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睡夢中全是梦见铺天盖地的火光,我就像是被笼罩在大火中一样,而且我梦见我的房间。整栋楼以至于整个小区都烧了起来,我在大火中拼命地往外跑,跑着跑着就醒了过来,我习惯性地去看电子钟,又是叁点三十三,可能是长久都是在这个点醒来,我已经习惯了,于是我翻了個身继续睡过去。就到了闹钟响。

    我像昨天一样,赶在七点半之前到了殡仪馆的广场,我依旧将车停在了昨天的位置,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无论是许诺毅还是高主任说的那辆夜间不会被使用的车,现在不在。七点半过后,我发现我看见的情景完全是昨天的翻版,殡儀馆的这辆专门接送尸体的车又从外面回来停在了我的车旁边。

    我在驾驶座上移动也不敢动地盯着这辆車一直在看,果真车子停下来之后,车窗就被摇了下来,然后我又看见乔杰坐在车子里头定定地看着我,只是不同于昨天的那种诡笑。今天他的表情是冰冷的。甚至有些麻木,我和他惊悚地对视了一两秒之后。他就像往常一样开了车门下了去。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我也同时将车门打开下车,但是当我急速从车头绕过去的时候,他还是不见了,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我依旧环视了一遍周围。没有他的半点踪影,于是我想起施虎说的话来,他问我车子里面有什么,于是我往里面看了看,试着把车门拉开,让我想不到的是,我这么一拉竟然拉开了,我站在外面看了看里头,里面本来就是运尸体的,现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而就在我打算将车门重新关上的时候,我却看见乔杰就站在对面的车窗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表情可以说是用眼神在瞪着我。他的表情太过于可怕,让我莫名地打了个冷战,我于是迅速将车门给拉上,又转到车子的这一边,只是如我所想,他还是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就去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果真在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个昨晚被施虎烧掉的,一模一样的纸人来。只是不同的是,这个纸人上面写了字,上面写着:“迟早你会躺在这辆车上被运进来!”

    看见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抬头看着周遭,只觉得一股子一股子凉气迎面扑来,我于是迅速回到车里头,将车窗都锁住,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觉得害怕,是的,没有谁在被威胁了之后还会云淡风轻,尤其是无缘无故地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后来我慢慢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乔杰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恐吓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那个梦就浮上了脑海,那个四角游戏的梦,我依旧记得他轻轻地拍了我的肩膀说了一声:“乔杰!”

    我记得乔杰之后再出现,就是我和施虎到殡仪馆来,他冒充员工把我带到停尸间去的那一回,都说人早上思路清晰,这话的确不错,而且很快我就想起那晚聂老头说的话来,接着我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自己也有些惊恐起来。

    之后上班时间到了之后,我去找了高主任,只是并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在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我小声和他说,我要见那个人。高主任惊讶地看了我,但是却什么都没说,我又重复了一遍说我要见他,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高主任说他和聂老头请示一下,中午的时候再通知我,我怕高主任敷衍我,我于是重申说这件事很重要,让他转告聂老头务必要见我。直到高主任再一次保证了,我才离开他的办公室,只是回到工作岗位上我却没什么心思,许诺毅没什么眼力健,一直和我说话,我也没心思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岛尽私亡。

    后来我又想着那个号码特地告诉我说难师傅在殡仪馆,那么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里面的,而且他以冒充警方的手段拿走了刘老头的骨灰盒,早在殡仪馆传开了,基本上殡仪馆的人都认识他,要是他以员工的身份在里面的话,我也不可能没见到他。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就是躲在里头,可是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我觉得除了这两种可能性基本上就没别的,因为除此之外能在殡仪馆里头的,就只有死人了,这事我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一时间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来,于是就先暂时放了放。

    中午的时候高主任特地喊我过去,他告诉我说他已经和聂老头接洽过了,聂老头同意见我,还是老时间和老地方,而且就是今晚。所以我可以提前下班,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晚上来值夜班也不会太辛苦,因为时间早我就回去了,哪知道到家里不久,阿婆却来了。

    阿婆说招鬼之后她会定期过来,可是后来就没了音讯,现在忽然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的。她依旧是和她儿媳妇一起来的,况且她一个人也来不了,即便身子硬朗,可毕竟年岁摆在那里,你不服老都不行。

    阿婆说话一向开门见山,进来的时候打量了一遍我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家里比他上次来干净多了。我接触这些事久了,自然能听得出阿婆这一语双关之意,其实家里哪里比上回干净了,只是脏东西被单兰金带出去了而已。

    阿婆说完这一句,却又委婉地补充了一句说:“可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什么东西都这么好打扫,有些事有些麻烦也就不会存在了,所以暂时的干净会有,却不长久。何况越是干净,也就越容易脏。”

    说实话阿婆的这句话我只懂了六七分,我让阿婆明示,阿婆却连连说了好几个说不得,言下之意刚刚的话已经说得很是明白,我能明白最好,不能明白就只能听天由命。

    至于阿婆的来意,她说依旧是为了难师傅而来的,她说难师傅媳妇上身的事倒是已经解决了,只是难师傅一直没有踪影,阿婆问我说我可知道他在哪里,她也好想办法去找他。阿婆来的这么凑巧,我昨晚才收到短信,她今天就来了,就像算准了一样,竟然会这么巧。

    但是我却记得施虎和我说的话,他说查案子有一条准则,往往巧合之后定有端倪,于是我看着阿婆,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说,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不说,于是和阿婆说我暂时也不知道。阿婆的表情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她说我不要放在心上,她也就是过来问问,因为我和难师傅接触的时间长,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很微妙,接触久了你就会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知道他会在哪里,会去做什么,阿婆说这被称为直觉。

    阿婆之后又坐了一会儿,都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起身之前他给了我一个和上次让我给难师傅一模一样的三色小纸人,她说让我贴在沙发背后的窗户上,省得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老觉得背后有人看着,怪不舒服的。

    说完阿婆就自己“哈哈”笑了起来,说年纪大了就是有些怪毛病,让我小伙子迁就着些。我自然知道阿婆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说话不留痕迹,将原本十分惊悚的事却说得这么轻松而且不引人注意,也算是一门本事吧。

    阿婆走了之后我把纸人贴在窗户上,想着这下那东西总不能再趴在那里往里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