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姜恩有事进去找了皇上,说了大半夜,姜恩还在说北方水患的事,风清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的夜色,想着今日怕是去不了了,他听完说道“姜爱卿说得有理,朕明日会召集众臣一起商讨下这个问题。天色已晚,姜爱卿回去休息吧。”

    姜恩刚想退下,风清想起来宫门落了锁,说道,“潘公公,你给姜大人找个地方住一下。”

    潘公公连忙答应,风清于是去沐浴了一下,才起程往祠庙去。

    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跟往常的时间一样过去看姜渔叶。

    风清穿着一身夜行衣,轻功很快便到了祠庙,可是还未到,那边便是火海滔天,夹杂着许多人的呼喊声。

    风清一惊,快速过去,只见三个姑子满脸黑漆的倒在地上,还有瑶儿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一脸绝望的跪在那边。身上也到处都是黑漆,还有烫伤。

    风清快步走到她面前问道“啊渔呢!”

    “皇上,皇上,娘娘她,她还在里面。娘娘把奴婢推了出来,可是自己,自己却,....”风清这才发现瑶儿泪流满面,已经说不出大声音了。

    风清双手一直在发抖,他看着那片火海,倒映在他眼里出现了姜渔叶的身影,她笑着说道“玄华。”

    “求人便该有求人的样子”

    “倒是我小看你了”

    “你怎么可以随意进出.....”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边的生活。”

    “玄华,我愿意。”

    “你出去,玄华。”

    风清的眸子里倒映出姜渔叶自信皎洁的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清冷淡漠的样子,以及含情脉脉的样子,痛苦倔强的样子。

    回忆的画面一片片出现在风清脑海中,最后融成一体。

    他想起来了,啊渔,啊渔,为他守在后宫一隅的啊渔,为她忍受生育之痛的啊渔,为他解决后顾之忧的啊渔。

    风清后背起了一身冷汗,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一下子冲进火海里。

    “啊渔!”

    人家说,失忆和恢复记忆都要在受到严重的刺激。

    听说皇后在那场大火中被皇上救了回来,只不过面目全非,终日躲在坤宁宫内,谁也不许见。

    听说宁嫔成了后宫唯一一人,只是过了段时间后,宁嫔突然暴毙身亡,自此,后宫一片宁静,由容太后亲自管着后宫。

    听说皇上为了救皇后,身后被烫伤一大片,有宫女在他沐浴时进去添水看见吓了一跳,跪下求饶,谁知皇上只是轻轻说道“那是为了救皇后,皇后救出来了便好,值得。你下去吧。”

    那宫女下去之后与他人说起的时候一脸的羡慕。

    听说朝中大臣有的建议皇上广纳妃子,不然皇后就一皇子,恐危及社稷。

    皇上大怒之下,不仅将那人打了五十大板,还怒斥道“皇后辛苦为民多年,不念皇后的好一直劝朕纳妃到底是何居心。念儿此时正是成长之际,难道你们很愿意看到朕的皇子们互相残杀吗?”

    众大臣一时无语,却不敢再说什么,那以后一旦提起纳妃或重立皇后,风清都会大发雷霆。

    五年后。

    “父皇。”六岁的风念拿着一本书站在风清面前,问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解?”

    “那你又是如何理解?”风清放下奏折看着风念,他已经快到他的腰间,三岁走路,四岁识字,五岁读诗,六岁读史。

    风清对他很是严厉,便是容太后有时候心疼的想为他说两句都不得行。

    但是风清每每看见那双相似的眸子,总会软下心来,耐心的教学。

    风念闻言皱着眉说道“姜太傅与念儿说过,话不能看字面意思,念儿仔细研究一番,认为这话的意思是,唯独女子与小人难以培养一身正气,小人思想不正,多做些偷鸡摸狗苟且之事,女子生性阴柔,母性之美使得其柔中有刚,更多以自己想法为主。”

    风清点点头,说道“姜太傅教的不错,不过还有一句话,话不能看半句话,你可知这一句是什么。”

    “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意思可明白?”

    “父皇,明白的。”

    风清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风念拿着书犹豫了许久,站在那边不走。

    风清问道“可是还有事?”

    “父皇,念儿是不是没有娘。”风念犹豫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可是予浓表妹,思邺弟弟,还有,还有为亲表弟,为和表妹都有娘亲过来接她们,就念儿没有,念儿很乖的,不似为亲表弟那般调皮。”

    风念一愣说道“你母后在坤宁宫休息,见不得光。”

    “父皇你骗人,坤宁宫只有一副画像和瑶姨,其他人都没有。”风念说着哭出来到“娘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风清眼神一凛,问道“谁让你进去的?”

    风念一时间吓到了,忘记哭了,但是吓到打嗝,容太后来了看见,连忙把风念抱在怀里,一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遍嗔怪道“念儿还小,你何须对他这般严厉。”

    “母后,儿臣不是因为学业的事,而是他竟然闯入坤宁宫。”

    容太后大惊失色,也赶忙问道“念儿,你与谁去的。”

    “念儿,与,与予浓表妹,思邺弟弟,还有为亲为和。”风念也觉得自己做错了,连忙说道。

    “下次可不许去了,也不准把里边的情形告诉别人知道吗”

    风念点点头,末了问道“皇祖母,念儿真的没有娘亲吗?”

    容太后没有说话,看向风清,说道“念儿当然有娘亲,不然怎么会有念儿,不过啊,娘亲有事出门了,要很久才回来,可是娘亲是皇后不是,若是让大家知道娘亲不在,朝堂不得炸了。念儿可不许与别人说起。”

    风念点点头,拿着书下去了。

    屋里只剩容太后和风清二人,良久听到容太后一声叹息,“清儿,你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母后,是我对不起她,我答应过她的,待我事情处理好便

    带她隐居,可是我不仅没处理好,反而一次次伤了她。”

    容太后未说话,风情继续道“母后,我不相信啊渔就这般死了,那尸体虽说与她很像,但我知道那不是她,母后你知道吗?”

    “母后,她曾说过,女子,不一定以夫为天,若是我对不起她,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只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但我知道她一定没事,这些年,忙着处理这些事,我也一时没有他的消息,无法去寻找。”

    容太后沉默,这些年风清确实过得不容易。

    火灾那日回来后,风清全身是血以及一点烧焦味,手里撰着一只木质簪子,双眼没有焦距。容太后喊了许多声,都未成的到回应,容太后赶紧请了于太医过来,可是风清谁也不让近身,一个人去坤宁宫待了五天,谁也进不去去

    容太后担忧,却也无法,这几日她派人去查清情况,总算是知道,姜渔叶在火灾中丧生。救出来时已经是一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

    风清大怄,对着山林大喊好几声“啊渔”,在场无人敢说什么,还是瑶儿撑着将姜渔叶最后交给她的木簪交给他。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塞给奴婢的,奴婢,不懂。您.....”

    风清接过那簪子的对着簪子抚摸许久,然后这才回去。

    在坤宁宫待了五日。

    好不容易出来之后,他洗漱一遍,将这些天堆积的事情处理完,每日都忙到极晚,晚间便去坤宁宫休息。

    只有忙碌一些,他才能暂时忘记那些。

    于宁荨见他好几日这般,不曾过来,连忙派人去请风清过来,风清倒是来了,只是坐在她面前问道“身子可好了一些?”

    于宁荨点点头,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风清点点头,派人去请了于太医过来把脉。

    于太医把了脉,看了眼风清又看了眼于宁荨,说道“宁嫔身子并无大碍,注意歇息,莫要想太多。”

    风清闻言让于宁荨休息,自己和于太医走到外边,风清望着天,低声说道“说吧。”

    于太医说道“启禀皇上,宁嫔,还是是个闺中少女,如何落胎,这老臣倒是不懂。”

    风清眼神闪了闪,问道“可还有其他?”

    于太医知道这事估计又是后宫一些是非,也没有再说这个,只是说于宁荨的身体问题,“宁嫔身体的寒症只怕是增加了,原本是控制住了,只是发作了一次,便把之前用的药全数浪费了。”

    风清问道“可有的治?”

    “这,老臣之前去游历,倒是得了一味药,名为火莲花,倒是可以试下,控制下体内的寒气,根治却是无法。”

    风清闻言点头,于太医次日便开始研究,研究了一个月才研究出来这期间风清也找了机会,碰到于宁荨的手,看了下她的迈,果然与于太医说的没错,她根本还未经人事。

    风清眼神幽深,什么话也未说,便直奔坤宁宫,听说那日风清又在坤宁宫待了许久,瑶儿甚至半夜听见啜泣声,只是再听有没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