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威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一生中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岳依依,一个便是恐高症。

    小时候父亲在外沾花惹草,母亲整日的独守空房,生活极为沉重压抑,后来生了孟泽威后,便患上了产后忧郁症。

    她曾经带着孟泽威爬上高楼的天台想自杀,那一次…孟泽威差点就摔了下去,那时候孟泽威还小,这件阴影就像是纹身似的,死死的刻在他大脑里。

    他不曾对任何人谈起过。绮丽儿的性格真的是大部分都随了岳依依,偏偏就在俩人结婚的第二年,岳依依缠着他来了这个游乐场。

    岳依依指着头顶天空上那个来回穿梭的过山车,笑的一脸热烈。“看!那是在游乐场情侣必玩的项目之一!”

    即使那比幼时在自己脑海中留下阴影的大楼还高出几倍的庞然大物,但孟泽威还是没有拒绝,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可以拼了全部身家性命的让岳依依感受到幸福。而自己做一次过山车又能怎么样呢?

    事实哪有想象中的美好,他的体力再坚韧,哪怕有着以一敌十的拳头与力气,也抵不过幼年回忆中那凶猛的老虎。那天从游乐场回去,便开始发烧,整整烧了一周。

    他还记得那一周自己的手擦拭着岳依依的泪水都累了,心里担心的全是小女人的眼睛会不会哭坏了,从那天起连岳依依都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场。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岳依依,现在面对着绮丽儿,亦是如此。绮丽儿绝对是被路忠国惯出了毛病,一进游乐场就吵嚷着买这帽子,买那猫耳发夹的,小小的头顶上都带了三四个,其他的还都揽到了孟泽威怀里抱着。

    “哇哦!那个好帅!比我在英国玩的都高都长速度那么快!”一声尖叫划过绮丽儿的头顶,绮丽儿兴奋的抬头,盯着过山车看了半天。

    孟泽威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它没这么好,自己几年前也不会那般狼狈了。

    “我要坐那个!”绮丽儿像个小女皇般,扬起洁白的下巴,小手顺着阳光指向那穿越进山洞里的过山车。

    孟泽威低头看了眼身上量身定制的西装跟皮鞋,难怪自打一迈进这个游乐园,自己就成了最‘别致’的一位客人。

    在英国的时候,绮丽儿也没少去了游乐园,而这儿也是过山车勾进了她的魂儿,倒是每玩别的,一直按着过山车连续玩了三遍。

    、这三遍孟泽威都不知道怎么撑下来的,却没有一次说不去陪着绮丽儿坐了的,直到绮丽儿都玩累了,孟泽威又撑着身子开车陪她到了不远处的巧克力工厂,买了一排用巧克力造出来的娃娃。

    直到月亮都顺着线往西边慢慢移动了,俩人才动身回家。绮丽儿在车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孟泽威头重脚轻的厉害,身子虚的像是要浮起来似的,却还是强撑着抱着绮丽儿上了楼。

    楼上三人算是等了整整一天,岳依依都把孟世尤哄睡着了,才听见门口有开门的声音,颜茜儿从里面一拉开。

    “呀!…”顺着门框孟泽威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顾忌着怀里酣睡着绮丽儿,孟泽威都不敢有大动作。

    岳依依奔过去从孟泽威怀里抱过丝毫没有受影响的绮丽儿,楚凌风把他架回了房内。

    看着孟泽威面无血色的脸,岳依依满心疑惑。绮丽儿不安稳的转了身察觉抱着自己的人换了,才慢悠悠睁开双眼。

    “妈咪!”看着面前的女人露出甜甜的笑。

    “你们做什么去了?”把绮丽儿放下来,看着她兴奋的神色,又望了望躺在沙发上的孟泽威。

    “去游乐场!还有巧克力工厂!这里的过山车好帅的!比英国的刺激多了!!”

    绮丽儿说的眉飞色舞,就差蹦着跳着了。

    孟泽威这模样岳依依也算知道因为什么了,之前吃过一次亏了,他是不长记性吗?

    楚凌风给医生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来了。孟泽威简直就像是火炉般了,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似的。

    打了退烧针后脸色也不见的好转,绮丽儿听着孟泽威是因为陪她坐过山车才这样的,心里一片愧疚,一个小人儿蹲在孟泽威床前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他自从那次后,身体就不如以前了。特别是你走了前三年,整天糟践自己的身体,身上千疮百孔各个器官都缓慢半步,就像个废品一样。

    幸好后来…估计是自己想开了,想着还要再见到你,这才开始加强了自己身体的训练。

    但…大不如前,每年都要逼着他,他才会抽出一个小时的空来去做个全身的检查。”

    给岳依依递了杯温水,楚凌风站在窗前随她望着外面的风景。

    “你喜欢夜景,他买了市里最好的观海地段的房子,选了最好的观赏楼层,你喜欢看夜景,他开始锻炼自己,他开始让自己站在高处学会俯视。

    从之前二楼的隔绝办公室,他直接就搬到了最顶层。依偎总部他也选在了灯光最为通明的地方,他说…因为你喜欢。”

    这是深海市最好的一块地区,特别是自己站的这个位置,甚至可以看到沙滩上闪烁着的人影,虽然看起来犹如蚂蚁,但夜晚的海浪真的很美。

    晚上的大海像极了一位多情的诗人,总是汹涌着自己无尽的柔情与狂野席卷着海滩上凡俗的砂砾。

    当初他把自己带来这房子的时候,岳依依从来没想过,这里竟然是孟泽威花重金拍下来的,因为自己脚下踩的这片土地是当时房地产商的重头戏。

    就像海子的那首诗一样,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个公寓门牌号的后面,还有一小遛的字,【春暖花开】。

    可戏如人生,曾经甜蜜里的他们哪儿会想到俩人的关系会沦为现在这种,僵持不下。

    医生来的时候纷纷扰扰就把已经入睡的孟世尤给吵醒,出来才发现家里居然多出来这么些人,揉着迷茫的双眼走到岳依依面前。

    岳依依蹲下爱怜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吵醒你了?”

    孟世尤还没开口,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喊叫。“妈咪!妈咪~他醒了!妈咪!!”随着喊声绮丽儿小身影就晃晃悠悠的跑了出来。

    看见岳依依怀里的小男孩后立马停下了脚步,惊奇的瞪着孟世尤,嘴角微微一撅,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你是谁?”

    “绮丽儿,这是是哥哥!”岳依依牵着孟世尤走到绮丽儿面前。

    哥哥两个字绮丽儿一点都不陌生,在英国妈妈常说的就是中国她还有个哥哥,所以即使没有见过面,可绮丽儿却熟悉的很。一听到岳依依的话后,绮丽儿眼中的敌意渐渐消退了不少。

    “妈妈…”孟世尤却是满脸的迷茫,眼前这个微胖满脸喜气洋洋头发微卷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妹妹?

    “世尤,你先带着妹妹去房间,妹妹闹腾了一天也累了。”听着生着病还不老实喧闹着的孟泽威,岳依依嘱咐了儿子之后,就抬脚去了孟泽威的房间。

    孟世尤跟绮丽儿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绮丽儿小心翼翼的抬着柔软胖乎乎的小手捏了捏孟世尤的鼻子,一阵乐呵。

    “你的鼻子跟我的好像哦~~我爷爷说了,我鼻子特别漂亮呢!”

    “我爷爷也说过。”想起许久没有见过爷爷了,孟世尤声音有些低迷。

    两个孩子口中的爷爷虽然不是一个人,但话的意思却是一样的。俩人就是孪生的,长得能不一样吗?

    现在俩个娃娃站在一块,就是一个头发长一个头发短,一个微胖一个精瘦。除了绮丽儿脸部稍显柔和了些之外,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孟泽威直到看着岳依依进来,才不再挣扎了。一直忙着给他按着针头的医生暗暗擦了把汗。

    “璇冉呢?”孟泽威朝门口张望着,脑子里竟然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到家的了。

    听见自己女儿的中文名,岳依依还稍稍有些不适,愣了一下才开口。“跟世尤在一块。”

    话音刚落,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岳依依急忙打开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这都快十一点了,自己竟然没有给路阳炎打个电话的。

    “依依,你没在家?”路阳炎加班到现在,回到家他才发现一室的冷清。

    “我在‘骄阳公院’这里。”岳依依往外走了几步,停顿在门槛外轻声说道。

    那头路阳炎半晌没有动静儿,岳依依才突然惊醒,带了些解释的连忙说道。

    “还有茜儿他们,今天…今天他撞见绮丽儿了…”

    虽然在房间里,但孟泽威却听得一字不落。岳依依是在以妻子的身份跟丈夫解释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跟前夫在一起?

    后面的话岳依依说的就轻声多了,孟泽威侧耳努力的倾听也就只能听到她的余音。

    半天后,把孟泽威的心折磨出了好几个褶皱后,岳依依才收了电话走回来,手上还端了孟泽威要喝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