢春酿道谢。

    三掌柜站在裴老爷身后笑而不语,裴老爷瞧着两个少年人,脸上多了几分慈爱,转眼间,又严肃了起来。

    “认认真真酿酒,踏踏实实经商。”

    他这么一说,崔稚和左迅都不由地神思一凛,两个后辈自知张扬了许久,当下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脸前,再不敢班门弄斧,躬身行礼。

    裴老爷颔首,带着三掌柜离去了。

    崔稚把破庙的事交给了段万全,转过身来跟左迅也道了谢,“若不是你,这事也不能这么快结束。谢谢左小爷了!”

    左迅笑着哼了一声,“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不必客气,下次做好了饭,叫我一声。”

    崔稚:......过分了!

    两人相互笑看一眼,左迅道:“希望能在第二轮里,见到五景酿。”

    “多谢左小爷赏识,五景酿必当尽力!”

    说话间,左迅已经同老太医走远了。

    崔稚一转头,看见了抱着两罐药酒的苏玲。

    她谢了一圈,还没有谢谢这位苏姑娘。崔稚走上前去,“苏姑娘生病了吗?也需要药酒?”

    苏玲见她年纪不大,却已经能独当一面,很是佩服,同她道:“非是我生病,乃是我公爹受了皮肉伤,每日都要用药酒擦伤,偏我们家穷,买不起好药......”

    说着好像不太对劲,“其实,我觉得你们的药酒挺好的!逢春酿的药酒我可买不起,但我用你们家的药酒,感觉比城里小铺子的强一些!”

    崔稚听她说话,晓得这苏玲是个实在人,这样的人不会在沈攀面前曲意逢迎,自然是被沈攀驱逐了。

    她问:“苏姑娘今日自此处露了脸,帮着我们家,那沈攀的人看见了,会不会为难姑娘?”

    她不提,苏玲竟然没想起来此事。

    苏玲倒抽一气,“是哦!沈攀不会又去为难我公爹和婆母吧?!”

    这个“又”字,被崔稚听了出来。

    “苏姑娘,不瞒你说,我们五景酿同沈攀有些个过节,有位被他欺骗多年的万姑娘,如今就同我们住在一起。那沈攀心思歹毒,不择手段,姑娘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崔稚亮明了态度,苏玲听着,心绪涌动,一阵感激。

    不过她此时更担心公婆的安全,谢过崔稚,急急回了家。

    *

    刘重七几人灰头土脸回来,穆继宗气得掀了桌子,沈攀脸色发青。

    实在没想到,五景酿和那西风液居然一个请来了裴家,一个请来了太医!

    这让他们还怎么玩?!

    尤其那太医说什么“特质的发药”,这明白了就是说有人挑事,想来过不了几时,矛头就会对准秀春酒。

    穆继宗急道:“不成不成!你赶紧收拾收拾,别让人家顺藤摸瓜,找过来,到时候可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然而沈攀摇了头,“没用,就算咱们处理的一干二净,依照左家的作风,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也不需要证据,直接造谣就会有人相信。”

    穆继宗身子一垮,“那怎么办?!”

    沈攀揉着太阳穴,想了半晌,“为今之计,只有把大家都拖下水,水一混,就算有人造谣秀春酒闹事,也没有多大的效用。”

    “你的意思是?”穆继宗又来了精神。

    沈攀终于露出了一抹笑,“至少不能让元和黄作壁上观吧......”

    “好!”

    ......

    到了第二日,有人故意挑事污蔑药酒的传闻,已经在仪真城里四起,元和黄的老板娄康原本就想看着秀春酒和西风液狗咬狗,见着逢春酿搅合进去,还大感意外了一下,心道这火烧得可真够旺的!

    谁想到一夜的工夫,他一回头,自家屁股上也着火了!

    这同他们家有个毛线关系?娄康气得额角突突。

    六位大掌柜一讨论,这事就明白了。肯定是秀春酒想把水搅浑,故意放的话。

    可眼下已经被搅了进去,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使劲再往秀春酒身上泼。

    临着一月之期的第一轮比赛就要落下帷幕的时候,仪真城里又是一番风起云涌,自不必提,不要说这几家,前二十的酒几乎都搅了进去,混战每天都在发生。

    *

    山上竹院,叶兰萧把调查沈攀的结果,告诉了叶勇曲和叶夫人,夫妻俩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沈攀这等学问和样貌,为何要特特去骗那琵琶女的钱?!”叶勇曲还有些存疑。

    叶兰萧道:“在遇见琵琶女之前,沈攀还有一段时日没有踪迹,那一段时间他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叶勇曲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亲自看好的女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叶夫人却在震惊过后,落下了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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