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前......前辈你怎么与画中之人这般......这般相像?”

    “我便是陈墨风。”年轻男子淡淡道,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事。

    “什么!你!”拿着画像的双手颤抖不止,火云宗弟子张大了口,如同先前滚落地上那头颅一般竟言语不得!

    “你......你不是只有灵士么!”勉强挤出那么一句,火云宗弟子如何皆不敢相信,这短短数十年间此人会修炼至这等连自己业不及之境界!

    其心瞬沉至谷底,倘非脚下被缚此时定会拼命而逃,至于逃不逃得那便两说了。

    陈墨风道:“我本不愿杀人,但若放你你定会回去告知宗内。”

    火云宗弟子连连摇头:“前......前辈!如肯放我一条生路,晚辈......晚辈必守口如瓶!不敢泄露一丝前辈的行踪!要不......要不晚辈发誓!对!晚辈发血誓!晚辈......”

    “可我却信你不过。”便那么平淡的一句令火云宗弟子顿时安静而下,口中似被堵住了般,那誓言如何也出不了口。

    陈墨风屈指一弹,弟子瞬间被裹入一道风柱内,连喊声业不及发出整个人顷刻间成了齑粉!

    风柱散去后地上独余些许碎末,于夜风的吹拂下再无踪迹。

    “柳叶派,回魂谷......哼!算你等命大,便多让你等活些时日,火云宗......”陈墨风似自言自语般,紧接着身形一晃带起一阵轻风消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火堆旁,蓝心儿正抱膝寻思些什么,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凝重。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隔着火堆满面笑容得望着自己,手中却提着一只野兔。

    那野兔已被剥皮破膛,收拾干净。

    蓝心儿大奇,思至陈墨风欲去双剑门原址祭拜,却不想竟拎回一只野兔!

    “来,饿了吧。”墨风笑着将野兔穿上树枝,熟练地置于火堆上翻烤而起。

    不多时空气中便弥漫着四溢的肉香,蓝心儿闻了是猛吸秀鼻,食指大动,不由思至当年,亦是一般的野外,亦是一般的烤兔肉。修士数日乃至数百日不食自然无恙,可对美食也并不抗拒。寻常而言那些实力愈高者愈不会觉得饥饿,大能修士一个入定修炼即逾数年乃至数十年,直至参悟方会醒来,几达辟谷之境,食物与其不过是生活中的点缀罢了。食可,不食亦无妨。

    蓝心儿已数十日未食,几至极限。

    早些时候陈墨风闻见其腹中饥饿之音,而这个懂事的女子并不吭一声。

    墨风一者是去被毁的双剑门处寻旧,二者对此间极为熟悉,少时闲来常常捕捉野兔,故而轻易捉得一只。

    “马上要好了,怎如此嘴馋。”墨风一见蓝心儿那馋涎欲滴的模样,早无大家千金之态遂笑骂道。

    野兔已烤得金黄酥嫩,油脂不时于上滴下溅起些许火花来。

    火候掌握得极好,最后一翻手掏出个小瓶,将瓶中的晶莹颗粒洒下些许,顿爆起一阵轻微的

    “滋滋”声。

    片刻后取下烤完的野兔,撕下一只兔腿递与蓝心儿。

    心儿顾不得烫,略微吹了数下是吃得津津有味!

    陈墨风瞧其狼吞虎咽的模样笑意浮在脸上,但心中的惆怅却油然而生。曾几何时在这等野外自己业烤了一只野兔,陪同自己的也是个美貌女子。但那女子如今却在何方?仍安好否?

    陈墨风摇了摇头,竭力将思念之意驱出脑外,沉思了片刻撕下另一只兔腿至全身裹在黑袍中的冰玄身旁,道:“尝尝我的手艺。”

    冰玄脸孔尽数隐入袍中,观不甚清。

    半晌后才传来冷冷道:“本皇不饿。”

    陈墨风碰了个钉子并不恼怒,反而笑道:“怕看见是你同类,你便不敢了?”

    冰玄怒道:“何事本皇不敢!拿将过来!”

    墨风笑了笑,将兔腿递去。

    冰玄伸手接过遂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片刻后道:“人族皆似你般狡诈么?”

    陈墨风哈哈大笑,道:“要非如此你怎会品尝。”

    冰玄并未将剩余的兔肉丢弃,道:“往日曾食人肉,可今日这兔肉滋味竟胜人肉百倍。”

    “看来同族你并不抗拒。”墨风道。

    冰玄摇了摇头:“这便是无用的弱者所尽其最后义务,本皇又何必同情怜惜。”

    “只我人族从不食同族之肉。”墨风道。

    冰玄闻言嗤笑一声,竟一反冰冷之意语带讥讽道:“若在非常时期便最亲近之人的肉躯你业会咽下肚去。妖兽之肉,人族之肉,你道又有何不同?”

    陈墨风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多谢你的肉食,本王要修炼了。”冰玄出人意料地道了声谢,遂再不理睬墨风。

    见陈墨风回来,只面色并不甚好,蓝心儿急关切道:“陈大哥,你怎么了?其实冰玄并不算是大恶之徒......”

    哪晓陈墨风摇了摇头并未言语,神情中带着恍惚与迷惑。

    见其不愿多言心儿遂不再追问,陈墨风无甚胃口,便唤出墨儿,余下的兔肉都便宜了这小家伙。

    墨儿着实没心没肺,一见有喷香的食物自高兴异常,精神顿生,不多时风卷残云般将兔肉吃个精光,又与心儿戏耍了片刻后才恋恋不舍地回至灵兽镯中。

    漫漫一夜这般过去。

    凡界某座城池中的屋内。

    一个全身尽笼黑袍内的人影立在窗前,凝望着皎洁月色。

    忽然数下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中显得分外突兀。

    “进来。”一道嘶哑从黑袍人口中发出。

    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步入一个老者。老者虽白发苍苍却器宇不凡,显然是执掌大权之人,神色中透着一股凌厉。

    只是见了黑袍人后显得分外恭敬,气势顿敛拱手道:“孙长老唤我何事?”

    黑袍人转过身来,瞧不清面容,因其整个脸面俱为袍上兜帽相遮,独身上散发出了一股阴森之意,令老者不由打了个寒颤。

    “是柯家主来了啊。”嘶哑依旧,仿佛于喉间挤出一般:“坐罢。”

    老者依言而坐,移目黑袍人,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黑袍人道:“柯家主,还需多久方能攻入蓝家?”

    老者闻言笑道:“不瞒孙长老,再需一月即能攻破蓝家所布的防御法阵。到时还请孙长老大发神威将蓝家杀个鸡犬不留!”

    黑袍人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我只助你对付蓝天德,其余你自己对付罢。”

    “是是,其余那些喽怎敢烦劳孙长老。”老者连声称是,随后试问道:“不过......不过蓝天德甚为厉害,我非其对手,敢问孙长老有几分把握?”

    “你是在质疑我们天魔教不成?”闻言黑袍人嗓音陡然冷厉,似有不悦,阴森之气仿佛更甚,屋中瞬间冷下数分。

    老者额上顿时淌出冷汗,连声道:“不敢!不敢!孙长老不远千里来助我柯家,我怎敢质疑......”

    “呵呵呵,放心罢,一切包在我身上。倘非这防御法阵甚是厉害我对付不得,否则早已解决蓝家了。再过一月沧南城内的修仙世家独唯你柯家,凡界从此再无蓝家之名。”

    紧接着黑袍人抛出一物,老者接过一看竟是一部法诀。

    “孙长老,这......”老者疑惑问道。

    黑袍人淡淡道:“此乃我天魔教赏赐之物,这些时日够你提升实力了,习后你杀蓝天德易如反掌,也无需我出马了。”

    “啊?!”老者闻言又惊又喜,托着法诀的双手颤抖不已,又看了数看目中尽斥灼热,道:“多谢孙长老!请替我拜上教主,往后有用得着我柯家之处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呵呵,柯家主言重了。”黑袍人回道,一转头望向窗外明月,自言自语道:“今夜月色甚美,但不知蓝家人有无这份闲情逸致?”

    老者往窗外观去,果然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之中,甚是明亮,只月色惨白得晃眼,照在黑袍人身上显出一份诡异。

    离了不归林后陈墨风三人一路风餐露宿赶往沧南城,途经千灵派所在的飞燕城,可打探之下发现千灵派早在百年前已然覆去,派中之人四分五裂,不知所踪。

    想起黄龙岛上易长老的重托,陈墨风叹了口气,默默取出书信,紧接着片片白屑飘洒空中,随风而去,蓝心儿瞧着怔怔,冰玄若有所思,却并未开口相询。

    三人历过数个城池马不停蹄地历经一月有余终来至沧南城,也是蓝家所在。

    沧南城于凡界上算是一个不小城池,其中最出名的修仙家族便是蓝家与柯家,而犹以蓝家稍胜一筹。

    只如今三人立在城门外时所见尽显一股萧索。

    寻常时应人来人往,这时连守卫亦无,竟看不见半个人影!

    蓝心儿咬了咬嘴唇神色复杂,旋即急步驰入,墨风与冰玄毫不犹豫地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