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抓住这两人的头颅,可有赏金千两,”一名黑衣人首当其冲,

    眼见着这群狂徒如饿狼一般扑來,他用余光快速扫视了眼前方的环境,

    深渊的这头,马儿不耐烦的嘶鸣,不住的用前脚刨地,只电光火石之间,马上的男子手中缰绳使劲一甩,马儿被这突如其來的攻击吓慌了神,飞也似的向前冲,

    “坐好了,”男子低吼一声,搂紧了怀里受伤的女子,

    顿时,翠绿的屏障从眼前闪过,马儿纵身一跃,竟然跳过了深渊,

    穿梭在树林里,骏马不受控制的乱跑,它脖子上整齐的长鬃,在阳光下发出油油的光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北安王才逐渐让它的情绪安定,

    他面容刚刚浮现一丝微笑,就豁然惊觉,怀中女子沒了动静,手指放在唐善雅鼻翼底下,幸运的是,她还有气,只是,这气息变得越來越微弱……

    “雅儿,”他沙哑的低吼,一脚踢在马肚上,却仍感块垒积压在心口,他绝对不允许,这笨女人有任何的意外,

    马儿疼得连声嘶鸣,仰起脖子继续狂奔,向征服在它背上的霸道男子泄愤,也不知道这样策马奔腾了多久,终于发现一座破败的庙宇,可以安顿,

    冷静的观察了番庙宇周围,确认沒有杀手埋伏后,他方才打横抱起马鞍上昏迷不醒的可怜人儿,跨下马背,

    屋角,残损的蜘蛛网被一只橙红色花斑的蜘蛛结了又结,这只蜘蛛很是聪明,它既沒有选择在被风吹得吱吱呀呀的破木门上安家,也沒有选择积满尘埃的椽梁;而是利用了明黄绸布的遮幔华盖作为起点,又以香台烛案为终点,

    拂去地上尘埃,抱着怀里的人儿躺下,北安王狠狠擦了一把额头,豆大的汗珠甩落,便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解下系马的缰绳,挥鞭潇洒离去,

    这边,北安王还沒走多远,地上的女子便倏然张眼,摆在眼前的,是一间十分简陋的民居,她尝试着依靠下肘关节的力量撑地,竟然摸不到之前伤口的所在,

    谨慎的回忆了番事情的经过,她确定,能记起的最后时刻,应该是北安王带着受伤的自己策马狂奔,

    “还疼吗,”她问自己,很快就否定掉这个答案,就算重生复活,也不可能一点疼痛感沒有,况且,这间民居十分诡异,倒像是几百年都沒住过人似的,

    “醒了,”似乎有人故意推了推她,

    唐善雅只觉得这道声音像是前辈子听过,却又记不起说这话的主人是谁,

    本能的警惕心理令她顾不上多想,翻身坐起,最终,视线落定在床头,

    “这里是……”她有些迟疑,但很快便辨认出,这间民居正是上个月在阴曹地府救小魔王时路过的屋子,她还在这里过了一夜,就是这屋子烧成灰,她也是认得的,

    脑海里不断构现的一幅图景,使她情不自禁去裹紧胸前单薄的衣裳:那襁褓中婴儿诡异的笑容,冷不丁从眼前冒出,

    “奇怪,怎么又來到了这里……”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忍一忍疼痛,不该昏睡过去的,那么,现在见到的人,就会是北安王,也不至于重回这阴曹地府走一遭,

    正苦苦冥思事情的前因后果,竟然有股湿热的气息拂面,吹得她心里痒痒的,

    不俊低头一看,身子震了震,竟然发觉有一顶乌黑得发亮的小脑袋正朝她张望:“娘子,这么快就又想为夫了,”小脑袋的主人邪邪笑着,他的面容被一幅冷银色的面具遮掩,但面具底下那双琥珀色瞳孔,却能透出星星般璀璨的清冽光辉,

    “啊,”她吓得花容失色,哆嗦着用双手揉眼,

    眼前,和她并坐床头的,是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你是谁,你别动、别过來啊,”她快气结,心想,怎么会有如此无礼的人,还是异类,

    “我是娘子的召唤兽,”少年勾起唇角魅笑,声音清甜似蜜,

    唐善雅移过视线,看他一身蓝衫,及背的密发被一根乌木簪子随意挽起,虽然背影还略显青涩单薄,但单单看那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就足以害少女心悸,

    “唉,这孩子,天生就是个会祸害少女的无良主儿,”她心想,

    猜测了好半天,她终于艰难的咽咽口水,用打结的舌头,颤颤巍巍,道出了一直憋在心里久久不敢开口的答案:“你是冥若,”

    “嗯,”他点点头,紧接着一阵仰头大笑:“哈哈,娘子,被为夫这样子给吓住了吗,”

    面具男笑得很开心,但他不羁的话语,却带着一丝寂寞的底色,

    “冥若,真的是你,”唐善雅感到难以置信,她一把抓住这小鬼的手,又在胸前比了比他的身高:“一个月不见,你怎么长这么大啦,”

    “很奇怪吗,”小魔王冷笑,

    “可是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才西瓜一样大……”她瞠目结舌的比划,片刻之后,恢复到平静,

    “哼,你这小魔王,又把我拐骗來这里,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唐善雅好笑的问,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少年的秀发:“让我看看你的脸……”

    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面具,就被冥若一把按住,一张冷傲如银的面具脸,放大在眼前:“看了我的脸,今晚就要跟我拜堂成亲哦,”

    唐善雅听到此话,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打了一激灵,她缩回手,百无聊赖地叹气:“好吧,你赢了,”

    她忽然想起,北安王此刻或许还在焦急的盼望她苏醒,便有些坐立不安,

    冥若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低垂下眼脸,一言不语,

    “嘻嘻,你生气啦,”她拱了拱他肩膀,解释说:“我并不是急着要走,只是人间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皇上那头也不知情况如何,我很为他担心,你教我就这么撒手人寰,怎么行呢,冥若,我以后再來看你好吗,

    “嗯,”他沉默的点点头,

    “我知你会通灵之法,所以还有件事想拜托,也不知能否办得來,”她有些心虚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无家可归的小魔王有些不舍,尽管如今他已长成翩翩美少年,又有法术,足以自保,

    “娘子你说,冥若一定办得到,”他认真地笑了笑,

    “就是……我的师父曾经说我有九条命,每次复活,我身上的伤口总有自愈能力,可就是因为这样,我很担心会被人类发现,”唐善雅说,

    “你是在担心北安王吗,”冥若问,他在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气恼,还沒來得及替自己辩解,就见冥若拉下脸,冰冷地道:“我即刻就送你往生,”

    他略带不满的手袖一摆,口中长念一段咒语,唐善雅便觉得身体渐渐变轻,好像一只五光十色的水泡在上升,一点点,接近太阳……

    耳畔怪风呼啸,当唐善雅再度睁眼,正躺在冰凉的地板,

    她艰难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被一片黑暗的阴影笼罩,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看清周围,此刻,她正躺在一间破庙的地上,

    刚想起身,背部真实的疼痛感几乎要撕裂她的心脏,

    “王爷……”她咬咬牙,试探性地从唇边挤出这两个字,却沒有得到任何回应,莫名的失落感,占据她孤独的灵魂,

    “连他也要抛弃我吗,”一抹苦涩的笑浮上苍白得沒有一点血色的脸,

    地面的潮湿感,刺骨的心寒,让她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作停留,她挣扎着坐起,却疼得泪珠子滚地,再度挣扎,站起,双手抱臂,几乎是半走半爬的拐出庙宇,

    推开落满灰尘的庙门,跨出暗红色门槛,却听见一阵答答的马蹄,伴随着马儿轻快的嘶鸣,一种久违的愉悦感浮上心头,她惊喜的侧脸,去看那马:棕色的马身起伏,细密乌亮的马尾在來回甩动着,

    “是王爷骑的那匹马,”她捏紧了粉拳,蓦然抬眼,一道高大飒爽的身影出现在夜幕,

    趁着柔和的月光,她看清楚了來者棱角分明的脸,身不由己地一步朝前挪去,

    北安王望见从庙门走出的女子,吁的一声,喝住跑马,他立刻翻身下鞍,紧紧将女子抱在怀里,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他皱了皱眉头,用责备而又怜惜的语气道:“怎么一个人出來了,”

    还沒來得及再启口,早有一行绵绵的热泪,沾湿他宽阔的肩膀,伏肩女子嘤嘤的呜咽声,搅得他肝肠俱裂,

    北安王温柔的声音缠绕在唐善雅的耳畔:“笨女人,我只是出去了一小会,谁允许你擅自做主行动的,”他说着,从胸前衣襟掏出一大束药草,鉴于月色昏暗,并看不真切草的颜色,但从叶子的生长情况來看,应该是止血草,

    “王爷,这么晚你……”还沒继续说下去,她忽然皱眉捧住心口,头顶一阵天花乱坠,

    “别再乱动,你已经中毒很深了,听话,”北安王声音低炮似的怒吼,不由分说,便将唐善雅打横抱起,又将她那柔软的白荑缠上自己的脖颈,闯门快步走进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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