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东街口一直往里走,方炎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小楼房,单看外表的装修,在县城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方炎顿了顿之后,便走了进去。

    这时,有一个男生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到方炎,就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谁,怎么随便进我家里?”

    那人名叫苏桓,在中州念大学,六月中旬刚刚放了暑假回来。

    方炎没有在意,微笑问道:“请问,这里是苏有贵家吗?”

    苏桓哼了哼,道,“你找二叔有什么事?又是来讨债的?”

    “他不在这里,你去别处找吧。”

    方炎却没有离开,他还没有开口,苏桓眉毛一挑,催促道:“难道你一个人也想来催债?”

    “我告诉你,他的债是他的,不关我们事,你就算去告我们,也不怕你!”

    方炎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我不是来找他要债的。”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里间走出来一位老爷爷,头发发白,一脸沧桑,他看到方炎时,整个人都怔了怔。

    “爷爷,你来了,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情况,一进门就说要找二叔。”苏桓赶忙过去扶着自己的爷爷。

    话语里,满是对那个二叔苏有贵的埋怨。

    “孩子,你找他做什么?”苏砚城颤着声音问道。

    他一边看,心里就是一遍遍的难过。

    真是像她……

    方炎也注意到了老者神态的变化,心想这次应该是找对人了。

    他对老者苏砚城躬了躬身,道:“我母亲是苏柔,老丈,你可听说过?”

    一听到苏柔这个名字,苏砚城老泪纵横,推开苏桓,几步赶过去,拉着方炎上看下看。

    最后沙哑着嗓子,他擦着泪水问道:“苏柔……是我的小女儿,孩子,她,是你什么人?”

    两世为人。

    前一世,记忆丢失了,算起来,这是方炎第一次,真正见到和自己有血缘至亲的人!

    他深呼吸着,轻轻抚着这位老人家的后背,传了一些灵力过去,帮助老人家平复气血的波动。

    苏砚城有很多年的心血管疾病,激动之下,更是有直接眩晕失去意识的可能。

    “祖父,我是方炎,苏柔的孩子。”

    天知道方炎说出这句话时,是何种心境。

    修仙者并非全都清心寡欲,真正把自己修仙修成了孤家寡人的,倒也并不多。

    往日里,在太一仙门之内,方炎看着其他师兄弟都有亲朋好友,而他孤身一人,不知有多少艳羡。

    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是对老掌教,也没有提过一个字。

    谁不想有个亲人呢?

    苏桓连忙走了过来,对着方炎粗鲁地说道:“小姑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到底哪去了?!”

    “爷爷想念她都一身的病了!”

    方炎顿了顿,沙声道:“她出车祸去世了。”

    “啊?”一听这话,苏桓面色大变。

    一方面是对于这个小姑的离去感到伤感,另外一方面,则是关心自己的爷爷。

    会不会情绪激动之下,又犯病了?

    "快让开,我扶爷爷进去休息!"

    推了几下,没推动方炎,苏桓双眼一瞪,催促道:“爷爷有病,你不会委婉点说?待会儿晕倒了怎么办?!”

    县城的医疗条件肯定不如市区,如果一旦犯病,路途遥远,不知道爷爷苏砚城能不能撑住。

    一时间,苏桓把怒火都转移到了方炎的身上。

    方炎渡了灵气过去,自然不担心祖父的身体,见表兄如此说,也就松开了手,由得他来搀扶老人。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小老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看着外面这几人,有些纳闷,“苏桓,怎么回事?你爷爷这怎么了?”

    他有些担心,别不是又犯病了吧?这么大年轻,可经不起折腾了!

    苏桓扶爷爷进去坐着,倒了一杯水之后,才小声对他爸爸说道:“都是这家伙,他是小姑的儿子,一来就说小姑出车祸死了,爷爷这才难过的。”

    苏桓的父亲名叫苏望海,他看了看方炎,叹了口气道:“我妹妹真死了吗?”

    “唉,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只可惜,她没有再回来见爸一面。”

    这顿饭方炎吃的很开心,虽然伯母煮的只是家常菜,但是方炎吃起来,却觉得十分美味,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让方炎十分感动。

    吃着饭,祖父苏砚城一直拉着方炎嘘寒问暖,连连唏嘘。

    聊着聊着,方炎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祖父,为什么二叔叫做苏有贵呢?”

    苏家的布置虽然不算很豪华,但是也十分清雅,院子里还有两缸子荷花,照料的十分细心。

    祖父等人的名字,也大都带着书香气,可二叔这实在是……

    一提起这个,苏望海就气不打一出来,重重撇下筷子说道:“小炎,你有所不知。”

    “你那二叔,简直是个破落货,那名字是他自己改的,非说原来的名字没有财气。”

    原来,当年苏柔非要嫁给一个外人,祖父苏砚城十分反对,可惜苏柔一意孤行,非他不可。

    嫁就嫁了,还说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回来了。

    苏家虽然现在落魄,但祖上,也曾经富裕过,家教不差,可惜苏有贵在镇上和那些混子学坏了,非要改了这个名字。

    当年苏柔留下一笔钱,大伯用它去做生意,现在还算风生水起,开了个工厂,做起了小老板。

    而二叔就不同了,他拿这笔钱去赌,去嫖,十几年下来早就花了个精光,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大伯母陈亚莉一边给自己的丈夫夹着菜,一边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小炎,你今年多大了?按时间算,也十八九岁了吧?”

    家里出了苏有贵这么一个货色已经是倒霉了,要是再来一个,可就糟糕了。

    方炎笑着回道,“我比苏桓表哥小一点,今年十八岁。”

    “对了,表哥不是念大学吗,怎么这么早回来?我有一个朋友也在念大学,今天还在上课呢。”

    方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哪里知道大学其实放学的时间都不相同,南北更是有差异,即便是本省的,有些学校也早放一个月假。

    陈亚莉眨了眨眼睛,心里一糟,对着丈夫使了使眼色。

    苏望海咳嗽了两声,解释了几句,方炎这才听明白。

    可苏望海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他试探着问道,“小炎,你说你十八岁,这是刚刚高考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