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噼里啪啦的一通自我介绍,月钦城饱满的额头有些冒黑烟的感觉,俊脸绷得紧紧的,眼底还卷着丝丝怒气,“你能否好好说话?若是不想告诉我实话,大可不必多说,如此变着花样敷衍我你可是觉得很得意?”

    他甚至负气的放开沈千姿的双肩,径直坐到床尾,沉默起来。

    沈千姿歪着嘴巴看着他,“……?!”

    她就说嘛,说了也白说,有几个人会信?叹了一口气,她慢腾腾的爬到床尾,拿手戳着他手臂,“你生什么气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还没等她解释完,月钦城突然冷眼瞪向了她,将她的解释打断,“胡话连篇,你以为本王同傻子一般?”

    沈千姿坐到他身侧,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床下,认真的说道:“是你自己要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信。”

    突然,她下巴被人捏住,被迫的抬起头同他幽深如潭的黑眸对视,只听他冷硬的话一字一句的从薄唇中溢出:“沈千姿,你到底把本王当做何物,以为随便几句鬼话本王就得信你?”

    看着他满心对自己的不信任,甚至还因此生气,沈千姿顿时也有些来气了。很不客气的拍掉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朝他低吼,“我再说一次,你爱信不信!我叫沈千姿,来自几百又或者是几千年后,我是一名刑警,相当于你们这地方的捕快,019527是我的编号。我真正的家在中国大陆,不是你们陇南国,张巧音也不是我的亲娘,我的亲娘早在五年前就生病去世了。萧家那个沈千姿跟我同名同姓,甚至长得一摸一样。是她死后把我弄这里来的,我要是有一句骗人的话,我他妈出门就被人砍死!”

    沈千姿也没看他的反应,吼完一通的她突然跳下床,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寝房。

    不相信她就算了,说她胡说八道也好,说她妖言惑众也好,她就说这么一次,以后哪怕有人拿刀逼着她,她也不会说第二次!

    他都认定了她是在骗她,即便她说再多他都不会相信。

    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

    不过还好,她也没想过要跟他过一辈子。与其付出太多最终分手,不如早点断了念想,谁也不会受伤害。

    少了男人她又不是过不下去!

    萧名望如今已经断了一条手臂,成了残废,她现在只需要杀了萧齐,就可以替那个沈千姿报仇了。既然都撕破脸了,那她也就没必要再等下去,不如一次性做个了断。

    杀了这些恶霸畜生,她也就自由了,她相信只要把那父子俩一并除去,那个沈千姿一定不会再缠着她。

    再加上她对现在的身份不满意,又是小妾又是三的,特么只要认真想一想,她就觉得自己犯贱。趁这个机会,跟他把脸撕破,让他也把自己休了,以后大家路归路桥归桥,谁也不干涉谁!

    看着那道冲出房门的身影,月钦城双眸敛得死紧,不仅俊脸绷得僵硬,就连高大的身躯都僵硬得如同一蹲石像。

    静止不动的他,心里却犹如惊天轰雷一样,甚至把他的脑子都炸成了一团浆糊。

    除了震惊,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仅有的理智都还在告诉,莫要相信她骗人的鬼话。她说的那些,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随口掐编的。她只是不想对他交心,不信任他,不愿意把她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月钦城没有追出去,在房里一坐就是一天,可把门外两个丫头给急坏了。

    “小柔,你说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啊?沈侧妃和王爷怎么又吵架了?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这样了?王爷这都一天未进食了,这样下午可如何是好?”明珠站在门口转圈圈,好几次她都想进去的,可是深知王爷的性子,她又不敢去打扰。

    宫里传了几道令下来宣王爷进宫,这些事有杨侍卫帮忙应付着,可以不用在意。可是沈侧妃和王爷这样闹着,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小柔皱着眉头一直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是难掩的忧色。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吵了好、好了吵。好的时候就跟灌了蜜似的,腻歪得都能让旁人脸红。可吵架的时候又同仇人一样,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跟着心急。

    明珠继续转圈圈,边转边自言自语:“王爷是打算继续这么下去吗?难道他不管沈侧妃了?要再这样,沈侧妃可就真走了。”

    听到她的话,小柔赶紧将她拉住,不解的问道:“怎的回事?你说沈侧妃要去哪?”

    明珠叹了一口气,忧心道来:“小柔,你不知道,我刚从库房那边过来,听说沈侧妃下午在库房待了一下午,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清点出来了,还说要拿去当铺典当成银票。你说,沈侧妃这样,不明摆着是要和王爷分开么?”

    闻言,小柔突然用手戳了一下她脑门:“你怎的不早说?还不赶紧通知王爷去!”

    说完,她急急忙忙的走向房门,敲响。

    “王爷,奴婢有事禀报。”

    ……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某间偏房里,沈千姿挎着整理好的包袱,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

    不想一抹高大的身躯堵在房门口。

    “去哪?”月钦城冷着脸阴测测的问道。

    “偷人。”沈千姿挺了挺胸,回答得理直气壮。

    “偷谁?”男人瞬间脸黑,甚至开口磨起了牙。

    “萧齐。”沈千姿无所谓的回道。

    她都要去偷人,他应该就会将她休了吧?

    “沈千姿!”突然,月钦城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可是想让本王掐死你?”

    他手指握得咔咔作响,高大的身躯踏进房门,一股寒冽的气息朝沈千姿扑去,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甚至感觉到有一股凉风正从自己的脚底灌入。

    看着面前黑气扑面的男人,平日里那潋滟温柔的黑眸此刻像是注入了冰渣一样,眸光又冷又厉。

    她挺直了背,扬高了下巴,冷着脸迎视着他愤怒的脸,“要掐你就掐,最好能把我立马掐死,否则等我走出了这道房门,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

    “你到底想要怎样?”莫名的,月钦城突然咆哮起来。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胸前,手臂圈着她的双肩裹得紧紧的,恨不得立马将她勒死一般,“你当本王的地方是何地,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沈千姿没吭声,哪怕被他勒得生疼,她也暗自咬着牙倔强的没跟他说话。

    “说话!”男人在她耳边咆哮的命令道。

    沈千姿攥紧了拳头,索性闭上了眼。

    突然,双脚腾空,她被一双手臂抱了起来。

    随着他大步朝床走去的步伐,沈千姿再也不能不理睬了。

    “月钦城,你要再碰我,我跟你没完!”她低吼着警告道。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带着着火似的温度,让她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惜这下换男人对她不理不睬了。

    直到被他压在床上,直到双手被他压制住,直到他疯狂的要着她的身子,直到彼此精疲力尽,月钦城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对沈千姿来说,这一晚的他无疑是疯狂的,也是充满暴力的。从刚开始的尖叫打骂到后来的哭求无力再到最后晕迷,她觉得这一晚自己就如同落败的俘虏一样,任由他欺负榨取,比之以往的每一次火热缠绵,都要来的痛,不止是身体,心同样也是。

    醒来的那一刻,身上的男人许是耗尽了精力,伏在她身上发出平缓的呼吸,很显然,他陷入了沉睡中。可即便是睡着了,他也没离开她的身子。

    身体酸痛着,心里也酸涩着,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或许,他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至少现在并不适合。

    他心里对自己还产生着怀疑,哪怕她说出事实,他也全然不信。

    这样的他,她还怎么跟他相处?

    与其这般猜忌的相处下去,不如就此分开,让大家都冷静冷静,让彼此都想想,到底彼此要的是什么。

    因为压在身上的重物太过沉重,沈千姿忍不住的动了动。

    但她一动,身上的男人很明显有了动静。

    也就在月钦城微微睁开眼眸之际,沈千姿突然咬牙,放在身侧的手快速的劈向了他的后颈——

    ……

    翌日,某间房内爆发出一阵咆哮声——

    男人铁青着脸坐在床头,看着手中宣纸上所写的字,气得就差没把屋顶给掀了。

    宣纸上郝然写着‘休书’两字。休书的内容乃是:我沈千姿同月钦城因夫妻生活不协调,无法得到幸福感,故而休书一封,愿断绝彼此夫与妾的关系。从此男欢女嫁各不相干,愿彼此安好。

    落笔是沈千姿的大名。

    ……

    而在淮阳王府偏院的某间房里,昨日萧名望所谓的‘爱妻’此刻正被人绑在椅子上。晕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的张巧音看着陌生的房间,不由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来人啊!这是哪儿?快放开我——”

    在她的惊呼声中,房门被人推开。

    看着领头走进来的一名黑袍男子,张巧音停止了尖叫,又惊又不安的朝来人问道:“你是谁?你把我绑在这里要做何?”

    男子俊脸寒沉冷冽,眉目之间也带着难以形容的阴鸷感,尽管容貌俊美,可黑袍下颀长健硕的身躯却散发着让人压抑的冷漠气息。

    本就又惊又不安的张巧音再看清楚来人时,心里的恐惧更是上升了不少。

    自男子身后,两名黑衣人端了一张软凳走过来,男子撩袍,霸气冷傲的落座,微眯的眼眸斜睨着被绑的女人,眸光阴阴沉沉的。

    “张巧音,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抓来?”男人出口的话又冷又硬。

    张巧音睁大着美目,姣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你把我把抓来,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她敢说她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他凭什么抓她?

    男人勾起唇角,只不过那勾勒出来的笑意比不笑还让人觉得阴冷。

    “张巧音,你可还记得沈家堡?”

    闻言,张巧音脸色骤变,睁大的美瞳中露出一抹惊骇之色,仿佛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沈韵堂嘲讽的哼了一声。

    “张巧音,可是没想到沈家堡的人会寻到这里来,对么?”

    “不!”张巧音突然猛烈的摇起头,“我不叫张巧音,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沈韵堂讥笑的看着她,“张巧音,是否需要我将你所生的女儿沈千姿带过来同你相认一番?”

    张巧音脸上的慌乱之色更为明显,内心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冷静的面对眼前冷酷的男子,听到对方的话,顿时嗓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了,“不是的!沈千姿不是我的女儿!她不是我生的!她是我捡来的!”

    “呵呵……”沈韵堂发出一阵冷笑,落在张巧音脸上的眸光突然变得阴鸷起来,“张巧音,听说你曾经为了沈家堡堡主夫人的位置不惜对沈家堡堡主下药,有了身孕之后还意图杀害沈家堡少主,想母凭子贵当上堡主夫人,可有其事?”

    “你……”张巧音瞳孔骤睁,眼底更是充满了恐惧,连说话声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胡说……我……我不是张巧音……我不知道你在说……说……说什么……。”

    “哼!”沈韵堂眯着眼,眸底乍出一丝厉色,“张巧音,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听说沈家堡堡主极为‘思念’你,还到处派人寻找你。而今我碰巧将你寻到,正好可以将你送回沈家堡,以解堡主‘相思之苦’。你觉得如何?”

    “不——”张巧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吼了起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张巧音!我不是!”

    无视她的嘶吼,沈韵堂站起了身,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朝着身后的手下冷声下令:“将此人带回沈家堡,交给堡主发落。”

    “不——”张巧音剧烈的挣扎起来,拖着和她绑在一起的椅子一摇一晃的朝沈韵堂挪去,面色扭曲的她开始哀求起来,“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要回沈家堡……我不能回沈家堡……”

    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绝对不能回去!

    当初,是她贪图富贵才想去勾引那个男人的,在沈家堡堡主夫人病逝的那一年,她以为凭着自己的美貌就可以让那个男人对自己倾心,故而她下药将那男人设计了。那一晚之后,她有了身孕,本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母凭子贵,可没想到那男人只说了一句话——孩子可留,但你必须得死!

    为了活命,她从沈家堡逃了出来,并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本想着若是生个儿子,或许那男人就会对她网开一面、看在儿子的份上饶过她一命,就算做不了堡主夫人,当个妾室也能让她荣华富贵一生。

    可没想到她生的竟是一个女儿,顿时所有的希望化作一空。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保命的筹码了,于是她请人把孩子偷送回母亲那里,自己一个人转逃异乡。

    也不知道母亲当年是如何做到的,竟然没让那男人发现孩子,所以在母亲过世之后,她将女儿接到身边,并告诉萧名望沈千姿是她收养的女儿。但后来还是被萧名望发现了沈千姿是她亲生女儿的事实,萧名望为此大怒,还险些将她逐出萧家。

    后来她百般哭求,才让萧名望将她留下。

    萧名望见女儿出落的倾城绝色,就打起了歪心,想利用女儿的美貌来帮他获得人脉和利益。刚开始她并不同意,可萧名望以正妻之名为诱饵,让她牺牲女儿,为了当上萧夫人,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荣华富贵,她不得已点头同意了萧名望……

    如今,要她再去面对那个男人,可想而知,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想到会面临的处境,张巧音不断的嘶声求道。

    可惜,她求错了人。

    两名黑衣人朝她走近,其中一人直接将她打晕,随即两人连人带椅子一同抬出了房间——

    “少主子,属下有事禀报。”门外,一名黑衣人突然来报。

    沈韵堂斜眼看了过去,“何事?”

    那黑衣人低着头,恭敬的禀道:“禀报少主子,听闻今早沈侧妃已经离开了淮阳王府,不知所踪,淮阳王已经派人出去寻找沈侧妃的下落。”

    “什么?”沈韵堂冷漠的黑眸突睁,很明显是被突来的消息震惊到了。

    那女人居然离开了淮阳王府,为何?

    想到什么,他冷硬的薄唇突然勾勒起来。

    “去,派人同去,务必要赶在淮阳王之前找到她!”

    ……

    京城某间民宅之中

    女人懒洋洋的躺在大树下的木椅上乘凉,看似惬意慵懒的样子,可那倾城绝色的容颜上两道柳眉却一直拧得紧紧的。

    离开淮阳王府已经有三日了,她原本是想去萧家找萧齐报仇,然后远走他乡的,但自那日萧名望被断了一条手臂之后,萧家就戒备森严,甚至还有大内侍卫出入萧家。

    而且据她打听,听说萧齐和萧姗姗兄妹俩都不在萧家,据说在张巧音生辰之前兄妹俩就不在府中。难怪那日他们去萧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兄妹两人。

    这让她不得不把报仇之事往后延。

    这也正是她连续几日来吃不香睡不着的原因。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那沈千姿的仇一日未报,她一日就没法安心做事。

    尽管搬出来独住的这几日她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噩梦连连,但因为早前有噩梦的阴影,加上她知道自己被那个沈千姿纠缠以后,她这心里就时常拔凉拔凉的。特别是晚上,哪怕吹阵风,都会让她毛骨悚然。

    说实话,她还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她没法保证啊!

    眼看着天快黑了,在树下躺了一下午的她这才起身准备去厨房做吃的。

    突然,大门被人拍响。

    从躺椅上坐起身,她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大门。难道是他找来了?

    听着那拍门声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回过神来,沉凝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走向了大门——

    “上官大哥?”看着门外那风姿卓绝、温文儒雅的蓝袍身影,沈千姿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上官游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叹了一口气:“为何要出来?你可知道钦城有多气恼?”

    沈千姿眨了眨眼,将目光移向别处,并朝身后退了退,给他让了道,“进来吧,我正好要去做饭,不知道你吃过没有,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吃吧。”

    她的态度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上官游皱了皱眉,朝身后随行的小厮抬了抬下颚,随即独自一人进了大门。

    沈千姿也没请那小厮进来,在上官游进门之后就关好了大门。对这个便宜哥哥,她了解得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他不会有歹意。

    上官游也没客气,径直朝堂屋走去,顺便将她院里的环境看了个大概。

    “喝水吗?我不会煮茶,这里只有白开水。”见他在椅子上坐下,沈千姿客气的问道。这里的人招待客人都会煮上新鲜的茶水,可她没这么多讲究。

    “不用,我不渴。”上官游摇头,示意她别忙活。

    他温润的眸光扫了一眼堂屋内的环境,然后看向她,温声问道:“可还住得习惯?”

    沈千姿耸了耸肩,“有什么不习惯的,你看我过得不也挺好。”

    “为何要离开钦城?”

    他再次将话题转移到月钦城身上,似乎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她同月钦城的事。

    沈千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对他皱起了眉,“你非要提他吗?”

    上官游似乎没有因为她的不悦而转移话题,同样蹙了蹙浓眉,“你可知他近几日是如何过的?”

    沈千姿不耐的看向别处,“他怎么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跟他算是完了。”

    “为何?难道钦城他对你不好?”

    “不是。”沈千姿冷下了脸,瞪向他,“我说你是不是来当说客的?我跟他不是谁对谁好的问题。”

    上官游温润的眸底带上了一丝肃色,“那是何原因让你丢下她不闻不问跑这地方来的?”

    见他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沈千姿耐压下心中的烦躁,正色的说道:“和他在一起不愉快,这算不算理由?我说你到底来做什么的?要是来当说客的,那就免了。我跟他之间的事不需要说客。”

    没人能懂他和月钦城之间的问题。

    那晚,他用惩罚的方式要她的时候,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依旧对她所说的话不相信。正是因为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所以他发了狠的对她,想以此来惩罚她说谎。

    就这样的情况,她还怎么跟他相处下去?

    他只要一天不相信她所说的,他们就没法在一起。

    当然,这最根本的原因她肯定不会跟其他人说。

    上官游抿着薄唇,温和的神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严肃,“不管你们之间是何原因闹得不快,你都不应当搬出来。你可知你这样的行径会惹来多少非议?哪有女子嫁人之后随意离开夫家的?你是想把人气死才好?”

    沈千姿抽了抽嘴角,都不知道是被他逗乐了还是被他气乐了。

    “我说哥,我好歹叫你一声哥,你能不能别只是帮他说话?你有没有去问过他是如何对我的?再说了,女人嫁了人就一定要老死在夫家吗?哪怕受虐也不能反抗?你这是什么思想?”见上官游扳着脸准备插话,她赶紧抬手将他制止,不客气的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了,我已经写了休书给他,所以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我是不会再同他在一起的,与其大家相处不愉快,不如早点分散,我都没嫌自己吃亏,他更应该没理由生气才是。所以你别劝了,再劝也是这个样子,你就省点口水吧。”

    “什么?你竟然写了休书?!”上官游突然瞪大眼惊呼道。

    沈千姿正经的点头,“是啊,我已经给了他休书,跟他说好了从此各不相干。”

    “胡闹!”猛的,上官游拍着桌子站了起身,抬手指着沈千姿的手都有些颤抖,“你、你简直是胡闹!”

    见状,沈千姿立马跟着他站起了身,不悦的迎向他带着薄怒的眸光,“我怎么胡闹了?”

    上官游气得薄唇都有些发抖,“世上哪有女子休夫的?”

    沈千姿哼了一声:“我就休了!如何?!”

    “你、你……。”上官游再次拍起了桌子,痛恨道,“你是想气死人是不?”

    天啦,爹到底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做义女啊?!

    不知道爹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被她气死过去?!

    沈千姿见他竟对自己动怒,同样也不甘示弱的拍起了桌子同他叫板,“我怎么气人了?你怎么不去问问那混蛋是如何气我的、如何对我的?哪有你这么偏心的!我看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自己才是最有理的那个,你们把我们女人当什么了?”

    上官游凌乱得脑门都险些冒烟,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女人,简直让他儒雅温和的形象维持不下去,黑脸的怒道:“你还有理了?身为人妇,你看谁不遵从三从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些,你看看你自己做到了几样?”

    闻言,沈千姿顿时也忍不住恼了:“这是我的事,要你管!”

    上官游痛骂:“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

    沈千姿差点都想对他掀桌子了。

    这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尼玛,一个古代人跟她一个现代人谈三从四德,这不是扯谈嘛!

    得了,说不清她不说了成吗?

    气得脸红筋涨的她索性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扬着脖子不理人。

    可上官游似乎就没打算放过她,指着门口斥道:“你赶紧回去,给我好好过日子!”

    沈千姿险些被他气乐。有理说不清的结果就是让她忍不住拿额头不断的敲在桌面上——

    她现在真想一头撞死!

    要是月钦城那男人会家暴,是不是她也得乖乖回去挨打?

    见她拿脑袋撞桌子,上官游赶紧绕过桌子将她肩膀按住,冷声低吼道:“你这是想做何?”

    沈千姿苦着一张脸扭头看他,就差没对他哭了,“哥,我的亲哥,我不想活了,你就让我去了吧……”

    “……?!”磨牙声从上官游薄唇里传出,原本温和的眼眸更是喷着怒火,“胡闹!你把人休了,你还好意思寻死觅活的!”

    “啊——”沈千姿无语的大叫了一声,挥开他的手,再次拿脑门撞起了桌面,“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要不是看在上官家给了她那么多嫁妆的份上,她现在都恨不得把这多事的男人给拍飞出去……

    这样的男人,以后谁嫁他谁苦逼!

    “你再撞!信不信我立马让人把你绑了!”头顶上,上官游威胁的声音传来。

    沈千姿猛的抬头瞪他,“你敢!”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干示弱。

    这是沈千姿第一次看到上官游如此动怒,说不震惊是假的。特别是看到他眼底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担忧之色时,她突然就歇火了。

    “哥,我都叫你亲哥了,你能不能别再提我跟他的事了?”硬的不行,她只好软下了语气哀求道。

    不是她狠不下心来跟他对吼,实在是她现在吵架无力。

    再怎么说她也是情场失意,心里也苦着,作为女人,她多想找个肩头哭一场,哪有那个精力去跟人吵?

    “你可愿意回去?”对上她哀求可怜的样子,上官游也莫名的歇了些火气,但依旧扳着脸严肃的问道。

    “我不回去!”沈千姿磨牙。

    “那你到底想要如何?”上官游叹气,“你可知道他这几日是如何过的?”

    沈千姿睫毛颤了颤,将脸移开望向别处,冷幽幽的说道:“他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他逼我离开的。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所以我不会认错道歉。你也别再劝我什么,反正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去。”

    想到某些事,她又转过脸,抬头看着上官游,有些苦涩的说道:“我很感谢你们家如此帮助我,可是说心底话,我并不想做人妾室。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心高气傲,觉得我太不知好歹,觉得我太异想天开,可是我还是想说,我不要当人妾室。我想嫁的人,他不但要尊重我,爱护我,还要专情可靠,除了给我正妻之位外,还要他一生一世一颗只爱我一个人的心,否则就算我现在在他身边,但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离去。”

    “你……”上官游愣然,是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心思。早知道她心思同常人有异,可是这、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在她身旁坐下,他沉沉的谈了口气,脸上终于恢复了温和,“千姿,这些你跟他说过吗?”

    沈千姿摇了摇头:“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他不承认休书的存在,我也不会再承认他是我的丈夫。”

    上官游抬手,揉起了额角。

    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他突然起身,“你先冷静冷静,自己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到时候别再又是如此宁顽不灵、不听劝导。”

    说完,他叹了口气,走出了堂屋。

    “……?!”沈千姿一头黑线的目送他离去。

    到底是谁应该冷静冷静啊?

    什么叫她宁顽不灵、不听劝导?

    要她遵从什么三从四德,那还不如拿把刀杀了她!

    过几日还来,特么再这样,她直接搬家算了!

    就在上官游刚走后不久,大门再次被人拍响。

    沈千姿以为是上官游去而复返,也没多想,垂头丧气的前去迎人。

    结果大门一打开,她顿时都想遁走了。

    “你来做什么?”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走了一个哥,又来一个哥,而且都还不是亲哥!

    “本少特意来看看,你这还缺些何物。”沈韵堂一身黑袍,高拔的身躯矗立在门口,依旧冷漠的神色,冷傲的语气。

    沈千姿皱眉。怎么看这人都像是来讨债的!

    “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谢谢,若是没事,就不耽误沈少主的时间了,您请吧。”她同样回以冷漠的神色。

    但沈韵堂突然抬脚跨进了大门。

    沈千姿想挡他都没法,那一身逼人的冷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他带着黑衣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自己家门,那倨傲冷漠的样子,就跟大佬巡视地盘似的。

    沈千姿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将大门关上。

    “我说沈少主,您今日来是做何的啊?”看着男人坐到之前上官游坐过的椅子上,沈千姿没好气的问道。若是这人也是来当说客,她铁定立马抄家伙拍飞他!

    如同之前上官游的动作,沈韵堂抬着冷硬的下巴扫了一眼堂屋内的环境,不过那神色可就没上官游那般谦和了,幽深的眼眸中全是鄙夷。

    “跟我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沈千姿嘴角狠狠一抽。特么,为什么老天让她遇到的男人长得都人模人样,可脑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上官游那是思想古板,这个纯属是脑子进水。

    这次,她也没问沈韵堂喝不喝水了,看此人的德性,估计也喝不下她这里的水。

    在他对面坐下,她同样回以冷脸,“我在这里住得好吃得好过得好,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沈韵堂眯了眼,突然说道:“我爹要见你。”

    沈千姿嘴角扬起一抹笑,佯装不解的问道:“你爹是谁啊?”

    “也是你爹。”

    沈千姿嘴角歪了歪。

    看着她一点都不诧异的样子,沈韵堂也知道她早就明白她自己的身份。月钦城那厮怕是把他的目的早都同她说了。

    再次扫了一眼四处,他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沈千姿,“想必姓月的已经同你说过本少和你的关系,虽说本少不是很待见你,但本少这次奉命前来,就是为了接你回沈家堡。你是沈家堡的血脉,自然不可能流落在外。如今你同姓月的已经断了关系,对这里应该也不会再有何流连,回沈家堡是你最好的去处。”

    闻言,沈千姿脑门上有些黑,“……?!”

    原本以为月钦城和上官游已经算是霸道的人了,没想到这个更剩一筹。

    是不是都把她当小白兔以为逮她耳朵就可以让她乖乖听话了?

    离婚了~凉子抱头跑,妞们轻点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