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果茶甜丝丝凉丝丝的,崔稚饮下一大口,叫了声,“甜!”

    孟中亭眯着眼睛笑起来,“方才同人说什么呢?围了那么多人,还站在条凳上,吓我一跳!”

    崔稚正同人说着找酒找孩途中遇见的奇事。

    现在满城都知道他们五景酿找孩了,比找酒更引了许多人来!毕竟酒是个死物,小孩可是活生生的。还有路人替崔稚设想,会不会有人把小孩绑了,不许他出来?

    那就更得找了!

    赵六刀带着一帮闲帮的兄弟,起早贪黑、早出晚归地找人。

    崔稚就把找人遇见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路人听。

    她这张嘴皮子可是高矮生的嘴皮子,溜得很,有了前因造势,她现在说起来,完全不输高矮生的效果,段万全悄悄告诉她,旁人家请的说书先生,都不如她在这引得人多。

    尤其她还是一个小孩。

    不过这些,她不准备跟孟中亭说,她问他:“你脚好了没有?”

    孟中亭道好了,“没什么大碍,下次沐休就好利索了!”

    “那就好!”崔稚笑道,转眼又想起了魏铭和邬梨来,她问:“你不是同魏案首和邬生一个院子住着吗?那二位这次也不下山吗?”

    “下山的,不过魏生说他还有些事,又叫了邬生一道下山,全当强身健体了。”孟中亭说着,疑惑了一声,“上次邬生也下山来了,说是有住所的,我却不知住在何处?”

    他说着,唤了松烟,“你可知道邬生和魏生在山下住何处吗?”

    松烟不知道,崔稚知道。

    可不就跟她住一块吗?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好像瞒不住,便道:“同我哥和我住一起呢!”

    孟中亭惊讶,崔稚解释了一番同乡之类的话,糊弄了过去,“......人家魏案首名气大,前途不可限量,咱们可攀不上!也不太愿意住在我们那临时落脚的小院呢!上次都没回来!”

    崔稚损起魏大人来,草稿都不打,反正孟小六不会告诉魏大人。

    然孟中亭顿了一顿,同她道:“也不能这么说,魏案首确实被人缠住才不得下山,上次沐休,不少书院的同庠找他讨论时文,他自然是没得空的。这一次也道有事,恐要晚一点才下山。”

    孟中亭说着,恍惚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也许魏案首之后真不用下山来住了。”

    “为何?”崔稚闷了一大口罗汉果茶,抬头问道,“他长书院里了?”

    孟中亭神秘兮兮地又笑了一下,不肯说。

    崔稚看着,嚷道:“你知道什么,快说呀!别吊我胃口!”

    “哪有什么?”孟中亭见她这一刻都等不得的样子,笑得不行,“我猜的而已!”

    “捕风捉影的我也要听!说不定就是真的了!”

    孟中亭无奈,见着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兴奋的如同一个见到糖的小娃娃,心中也跟着轻快许多。

    “我真是猜的,做不得数。”孟中亭放低了声音,“我见叶家大小姐,特特来找魏生说话。”

    “叶家大小姐?”

    叶兰蕙!

    崔稚一下反应了过来。

    魏铭跟她说过叶兰蕙前一世嫁给那个沈攀,后来早早地死了,现在叶兰蕙特特找魏大人说话......

    魏大人准备挺身而出,亲自解救被骗少女?

    崔稚非常同情叶兰蕙,但是魏大人亲自解救......

    魏大人不肯说他上一世妻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会不会是魏大人心里住了一个人,后面娶了妻子还记着这个人,而这个人是叶兰蕙?

    此刻,崔稚大开脑洞之门,尽情地就这着一丝一缕的信息,畅想起来。

    但她想着想着,又有些索然无味。

    “小七!”孟中亭叫了她一声。

    崔稚猛一回神。

    “没意思!”她脱口道。

    孟中亭见她脸上有一丝厌弃划过,顿时摸不清状况了。

    她不是吵嚷着要听吗?明知道是他猜猜而已、不作数的话,还是要听,他现在说了来,她又说没意思了。什么意思?

    孟中亭在这懵了一懵,崔稚这才发现自己说得话不得当。

    她干忙扯着嘴角,冲着孟中亭嬉笑起来,“我在大槐树下说了半天话了,早上吃的一碗鸡汤烫干丝和两只翡翠烧,以及半笼月牙蒸饺,一块黄桥烧饼,都消化了了!饿了!”

    四样早点,这会还不到午时,她竟然饿了。

    连松烟都在车外道:“崔姑娘吃了四个人的饭,还饿呢!你是不是又来找我们六爷蹭饭了?”

    孟中亭刚要训斥松烟胡说八道,虽然他也知道崔稚要蹭饭了,但说出来到底伤面子。

    崔稚还是个小姑娘家呢!

    谁料崔稚鼓起掌来,“松烟真聪明,答对了!”

    她这边一说完,就抓了孟中亭的衣袖,“小六爷,你今儿请我吃什么去?”

    她肉乎乎的手攥住孟中亭的胳膊,孟中亭忽的想到了那日肉圆子在怀的感觉。

    心跳砰砰快了两下。

    他连忙道,“吃什么都行。”又道:“你不要叫我小六爷。”

    “那叫什么?”崔稚歪头问他。

    孟中亭想说可以叫字,他已经是秀才了,跟魏铭一样,有自己的字。

    但崔稚突然将他一拍,“我知道了,就叫你小六吧!”

    孟中亭一口气没上来。

    崔稚犹自不觉,乐和道:“你是小六,我是小七,咱们正好凑俩数!”

    车外,松烟呛了一口吐沫,捂着嘴咳嗽。

    孟中亭没提出异议。

    小六小七,挺好的。

    *

    崔稚将孟中亭宰了一顿,捧着肚子回下榻院子的时候,遇上了刚进门的魏铭。

    魏铭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又看了看酒足饭饱的丫头。

    “你怎么胖这么多?”

    会说话吗他?

    崔稚打了个嗝,斜看他一眼,“我又没有美人恩可以消,只能消美食恩了!”

    “什么美人恩?”魏铭莫名,见她元宵一样的脸,肉包一样的手,再一看过来迎接他的墨宝圆滚的肚子,“你和墨宝到底天天在吃什么?”

    当然是吃南直隶的各路美食啦!段万全跟着栗老板吃的全是好的,好在段万全有良心,遇上好吃的,都给她打包一份回来,她吃不了,就给墨宝吃。

    但是崔稚不理魏铭,“反正和你没关系。”

    魏铭皱眉,见一人一狗都圆滚滚的不像话,又瞧了一眼因为下山累的塌胸塌背的邬梨,魏铭叫住了崔稚。

    “你和墨宝再这么个吃法,回头可就跟这个梨一样了。”

    邬梨:......

    崔稚一回头,看住了魏铭,“魏大人,你自己逍遥快活,倒不许我和墨宝有吃有喝了,这是哪门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