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座上威严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蚩,你怎生看待?”

    下首一个身着金甲的年轻人恭敬立起施礼道:“圣皇大人,以属下之见我方虽失了四人,但玄龟老魔那厢损失更甚,若非忌惮龙胆草圣皇大人早将其斩杀。如今双方虽互有损伤不过那老魔只安现状,并未发觉圣皇意图。”

    “哦?”高座上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吃惊,饶有兴趣地抬眼道:“说下去,本皇有何意图?”

    名唤蚩的年轻男子额上似乎渗出了些许汗珠,也顾不得将其拭去仍毕恭毕敬:“属下试言之,圣皇大人莫要怪罪。”

    见并无何不妥蚩大着胆子继续道:“我海域妖修远远多过对方,故而圣皇大人已将兵力暗暗调至双方交接之地,只待尽数集结即能形成海兽潮一举歼灭对方。”

    见中年男子并未制止,蚩心中更为肯定,道:“此计难处便是如何偷偷集结底下海修,毕竟一下越过死域动静甚大,圣皇大人遂领我等掀起那么些事端来掩耳目而行。属下谬言请圣皇大人责罚。”

    半晌间并无任何声响传出,蚩汗如泉涌,心中忐忑。

    魔鲨皇性情残暴自己非今日方知,抬手将属下灭杀之事亦无未有,这番话自大着胆子,不过业是按自己所见所推照实而言。

    “唉......”

    此时轻叹声从上传来,蚩大着胆子偷眼瞧去,见魔鲨皇并无不悦之色反道:“知本皇意者,唯有蚩......不错,先前你等言语独蚩正确,再过不多时本皇底下兵士皆会至老龟域内。我方战力十倍于其,便算有龙胆草又能怎样,只要将其手下尽数灭尽他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何用!那么一来本皇损失些许魔鲨卫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圣皇大人英明!”

    座下之人各各恭维,正此时一个侍卫急步上前跪倒在地道:“禀告圣皇大人!沙蛮大人......回来了。”

    “什么!”魔鲨皇眉端扬起:“那小子还记得回来?!让他过来见我!”

    “圣皇大人......”

    见侍卫仍跪于地上踌躇魔鲨皇顿觉古怪:“怎么回事?!”

    “圣皇大人,这......”

    “速速禀来!”

    旋即一股威压陡降!

    见魔鲨皇发怒那侍卫终大着胆子道:“沙蛮大人......受了重伤,此刻正在外殿......”

    “砰”的一声响宝座刹那碎裂,而魔鲨皇衣袂带风已行至大殿门口!

    底下魔鲨卫面面相觑,赶忙“呼啦”一下尽皆尾随,整个大殿一下空空荡荡静寂无声,独留那个侍卫正瑟瑟抖动不止。

    于外殿一见躺在地上的大汉魔鲨皇瞬至其身旁蹲下道:“蛮儿,你如何了?是何人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看着沙蛮奄奄一息,便臂膀亦断了一处,魔鲨皇身上骤然散出无比寒意,四周温度急剧落下。

    沙蛮勉力睁开双目,见是魔鲨皇遂有气无力道:“父皇,孩儿我......”

    最后竟呼呼虚喘,口中溢出血沫!

    见此情形一旁跨步来一个老者,其容貌古怪,一手按在沙蛮额头上!

    但见一道青绿色光芒扬起,顿时笼罩周身!全身浮着绿芒的沙蛮此刻呼吸平稳,并无先前那般。

    撤去绿光后魔鲨皇道:“沙坤,蛮儿是何等情形?”

    名唤沙坤的古怪老者拭去额上汗珠恭敬道:“圣皇大人,少主性命应当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如实道来!”魔鲨皇冷道。

    沙坤不敢犹豫,赶忙道:“少主断了一臂,又动用了嗜血刃,往后便是伤好怕......怕也......”

    老者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怕也残废了。”

    “轰!”

    沙坤方言毕便闻一声巨响,只见魔鲨皇正一掌拍在地上,掌心下竟生生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黝黑大洞,而无数水流被逼向四周!

    于后之人猝然心惊胆颤,连那些一直相随的魔鲨亲卫业面上变色。

    虽说魔鲨皇性情残暴杀人如麻,但今日所观情形却与往日并不一般。魔鲨皇止不住的怒意任谁俱是瞧得出,周遭无一敢出言相劝,连大气都不敢喘。

    魔鲨皇到底为皇阶大能,不多时便收敛怒意似何事并未发生过般。只众人却觉身上的冷意层层叠叠。

    “到底何人将你伤成这般?莫非是那老龟的手下?!”魔鲨皇再次低头向沙蛮问道。

    沙蛮比先前好了甚多,神情猝然一变道:“父皇,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来了!那黑光!那黑光!啊!”

    闻得沙蛮语无伦次魔鲨皇不由蹙起眉头:“蛮儿,是何人所为,你说清楚!”

    似乎觉察魔鲨皇的一丝愠怒,沙蛮这才稳下情绪:“三十年前父皇追击的那二人,那个人修,还有青邪!”

    “什么?!”魔鲨皇顿时作色:“蛮儿你可瞧清,真是这二人?!”

    沙蛮恨恨点了点头:“那二人便算化成灰也认得!不仅伤了孩儿一条臂膊还逼孩儿将父皇赐予的嗜血刃业使将出来!”

    思量了片刻魔鲨皇厉色回头谓魔鲨卫中一人道:“蚩!那二人不是三十年前已死在海龙卷中了么!怎会今日现身伤我皇儿!”

    蚩心中一沉,出列惶恐道:“圣皇大人明鉴!当年属下亲眼见二人被卷入海龙卷中,并无任何虚言!卫队之人皆能作证!请圣皇大人明鉴呐!”

    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蚩深知魔鲨皇只如此一个子嗣,平日极为宠爱,连当年成名利器嗜血妖刃亦与其保命防身。今日爱子受此意外大灾往后能否进阶仍在两说,溯其缘由竟至三十年前!当时自己确是亲眼见得二人殒命,被卷入海龙卷这等天地之灾中人无可幸免,二人怎会在三十年后怪异出现?碰巧又伤了少主?其

    中必有古怪!但圣皇大人性情极为残暴,若大怒下不问情由便将自己击杀却该怎生是好?思至此间心中一阵恐惧,额上汗粒似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滴落,竟在面前形成了一片小水潭!

    “圣......圣皇大人,这般怪异莫不是龟老魔诡计?还请圣皇大人明鉴!”

    惶惶跪了半晌,并无何事发生,耳中只闻魔鲨皇淡淡道:“你先起来罢。”

    蚩一下如获大赦,犹若重生,大喜道:“多谢圣皇大人!”遂恭恭敬敬爬起站回。

    魔鲨皇毕竟非那等莽夫,虽性情暴虐却谋略过人,知晓蚩断然不会欺骗自己也没那么个胆量。况且这二人三十年前为海龙卷吞噬,在场之人并非独一,此时方突兀现身其中定有何奥妙所在。

    略微寻思了片刻便又低头问道:“蛮儿,二人何等修为?你已是高阶妖将,莫非那二人比你实力更甚?”

    魔鲨皇心中生疑,当年所见不过灵将妖将,即算手握重宝但要胜得沙蛮这个高阶妖帅几无可能。要知短短三十年能与高阶妖帅并驾齐驱除非是天赋绝伦,否则如何可能?!

    “父皇......”沙蛮缓缓唤了声,又连咳了数下:“那二人宝物兵刃皆是神妙,其一为本命灵骨所成,另一却锋利无比。只孩儿看得绝不会错,二人尽为帅阶。”

    魔鲨皇面色渐渐凝重,随后冷厉道:“蛮儿你未曾看走眼?!三十年便突破至帅阶?怎么可能!”

    沙蛮愣了下,略有些惧怕道:“千真万确!孩儿怎敢诓骗父皇,再说孩儿已高阶妖帅,怎会看不清!二人甚是厉害,只一回合便将孩儿手下尽数灭杀,倘非孩儿实力不弱怕也殒命当场了!最后幸亏祭出嗜血宝刃,否则孩儿今生再见不着父皇......”

    沙蛮低低怨恨兀自不理,魔鲨皇面色严峻,双眉紧蹙,陷入了沉思。

    若沙蛮所言千真万确那二人着实逆了天!这教自己如何相信!

    魔鲨皇微微摇了摇头,欲将这个匪夷所思之念驱出脑中。这等修炼天赋......莫不是二人有所际遇?!猛然间一个念头划过心间!想来二人当初并未身死海龙卷中,反倒另有一番奇遇方能在这些年间突破等阶!魔鲨皇对于自己的推测分外满意,其本刚愎之辈,又自负谋略过人,思定下顿觉一切似又入自己掌握之中。

    二人现身不过令自己微微惊了些,如今正乃与玄龟皇决战时,主次轻重心中仍有分寸。

    当下遂点了点头向一旁老者问道:“蛮儿之伤能否治愈?”

    望着魔鲨皇冷厉、残暴的目光沙坤打了个寒颤,心念急转。任谁都瞧出魔鲨皇大人此刻心情极为不佳,自己一个回答不慎不定便成其掌下之鬼。

    汗水迭出,正焦急间猛然想起一事来,激动道:“圣皇大人,属下有一法可使少主恢复如常!”

    “哦?”魔鲨皇双眉一动,诧异道:“何法?”

    沙坤稳了稳心神道:“若要少主痊愈,关键只在玄龟皇手中那株龙胆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