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茨看了看刘和,苦笑了一下道:“原因很多!以前我们部落,在很远的北方草原上生活,檀石槐征服我们之后,大家迁到了弹汉山。不久,父亲率部随檀石槐攻打大汉,战败被俘,音讯全无。部落因此受到排挤,被迫迁到边境居住。在边境生存很困难,校尉你也算是知道的,但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父亲回来后,一直想把部落迁到长城以内的大汉腹地去。他暗中数次托人,找到几任上谷太守,提出迁居要求均遭拒绝。父亲到死都念念不忘此事!这次刺史和太守主动提出来,只要我帮助大汉,就允许我们部落迁到桑乾河附近居住,地方任选。所以我就答应了。”

    刘和呆呆地望着他,担心地说道:“你有把握把部落几万人口,安全地迁到桑乾河附近?”

    须卜茨摇摇头神情坚决地道:“事在人为一定有办法的。

    刘和钦佩地望着他:“到时候如果要帮忙,你就说一声。”

    须卜茨很感动站起来,要拜谢刘和,刘和立马伸手拦住了。

    “说说你和拓跋睿的计划,我们怎么配合?”

    “可以把拓跋虎叫来吗?”须卜茨问道。

    第八天,清晨。刘和把诸将召集到了大帐内。

    “主公是要请我们吃早饭吗?”关羽笑着问道。

    “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不过我要说一件事。”刘和笑着一边请大家坐,一边说道。

    “诸君可以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等到刘和说完,大帐内哑雀无声——只有刘和一个人喝稀饭的声音,清晰可闻。

    “整件事诸君都要配合好。不能失败!更不能出差错!”

    “利害关系我已经说过了,诸君与我情如兄弟,是兄弟就应该肝胆相照、齐心协力。虽然我们目前没有什么富贵共享,但我们患难还是可以共享的。”

    大帐内哄堂大笑。

    居住在代郡的乌桓人、匈奴人非常多,民族混居情况非常普遍。他们以部落散居为主,这里没有固定的集中居住地区,没有极具威胁性的大部落,没有一呼百应的大首领。虽然这种情况有利于当地官府的管理,却因此衍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代郡的马贼非常多,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多,异常猖獗。

    进入六月之后,代郡的马贼突然消失了。平常在山野间、草原上,横行霸道的大大小小的马匪,就像化作了空气一般无影无踪了——因为所有的马贼都被代郡最大的马帮,铁马帮的首领,匈奴人呼林召集到了桃沟谷。

    三千多名马贼集中在山谷里,人人都拿到了一份厚礼。他们被告知受鲜卑木狼部落的慕容游酋长之邀,前往桃谷森林做一笔买卖,事成之后再赏一份厚礼。

    “什么买卖?”乌桓人、匈奴人、鲜卑人、汉人各个民族的土匪集中在一起,人声鼎沸,大家互相好奇地问着。

    木狼部落的小帅慕容旌带着一千铁骑,突然出现在小桃沟。呼林不敢怠慢,赶忙叫自己的副手铁佗出谷迎接。

    “叫呼林来见我。”慕容旌眯着眼睛,神情倨傲的他用马鞭,指着铁佗的鼻子大声说道。

    马城是代郡的一个边境县,它位于仇水河西岸,是抵御外族入侵的第一道屏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第九天,刘和率部进入代郡马城县境。他望着前面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森林,不由地停下战马出一声由衷地赞叹。

    “真是好地方!这就是桃谷森林吗?”刘和指着前方大声问道。

    跟在后面的鹿定军立即说道:“是的!如果绕过这片森林,需要多走三十里才能到马城。但是如果穿林而过,只要再走六里,就可以看到马城了。”

    “大家都走这森林,除了生意人。做生意的怕自己的货物被马贼劫了,宁愿绕道而行。”鹿穿云随后跟上来补充道。

    刘和点点头:“那里面道路如何?”

    “十几匹马并排走,都不觉得挤。”鹿穿云说道。

    部队陆续进入森林,森林里的路虽然坑洼不平,但非常宽,大概经过不少人的修整,路面上连一棵树桩都看不到。大路两旁的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树叶照射下来,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了数不清的斑驳残影。林子里到处都是灌木,各种各样的植物和花草随处可见,鸟儿和小动物们受到惊吓四处乱窜。由于常年光照不足的原因,林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和腐气。

    森林里的路,大约有六七里长,大家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

    出了森林刘和顿觉眼前一亮——森林内外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是安静幽雅的月夜,一个是阳关灿烂的白昼。置身于这两个世界的边缘,刘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想到了生和死,想到了痛苦与快乐。

    就在这时刘和感到了坐骑的不安,只见潘凤警觉的四处张望,随即飞身下马,全身卧倒地上侧耳细听。

    突然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狂吼起来:“偷袭!敌人偷袭!!!”

    慕容旌看着乱哄哄的队伍,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嘴里还狂呼小叫着,全无章法!更看不到什么阵列队形。

    他瞪着身边的呼林,愤怒地吼起来:“你的人都是一群白痴么?拓跋人和汉人的大部队还在森林里,你们不听命令,擅自动攻击想干什么?”

    呼林黑着一张脸,拽都不拽他,冷冷地说道:“你如果再说我的人是白痴,我就带人跑路,让你这个白痴去死。”

    慕容旌狂暴地叫起来,“唰”的一声抽出了战刀。两边的侍卫们纷纷喝叫起来,各执武器做势就要搏斗,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战。

    呼林三十多岁,是个匈奴人,他自小带着族人做马匪,心狠手辣桀骜不顺,在北疆很有名气。

    他止住手下的冲动,指着慕容旌的鼻子轻蔑地说道:“要不是看在慕容游的份上,我今天剥了你的皮。”

    随即他不再搭理脸色气的发紫的慕容旌,拨马追赶自己的队伍去了。

    “小帅…”

    “敌人刚刚出林,拓跋人和汉人的大部队还在森林里。这伙马贼耐不住性子提前动攻击,不但暴露了队伍,还坏了我们的大事。酋长真是糊涂!怎么可以和这伙白痴合作。”慕容旌气怒攻心,犹自大声的叫喊着。

    “小帅,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部下焦急地问道。

    “命令部队沿着森林边缘急速前进!不行?就追进森林一定要杀尽拓跋人。”

    刘和带着张飞、鹿穿云以及一千白鹿部落骑兵,展开雁行冲锋队列,风驰电掣一般迎向呼啸而来的敌人。

    将近三千名马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铺天盖地。马蹄声震耳欲聋,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响彻了森林的边缘。慕容旌的骑兵突然越过了马匪大队,他们沿着侧翼像一支犀利的长箭,射向了汉军的腰肋。

    刘和大吼一声:“左转!左转向北…”

    “左翼改前部!立即脱离战场!脱离战场……”

    牛角号声猛然响起,低沉而凄厉的声音,顿时盖过了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军士的耳朵里。

    胡人自小长在马背上,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接受着骑兵训练和战火的熏陶,他们稳定的心理素质,娴熟的控马技术和绝对的服从,实在是让汉军骑兵望尘莫及。

    刘和看着白鹿部落的骑兵战士们,处惊不变有条不紊的依照牛角号声的指挥,在战场上任意驰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心里很羡慕——若想让汉军骑兵达到这个水平,恐怕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很难做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这样的一支铁骑呢?

    汉军的突然转向不战而走,大大刺激了偷袭他们的敌人。那些乱七八糟的马匪们,以为自己人多吓跑了汉人,一个个兴奋的叫嚣着疯狂地追了下去。

    慕容旌的目的,不是袭杀汉军士兵,他要杀的是拓跋人——是汉军押送的俘虏。

    “告诉那群白痴不要再追汉人了,随我们杀进森林,我们按人头给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