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虎都所带的人数并不多,只有百来人,都是曾经天凤寨的兄弟,而这次琳琅下嫁,随行的人也有数百,所以,我们这一行人并不算多。

    而和我们一起随行的还有三人,便是诗云和诗雨,还有他们家风。骚的主子,而流莺,听他说在几日之前,已让她离开了,后来才知道,他带流莺到虎都,不过是为她寻找亲人,亲人已寻到,自然离开。

    在我眼中,他并不是好人,但是,有些时候,连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评论他。说他好,谈笑间可以令人家破人亡,但是,他却救了流莺也帮她寻回亲人。

    我扯着缰绳,看向他华丽的马车,眼眸中闪着微光,而他好像感受到我的目光似的,手指修长,挑起窗帘,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笑意,看向我。

    “皇储殿下一路骑马辛苦,是否愿意屈尊降贵到在下马车一憩?”他眉眼间都是笑意,红唇在狭窄的窗口中,显得异常红艳。

    我看了看他,在看向一直与我并驾齐驱的男子,而他的黑眸正对向我。

    我沉默半响,然后笑了笑,“荣幸之至。”

    说完,我长袖一掀,身子从马上飞起,然后闪身,进了他的马车。

    半躺在马车中的短塌上,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而叹。

    马车的空气中,隐隐飘着清逸的茶香,我转头,看着他坐在茶几前,玉指扣着茶壶,正轻轻的沏茶。

    他沏茶的速度不紧不慢,微微低头,如玉的脸庞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然后凤眼挑起,带着笑意,玉指捏着茶杯,递给我。

    我坐起,蜷缩在短塌中,然后接过。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好呢!”他手指捏着茶盖,捋了捋茶叶,轻抿一口茶,轻笑道。

    “唉……”我轻轻一叹,抬眼看向他,苦笑道,“距离凤都一天比一天近了,我真的……”

    他笑了笑,“我倒是不嫌弃皇储殿下去我龙都避难。”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避难?那么难听。

    他无谓的笑了笑,继续喝茶。

    “唉……御轻是我宣告天下的驸马,我曾经扬言要将他从虎都带回,然后成亲的。”我拿着茶,眼睑微阖,声音悠悠。

    “你……”他停了停然后说道,“活该!”

    我怔了怔看着他,只得白他一眼。

    在他嘴里指望吐出象牙的都是蠢蛋。

    队伍在山林中稍作休息,而我心中烦闷的慌,就趁着休息这空挡,脱离队伍,信步走到山林深处的一条河边,然后躺下。

    眼看着马上出了虎都了,出了虎都就是三国交界了,他渡海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

    唉……该来的始终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皇储殿下突然跑到河边怅然若失,难不成是回忆了什么了吗?”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调。笑,紫衣翩跹,如玉的脸庞总是带着慵懒的笑意。

    我看了他一眼,反转过身子不理他。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现在可没兴趣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在我身边轻轻坐下,手指轻轻戳着我的后腰,然后轻笑,“都说庸人自扰,你堂堂风琉璃凤都的皇储殿下也是吗?”

    “凡是说这种狗屁不通的混账话,都是自以为是自命清高的混蛋!”

    “哦?”他尾音轻佻,却是没有了下文。

    清风清新,夹带着落英缤纷的芳香,花草萋萋,总是有种令人迷醉的气息,在清新的空气中渐渐沉醉。

    “琉璃……”他轻声唤我,却是另外轻轻一颤。

    琉璃……

    他从未这般唤过我。

    我睁着眼睛,瞪着长在地上刚好在我眼前的绿草,却是一动不动。

    他没有再说话,但我能感应到他盯着我。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是他轻轻及地的声响,长臂扶上我的腰,然后收紧,揽入怀中,冷香在我周身轻轻缭绕,伴随着他在我耳边的吐气如兰。

    我身子有些微微僵硬,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回到凤都之后,处理好事情就到龙都找我,然后……嫁给我……好吗?”他薄唇轻轻贴在我的耳旁,声音悠悠荡荡,带着点诱。惑,似在征求似在商量也似在低喃着下定主意。

    我不安地动了动,眼眸收敛不自然,然后转身对上他的眼,笑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求婚?”他眼眸中闪着不解,然后笑了笑,“你不答应?”

    我摇了摇头,“不是,若是求婚,你的礼数可不周全。”

    他眼眸闪了闪,然后笑道,“愿闻其详。”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看了看周围,然后颇有种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气势。

    “求婚?想要姑奶奶同意?可以。一百一十一朵盛开的红玫瑰,一朵也不能少。拇指大的南非钻戒,一毫米也不能差。烛光晚餐,牛排盛宴,单膝下跪,姿势周正,眼眸清亮,真心真意,誓言诚恳,天地为鉴。”

    我清朗的嗓音在空旷的草地上悠悠传响,双手叉腰,盛气凌人,下巴微抬,满脸傲气。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要多牛叉就有多牛叉。

    以至于很多年后,被某人形容当时的牛样,直接大被蒙过头,纯当在放屁。

    我满脸傲气的说完,底下却没有一点反应,我愣了愣,眼眸极不情愿地向下扫了扫。

    只见他坐在草坪上,眨着眼,错愣地看着我。

    我可以肯定,那眼中闪烁的绝不是敬仰而是……而是同情……同情!

    去你妈的同情!

    “琉璃……”半响之后,他才呐呐地开口,“出来匆忙,可带药?”

    我差点以头抢地,一个不稳猛地摔了下去。

    擦!

    老娘活了两世,本以为当我以一种绝对优势的姿势来说这段话,能够从根本压倒对方,可是,怎么也没想到……

    来错地,说错话,到头来……

    他伸手接住我,将我揽在怀中,嘴角扬着笑意,清浅说道,“不过是想让我送花,跪地求婚而已,何必自残呢?”

    自残?去你妈的自残。我不是自残,我是脑残。

    我恨恨地瞪着他,想要起身,可是,他却铁臂不松,紧紧禁锢着我。

    他笑了笑,执起我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紫色流光玉扳指,套在我的拇指上,有点松。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拇指大的南非钻戒,但是,这只玉扳指,比你的手指要大,算不算过关?”

    我刚想说话,他却突然微阖双眼,如玉的脸庞染上一层悲色,声音低哑,“这是我母亲的,是她唯一的遗物,她说,要让我务必教给未来的儿媳妇……”

    我颤了颤,看着手上的流光溢彩的紫色玉扳指,突然感觉有些沉重。

    “……过关……”

    我的不由自主的话语对上他得逞狡诈的目光……

    “你丫的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