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广宁,度辽将军府,沮授恭声道:“主公所说的无名英豪纪念碑和英杰堂已落成,还请主公亲笔题写牌匾。”

    要论起书法,刘和的瘦金体在大汉也算是独树一帜,虽然刘和在士林中只是籍父之名略有小望,但他身边的士人无不为刘和那一笔金构银划的字体赞不绝口,沮授曾在私下里说过,主公即便不统兵作战,威震天下,也会因为这独一无二的书法而声名雀起,现在幽州,偷偷临摹刘和书法的官员不在少数,当然,这也只有有资格见到刘和亲笔的人,才有机会拿到刘和的书法。其实便算刘和书法不行,这两块匾除了他,也是无人敢攒越来题写的。

    窦清早便准轩好了笔墨纸砚,替刘和磨好了墨,众人便屏息静气,看着刘和提起笔,微闭双目,开始蕴酿情绪。

    这一刻,刘和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画面,要阳战场上那无数倒伏在地的尸体,那破烂的在风中飘扬的战旗,那红着眼的野狗,空中无数的秃鹫,抚远城上,城下杀声震天,前赴后继倒下的士兵。

    猛地睁开双眼,刘和提笔,一蹴而就——“無名英豪紀念碑!”七个大字跃然纸上,力透纸背,入木三分,苍劲之余又难以掩饰一股杀伐之意,写完这七个字,刘和又提笔写下一路小字,“謹以此碑紀念無數年來為抗擊蠻狄護我百姓而犧牲的無名英雄們!”

    “好!”堂内众人齐声喝彩。

    窦清小心地将纸移开,又重新铺就一张蔡侯纸。刘和再在上面写上“英傑堂!”三字,略微沉吟了一下,又写上了一副对联:一代精忠起山岳,千秋生氣鎮湖海。

    沮授赞不绝口,小心地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对田丰道:“元皓,找最好的工匠将将军的墨宝拓印好!哦,对了,这原本可得留给我收藏。”

    田丰嘿嘿一笑:“当然是要找最好的匠师,不过嘛...将军的这真迹,可就归我了。”说完,捧着两张大纸,急若星火般地离去。

    “那可不行!元皓,你不能贪心,至少也得分我一份!”沮授大怒,急急地追了出去,大堂之中,其余人不由大笑起来,剩下的人要么就是没有资格与这两人相挣,要么就是刘修、虎贺等这些刚刚才摆脱了文盲称号的家伙,字儿在他们眼中都差不多,根本就分不出好坏来。

    上谷无名英豪纪念碑和英杰堂正建在广宁城的中心,将军府的正对面,为此,郡府迁移了数百户民居,眼下这里已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广场,广场正中,高达二十米的纪念碑昂然挺立,整座石碑完全用汉白玉砌成,底座是由黑色的大理石筑成,黑白对比,给人的视觉冲击极为强烈,碑顶是一个跃马挥刀冲杀的雕像,正面,是刘和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其它的空处,则由能工巧匠雕刻着一副副栩栩如生的战斗场面。一根根雕着狮头的栏杆将纪念碑圈了起来,十数名士兵身着崭新的盔甲,矗立如山,立于碑的四面。虽然还没有举行正式的落成大典,但碑座下,已有人送来的束束鲜花。

    纪念碑的正对面,一条汉白玉铺就的通道连接着英杰堂,英杰堂与纪念碑相比,则显得更朴实,但却更厚重,由一块块硕大的石头构筑而成,一根根石柱支撑起他的大梁,根据刘和的命令,只要是为幽州而牺牲的人只要还存有姓名,都可以将灵牌放进英杰台,接受幽州人的香火,膜拜。

    英杰堂内,虽然刚刚建成不久,但一级级的石阶之上,已摆上了许多灵牌,堂内烛火常明,香烟不灭。

    “将军,明天你要准备主持纪念碑与英烈堂的落成大典,以及王丰县尉和赤城牺牲将士们的入堂仪式。”窦清道。

    “知道了。”刘和点了点头。

    “将军,将军!”门外传来一连声的呼唤,沮授一头撞了进来,看见刘和,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干咳了几声,翻着白眼走到刘和前边,将一迭竹简递给刘和:“将军,今天您还有很多行程呢。”

    刘和翻了翻,“嗯,的确不少,我们先去匠作营,看看那里的一些新式武器打造得怎么样?顺便解决匠师们的一些实际困难。然后去新兵营,再然后去田公那里商量和刺史府协定幽州商税问题,嗯?最后还要说一说军制问题?军师,这是什么意思?”

    刘和看了看沮授,点点这最后一条。沮授没有答话,反而看了看一旁的窦清。

    窦清会意:“将军,我隐元武卫还有一些公文没有处理,你和军师先说。妾身告退!”

    说完离开书房。

    沮授这才开口道:“将军,我左思右想,现在我们的军制有一些问题啊,一部三曲,但现在我们一部已超过五千人,原有的军官编制在指挥上已有些不大灵活了,在演习中我已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想找个时间与您来聊一聊,所以就排在上面了!”

    刘和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得慎重考虑。这样吧,军师,我们先把前几件事办了,晚上我们两人抵足而眠,好好地说一说这事儿。走吧!”

    走到案边,将佩剑挎上,向沮授示意道。

    可沮授不但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看着奇怪地刘和道:“可是...将军!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和您说一说。”

    看到沮授郑而重之,刘和也慎重起来:“先生有什么事?”

    “是您和窦姑娘的事情!”沮授丝毫没有掩饰,直截了当地道。

    刘和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先生,这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把想娶清阿为正妻的想法早已丢开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沮授不管刘和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是将军,你不觉得您太宠窦姑娘了么?先不说你对她太过于亲昵吧,这大白天,也不避诲一下!”伸手指指刘和的脸郏,没好气地道:“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会怎么评说您这个将军?”

    刘和一愕,走到墙边,对着铜镜一照,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脸郏上还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该死的,居然让沮授抓了一个现行。

    “好了!好了!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注意。”刘和不好意思地道。

    “将军,这不是一个小问题。”沮授丝毫没有为刘和的道歉而动容,“将军,现在幽州越来越强,麾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后会更多,而您对她的纵容会让很多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大妇进门,您就不怕后院起火吗?”

    “窦姑娘现在手中的实力越来越大,权力也扩张极快,隐元武卫不但把持着谍报机关,现在的手已经伸到了商业领域,而且她的行动署在不久前建起了特别大队,您知道吗?这可不是行动署那些偷鸡摸狗,刺探暗杀的乌合之众,而是一支实力强劲的军队。有一些将军已经向我抱怨,手下最能战的勇士都被她调走了,您知道,要不是有您在这里撑着,那些部将们会放走手里最强的战士吗?”

    刘和慢慢地坐了下来,特别大队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是支持的,但万万没有想到在军队里居然引起了如此大的反响。

    “特别大队是我想建立的,主要是用来执行一些特别危险的任务,所以要抽调最精悍的士兵,部将们有怨言吗?”刘和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