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时河面传来几声铃铛的清脆之声,我面如死灰,满头黑线,一副魂归九泉的样子。

    该死的,我被老叫化算计了。

    我转身便走,我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我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快速地走开。

    “你真的不管他们的死活了,也是,你们无亲无故的确可以不管,就让他们生不同衾死同穴吧,你觉得如何?”河面轻飘飘传来一句。

    我觉得如何?我觉得如何?我觉得如何?我能揍你吗?

    “若想动手可以上船。”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我翻翻白眼,我有别的选择吗?那两小鬼怎么说都是我救的,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后再也不干了。

    不行,不行,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对,不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转身无奈地看了那华丽的画舫一眼,身子一展,足尖轻点湖面,眨眼便已到画舫中,紫色帘帐一掀,画舫中的下人已作出请的姿态。

    我迈开脚步,走了进去,画舫之中一张上好紫檀桌,上乘的雕工精致的浮雕,桌面之上,一方上等的面料,罕见金蚕丝,那行云流水的绣工,桌布之上,几样精致小菜,却每样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再看桌上的银质雕花玉珠壶,玛瑙白玉琉璃杯,九天玄雪泉,极致奢华的享受。

    再看桌边的人,一身紫色鎏金曳地长袍,金丝绣花,着在他身,行云流水,一头墨发看似随意却有条不紊,一根银质镂空雕花簪懒散别在脑后,精致的脸,配合着上天恩赐的天神般的五官,不管是近看还是远看,都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再加上他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之中带着一股随意和洒脱,若不是知道他戴着虚伪的面具早在几年前就将他收入囊中了,虽然他不是那么好追的,但是以我的死皮赖脸和耍赖撒泼,还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肮脏的女人,一进来就开始**我了?”那灿如桃花还戴着晶莹的酒渍的薄唇轻启,凤眼轻佻,眼角一勾,好悬没把我的小魂勾走,暗骂自己不够定力。

    长笑一声,屁股一贴,翘起二郎腿,抽风似的抖着,“是啊,正想着应该从哪开始。”

    “先把你的身子洗干净之后我教你。”他眼尾扫了我一眼,捏起酒杯轻抿一口,缓缓咽下,只见雪颈之中,喉珠滑动,看得我心痒难耐。

    我哼了声,抓起一口菜放入口中,一边嚼一边说:“人呢?”

    他嘴角轻勾,“你不是要赶人吗?我收了便是。”

    说完捏着刚斟满酒的酒杯,送至唇边,我先他一步抢过酒杯,倒入嘴中,舔舔嘴巴,咂咂嘴,“果真是会享受的人,就这一杯酒可是寻常百姓一辈子的花费啊!”

    他轻笑出声,将我手中的酒杯斟满酒,“像你这样如牛饮是尝不出味的。”

    我偏着头看着他,“你就这么想赴雁山之会?为什么?即使你想,为什么要拉着我?你就不怕我到时候丢你的脸?”

    他看了我一眼,“能把你的脸先洗干净吗?”

    我挤出“灿烂”的笑容,摇头,“不能。“甚至伸手抓着他的皓腕,邪笑着抚摸,还一脸享受,“好滑啊,啧啧啧……比青楼里的姑娘的手还要滑呢!”然后凑上去闻闻,又狠狠地亲了一口,抬起无比享受的脸,如正在品尝绝世佳肴,“啧啧啧……真不错…。。啧啧啧……”

    如预想的那样,俊美的脸庞乌云密布,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想他们弃尸河中就放手。”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认真“地摇头,“他们的死与我何干,我在意的是你的手,哦,给我吧,那冰清玉洁令我朝思暮想的手。”

    “滚!”

    那夜,月黑风高,那夜,铃声清脆,那夜,烛光摇曳,那夜,震天怒吼,那夜,某女狠狠摔了个狗吃屎,那夜,某男洗了一夜的手……

    第二日,我穿着他早就给我准备好的衣服,一袭印花底纹白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随风飘飞,腰部两侧下方开叉,映出里面绣花裙摆,腰系银色捻绳带,长长的随风飘摇。

    银质桃花簪绾起长发,脑后别莲花流苏钗,两边发中桃瓣轻笑,这一身春风得意,思春情切。

    紫檀桌边紫色人影斜坐,冰白玉指优雅地捏着紫玉琉璃杯,缓缓送至红唇边,轻酌,缓缓咽下,凤眼一扫,三魂已去,七魄摇摇欲坠,看着他饮酒是种享受也是种煎熬。

    “不错。”薄唇飘出他心中所想的赞美。

    我翻个白眼,瞟向他,“只是不错?我以为你会惊艳我的美丽。”

    “呵呵……”轻笑出声,缓缓站起。

    优美的身形,修长的线条,宽大的袍子轻摆,行至我身边,居高临下,轻睨着我,嗯,压力山大,妖魅的身形,妖魅的星眸及那妖魅的笑容,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如黑夜中的紫色的罂粟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强制性地偏开脸,行至桌边,执起酒杯,斟满酒,仰头饮下,“什么时候启程?”

    接过我的酒杯,斟满,饮下。

    我歪着头,“不嫌我脏了,高贵的人类?”

    “那两个小孩你怎么安顿?”继续斟酒,饮下。

    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晃着两条腿,“你人脉广,你安排吧。”

    “呵呵…。。”又是一阵轻笑,“你不怕我把他们秘密处置了?”

    斜睨着他,“你没有那么蠢。”我了解他就如他了解我一样。

    一声轻笑,缓缓落座,摇晃手中的酒杯,不语。

    “说好了,我可以去雁山会,但是,我输了的赌注你得全权负责,不然的话,哼哼……”

    嘴角划过优美的弧线,“那点东西我还付得起。”

    我跳下桌子,转身环胸靠在柜子边,歪着头轻笑着,“没错啊,那些东西对你这个富可敌国的沐少侠、沐公子、沐财主就如九牛一毛嘛!”

    他长身站立,行至窗前,望向窗外,“该启程了。”

    “姐姐,我们也去。”转头望向两小鬼,本怕他两在老狐狸这里吃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去赴雁山会,哪知这两小鬼不仅吃得好,穿得好,睡得更加好。

    谁都不怪,就怪自己心太软。

    冷哼一声,“这里吃穿不愁,不是很好吗?跟着他每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享之不尽,省的每天跟着我吃糠咽菜,不是更好?”

    “即便如此,我们也愿意跟着姐姐,即使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刑风睁着一双明亮的眼,满脸坚定。

    即使之前看不清刑风的眉眼容貌便也知道他容貌清秀,却不知他小小年纪竟如此俊秀,干净透亮,那穿衣韵味竟隐隐带有一丝寻常百姓所没有的贵气,结合他的谈吐,胸前所配饰的玉佩及那包中神秘之物,不难猜测他的身份。

    两人的言行举止所含的贵气绝不是一朝半夕所能学出来的,那是从小学习的礼教及修养所带出来的。

    侧头偏向窗前站立的人影,我能看出来,他难道不能?怕是早就看出来,表面上无动于衷,暗中早已派人去查探了吧?

    再看向他们,“不许自作主张,绝对服从。”

    两人脸上浮现喜色,重重点头,“谢谢姐姐。我们一定遵命。”

    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两人再次拉着小手一溜烟跑了。

    “多两张嘴吃饭,定不会吃穷你的。”一屁股坐上柜子,捏起一串葡萄,仰头,咬下,扑!吐皮。

    离开窗前,坐在桌边,执起酒杯,送至嘴边,“我不怕他们,是怕你吃垮我。”

    扑!一个葡萄皮吐向他,他酒杯一晃,葡萄皮倒飞回来。

    扑!啪!

    “那也是你愿意的,扑,“谁让你使阴谋诡计,把我留下,哭着喊着要养我呢,扑!“那我就顺其自然,留下来,坐吃山空,”扑!

    “你的目的是什么?“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扑!泯口清茶,“什么?“望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自由洒脱,来去随性,但为何会收留他们,甚至愿意为他们去赴雁山会。两人的身份来历,即使不用查也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你看似迟钝,却也心思玲珑,我会查,你便会探,虽然猜不出你的目的,但经验告诉我你的目的不纯。“他望向窗外,淡淡地说道。

    唉……。我轻叹一声,彼此了解的太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一个人经常露宿街头,饥寒交迫,若不傍上权贵,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无奈”和“凄凉”。

    “呵呵……”男子独有的轻笑漫开,到最后竟然止也止不住。

    唉……彼此了解的太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