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九日,邀酒大会接近尾声,一些在第二轮被邀请来打分的酒楼商户,也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仪真,邀酒大会又迎来一波人潮。

    左迅的西风液自然不用担心前二十名的竞争,只是需要密切关注秀春酒和元和黄的动向,不过今日,那两家都没有什么动静,下面的人却来报,“少爷,五景酿有动作了。”

    “嗯?”左迅细细擦拭一把新得的龙泉剑。

    下面的人连忙回道,“......那五景酿近日也照平时,请人来审问那小孩,上来好几人都没能撬开嘴,这时候,来了个人,问小孩不能偷酒了,急不急。”

    左迅抬头瞧了一眼,“什么人问的?”

    下边的人道:“这人好像不是仪真人,咱们的人问了几个仪真本地的,都道不认识。”

    左迅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那人问完,小孩突然哭了起来,哭个不停。咱们的人说现下还哭着呢,估摸着可能要开口了。”

    话音一落,左迅就把细细擦拭好的龙泉剑,插回到剑鞘之中。

    “过去看看。”

    ......

    大槐树下已经挤不开人了,左家的人包了对面茶馆二楼对着大槐树的雅间,左迅信步上楼,手扶窗棂,把大槐树下的所有人瞧得一清二楚。

    那哇哇大哭的小孩比前几日刚抓到的时候,脸上圆润了不少,同样的,抱着狗的崔家小东家,又圆了一圈,左迅瞧着不由勾了嘴角。

    小孩哭了这许多时候,嗓子哑的差不多了,还有人不断地上前问话,左迅瞧见崔小东家招了人过来吩咐了一句,接着那人挤出人群,快步拐到了一条小巷。左迅被挡住了视线,瞧不清,那人很快就回来了,钻进人群回到了原地。

    左迅在楼上瞧着,接着,就见小巷里有个男子快步走了出来,直奔大槐树下而去。

    那人身材不高,略有些胖,穿着颇为破烂,走的很急很快,进了人群里便使劲向里面挤去,“让一让,对不住,让一让!”

    他这般大声,人群里的人除了给他让路,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大槐树下安静了不少,男子的声音一声声传来。

    左迅兴致盎然,见那男子已经挤到了大槐树下,所有人都瞧见了他,只见他突然向前冲去,一把抱住了被绑着的小孩。

    “你们做什么?!”他怒瞪这大槐树下的人,“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这般反应,所有人都议论起来,有人直接问他,“你是小孩什么人,是不是你偷酒?!”

    那人不回,一边快速地给小男孩解绑,一边检查那小孩的身上,有没有受伤,还转身指着栗家人和崔小丫,“是不是你们绑人!我要去告官!”

    好多人都道:“人家五景酿丢了酒,还没找你的事了,你还告官?!这孩子我们每日都瞧着的,五景酿好吃好喝养着,没挨打挨骂,还胖了一圈!”

    那男子却是不管,解开了小孩身上的绳子,就要把小孩抱走。

    围观群众当然不许,“这小孩偷人家的酒,你不把酒给人家还回来,哪都不能去!”

    那崔小丫也不着急上前,就等着路人替她出头。

    她好像很喜欢路人替她出头,左迅瞧着,暗自琢磨了一番。

    等到路人吆喝的差不多了,一个个都在喊五景酿的东家,那崔小丫才走上前去。

    她声音不大,但是路人全都不说话了,等着她开口,左迅动了动耳朵,听到她问那男子,“这小孩偷了我家的酒总是错不了的,你今日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小孩你别想带走。”

    这话意思很明显,要么就让男子来还酒,要么就把小孩留下。

    男子护着孩子,显然不愿意交给崔稚,还转头问了小孩一句什么,左迅没能听见,却见小孩耷拉了脑袋,男子长叹一气。

    男子转过身来,突然朝着崔小丫鞠了一躬。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举镇住,左迅也集中了主意,听着他道:“你们家的酒确实在我那里,对不住了!”

    这话一出,沸沸扬扬近一月的找酒之事,突然告破了。

    街上的人全都沸腾起来,不少人都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四处奔走相告,不过是几息的工夫,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那些在茶馆酒楼里的人,呼呼全部涌了出来,都朝着大槐树下奔去。

    左迅从楼上瞧着,把整条街的景象尽收眼底,那涌动的人群,被围得死死的酒摊,人人口中传说的“五景酿”三个字,左迅似乎看到了一大波榆木钱,在跳进五景酿口袋的路上。

    “啧啧!”左迅不由地啧了嘴。

    然而这所谓的“偷酒贼”找到了,又是自招的,且看这情形并不是一般的偷酒情形,下文是必然少不了了。

    人潮开始动了起来,那男子护着孩子,引着所有人,往他藏酒的地方走去。

    桌上的茶还没有被翻开盖子,左迅就已经下了楼去,他吩咐小厮,“跟上!”

    跟着人潮一路涌出城门,到了城门外两里以外的山丘,一个破庙近在眼前。

    左迅跟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停在外面,他是要近前瞧一瞧这戏码到底耍到何处。他只得挤到人前,瞧见五景酿的人手已经把酒瓶全都找了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外面,三十多瓶,正好与丢失的数目对上。

    可此时,那男子突然有冲着崔小丫鞠了一躬,“崔姑娘,这孩子偷酒之事,我委实不知,还以为是他陆陆续续捡到的酒。”

    他说着,拉了孩子上前,“快些道歉!”

    小孩还有些不情愿,“是他们家的狗自己偷出来给我的!”

    这不错,众人都知道,但是那男子还是压着小孩给崔小丫道了歉。

    酒找到了,歉也道过了,酒毕竟是自家的狗子偷的,现在要告人家,好像也告不出来什么?况且这男子和小孩衣着破烂,显然是没钱。

    左迅从旁看着,心道,这出戏长了这么久,就这么结了不成?

    他思绪一落,就见那男子再一次鞠了躬。

    “崔姑娘,能不能别把这些酒带走!求你了!”

    话音一落,破庙外跟来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左迅眼中光亮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