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城墙之上,箭矢林立,却是淡笑不语。

    没过多久城上守将回来了,又是一阵扯着嗓子地高吼,“皇储殿下,在下已经通报五殿下,五殿下已经设好酒宴恭迎皇储殿下。”然后对着身边的守城之将说道,“开城门。”城上箭矢这才一一收起。

    “那就有劳阁下了。”我高声扬道,扯着缰绳遥遥一揖。

    “你说,会不会是宴无好宴,布满杀机?”男子微挑嘴角,扯着缰绳,得得往前走。

    我笑,“当年高祖刘邦明知道鸿门宴的危险依旧前往,难道我们要临阵退缩?”

    “刘邦?高祖?谁?”凤眸再次闪过惊讶,撇过头,满脸惊疑。

    我淡淡一笑,“只是在小时候听说书人随便编的故事?”

    虽然对我的解释明显不认可,可还是识相的闭了嘴。

    暗骂自己多嘴,没事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刚进入城中,便有一个偏将模样的人打马而来,拱手道,“皇储殿下远道而来,未能及时远迎,还望殿下大人大量切勿责怪。”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哪里的话,诸位贵人事忙,情有可原,再说是本宫自己不请自来,哪有责怪之礼?”

    偏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然后右手一扬,笑容可掬,“殿下,这边请。”

    我笑,“真是劳烦将军前面带路。”

    他微笑着点头,扯着缰绳率先往前走去。

    我环视街道四周,百姓皆以一脸怪异地看着我,眼中闪着不明。

    旁边的男子笑出声,“看来慕容烙倒是聪明,没将我们来的事情告诉城中百姓。”

    我只是淡笑着打量着,“他还不至于那么笨。”

    紫阑关的城主府外,数十个人站在府外以一副迎接贵宾的姿态来站位,见我们打马而来,立即一副小心翼翼又倍感荣幸的样子,一一上前迎接。

    “得知贵客光临鄙地,我等倍感荣幸,寒舍简陋,望贵客莫要嫌弃。“为首一人立即笑脸相迎,一句话大方得体,滴水不漏。

    我只是淡然一笑,白若璨倒是笑得阳光灿烂,“将军哪里的话,贵国能够以如此大礼礼待我凤都皇储殿下,倒是令我殿下受宠若惊啊。”

    平平常常的一句客套话竟让在场之人全部变了脸色,有脸色铁青的有脸色苍白的也有阴沉到咬牙切齿的。

    而一旁围观的百姓,有震撼的,有惊讶的,也有强忍怒气的,总之,人间百态,尽在一走一过之间。

    “真是好大的胆子,凤都皇储竟然只带一人,堂而皇之的来我麟都之地?”

    “凤都皇储竟然到紫阑关,而且带了一人,我看他是被胜利冲昏了头,活得不耐烦了。”

    “可不是吗?我紫阑关一人一口唾沫也会将他两淹死。”

    毫无疑问这些话都是充满蔑视,一个一个看好戏的样子,好像我眨眼间便要横尸街头。

    “想不到凤都皇储竟然只带一人闯进紫阑关,这等胸襟这等胆识着实令人佩服。”

    “凤都皇储一介女子,只凭智慧便在陌城大退麟军,收回三关,一枪刺死三殿下,文武双全,谋略过人,这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天下又有几人可比?”

    当然有蔑视就有赞赏,百姓的眼睛通常是雪亮的,百姓的意愿也是当权者应该关心重视的。

    我跳下马,淡淡一笑,“本宫只是依约特来拜访贵国五殿下,还望几位先前带路。”

    “是,皇储殿下里面请。”为首一人,弯腰伸手,指向府内。

    身后站着的人立即齐刷刷地往两边退去。

    我笑,扯了扯袍摆,抬腿便进,身后的人,如影随形,刚走几步他却停下,嗤笑一声,“贵国的五殿下好大的架子,果然脸皮厚的人才是天下无敌的。”

    两边的人一听,顿时脸色再次铁青,却是一言不发。

    其实, 按理说,麟都战败应该亲自登门议和,可是麟都却迟迟不至,而凤都登门,已经给足了面子,所以按道理得知凤都皇储亲自登门,他慕容烙应该出城迎接,再不济也应该在府外迎接,可是慕容烙将架子端到极点,这一点不可谓不说脸皮厚,所以他的话没错,甚至合情合理,不管是出于畏惧还是自知理亏的麟兵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还没进门便已经听到轻歌曼舞的靡靡之音,还有酒香夹杂着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一阵阵莺声燕语,倒是声声入耳。

    我嘴角微挑,看向一旁的白衣男子,男子凤眸流转,唇角轻佻,看向我,我笑,笑得灿烂,笑得明艳。

    “皇储殿下,里边请。”为首的男子,伸手示意我进入房间。

    我眉眼弯弯看不出情绪,对他的好意,报以微笑,一边抬腿走着,一边扬声道,“五殿下好雅兴,临危不惧倒是令本宫佩服的紧。”

    话音刚落,我已至房中,放下袍摆,负手而立笑意盈盈。

    慕容烙怀中抱着一名女子,女子随着他的话语正窝在他的怀中咯咯直笑,脸颊绯红,花枝乱颤,而听到我的声音时,动作一停,看向我,再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微微一愣,然后诡谲一笑,再是放开怀中的女子,长身而立,爽朗一笑,“皇储殿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我笑容不减,依旧灿烂,“自从那夜与五殿下依依告别之后,几个夜里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难眠,翻来覆去都是五殿下的海誓山盟,日夜折磨,一刻也不敢忘记,也正因此对五殿下害了相思之病,见五殿下久候不至,便忍不住冒着万箭穿心之险也要见五殿下一面,就是为了请五殿下实现当日之誓言以减相思之苦。”

    我一大段带着相思之情的话语,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而出,此言呆楞了身后的人,房中的人,当然慕容烙也身在期内,满面呆滞,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突然身边一声轻笑,笑声很轻,却轻灵,十分好听。

    “原来殿下气势汹汹地过来向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讨债来了,末将还以为殿下是过来与故友叙旧的。”身边的男子很聪明地接了话茬,他这么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找慕容烙是为私事。

    慕容烙从呆滞中回过神,桃花眼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依旧笑得灿烂,“殿下又何出此言?”

    我和白若璨的一唱一和竟轻易让慕容烙骑虎难下,我以他违背海誓山盟为由,若说他反悔,那么天下人就会知道他慕容烙对凤都皇储始乱终弃,那么我举兵攻占情理之中,若说他答应,那么他所对我的承诺要全部兑现,那么又是割地又是道歉赔款,他麟都会在天下颜面扫地,所以他现在说什么都不是。

    我笑,负手而行,一步一步如闲庭漫步,走向他,笑容依依,挑不出半点不妥,“难不成五殿下要当着你麟都千万百姓之面反悔吗?烙?”

    一声“烙”亲昵至极,以他的地位除了身边的亲人还会有谁叫的如此亲昵,叫的如此顺口?

    他眼中暗沉,眸中一片黑影,突然笑了,伸手抓着我的臂膀,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动作亲昵,真如情人一般,声音在耳畔徘徊,“绾衣倒是误会了,不去找你不是因为反悔而是想要想方设法的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他的动作及声音更加让外界之人认为我和他之间是情人,而我大张旗鼓地造访只是在宣泄心中不平而已。

    我嘴角微挑,看向他,“那么五殿下打算送什么给我?难不成除了那些,五殿下还有其他礼物送给我?如此,绾衣真是不甚感激。”

    他脸色阴沉,手臂的力道加大,像是生生要将我勒断,他的脸色铁青一分,我的笑容便加大一分,从而形成鲜明的对比。

    “想必阁下是麟都先锋将军雪夜空雪先锋吧,在下久仰大名。”一声恭谦之音将我的视线成功地引向门口。

    我现在是在他人的怀中看着门口被光亮遮挡的雪衣男子,他衣服的白不同于白若璨的随意如流云的白,而是真正如用白雪织成,亮眼如浩雪,他琥珀色的眼睛中闪着光芒,嘴唇轻抿,清冷之气无处不在。

    身边一声轻笑,更加轻睨地将我搂入怀中,声音轻柔,“怎么了绾衣,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酒宴还是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嗯?”

    他所说的礼物我知道指的是什么,声音轻而邪肆,竟让我有种反胃呕吐的冲动。

    我笑意盈盈地回过头,脸上娇羞,“喜欢,可是你让我等了那么久,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却依然不动声色,“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