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笑得很憨厚,精瘦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实在,就如华东人在外面的名声一样,妥妥一个人实在人,可韩闻雪却是知道,这货一定是故意的,就以他这小心眼的程度,怎么可能忍气吞声。/p

    不过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大眼睛笑眯眯成月牙状,至少这负心汉子还知道想着她,不管卖多卖少,都证明他心里有自己。/p

    “给我来十套吧,我的工作室里还有好些姐妹,也都晒黑了,嚷嚷着要你陈大先生负责呢!”/p

    韩闻雪眨巴着眼睛,满脸狡黠,给了这货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至于她的话倒是不错,这么大的工程一个人肯定做不来,必须有一个专业的团队,无论年老年少,这些设计师从繁华都市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一呆就是半年,任谁都受不了。/p

    她可不想陈易同情心泛滥,给了那群小婊砸们钓土豪的机会,虽然一直都喜欢揶揄刺痒他,但这暴户的魅力还是没得说的,自己都掉坑里去了,更遑论那些一心攀龙附凤,将“学得好不如干得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作为人生信条的小姑娘们。她们见了陈易,还不跟苍蝇见了粪蛋般,前赴后继不要命的往上贴?/p

    还是自己交给她们的好!/p

    “呸,呸,呸”,韩闻雪又连连做出吐口水的动作,这货要是粪蛋那自己成什么了,苍蝇还是屎壳郎?/p

    “嘶!”/p

    周围响起一阵集体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尼玛才是真土豪,随随便便就一二十万扔了,那长着绝世锥子脸的项翔更是跟被人在菊花上狠狠来了一下一样,绝壁的不可置信。倒不是他觉得这些钱很多,而是不相信这土包子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一身连个牌子都没有的着装,手臂上隐隐间露出一道疤痕,腕子也没有手表,连个常戴手表的痕迹都没有,皮肤晒得跟个农民工似的,会是款爷?/p

    项翔感觉自己身上好多东西都开始多余了,什么样的装逼才叫最牛逼的装逼?低调奢华有内涵!这货虽然内涵不咋地,但却占了低调奢华两样!/p

    “唉,这”,韩志章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脸膛乌青乌青的,自己正在跟人家谈生意呢,巴结都来不及,这不懂事儿的丫头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留!/p

    出门没看黄历啊!/p

    懊恼着的韩志章,不由狠狠瞪了陈易一眼,也不知道他给自己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见了这小子,就如此没有分寸。/p

    “胡闹!”/p

    一向温柔体贴的韩母一反常态的冷脸呵斥,“越大越没教养,一套一万多块,你要十套就是二十多万,不知道赚钱不容易?”/p

    韩闻雪脸色一变,不解的看着母亲,自从父亲母亲从国外来,与那项翔还有他的父亲项景州谈过一次生意之后,就忽然变得冷漠暴躁不近人情起来,这些天对她的呵斥与的脾气都快赶上这一辈子的了,几乎每天都要上一两次脾气。/p

    韩闻雪一直以为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所以才会专门放下工作,陪着他们来散心。/p

    美国生意不好做,尤其是中医这一块,也就华人相信一些,白人黑人印第安裔都极少会选择这种汤汤水水瓶瓶罐罐,看起来似乎很落后的医药。/p

    又加上最近在欧洲和美洲的中医药店接连爆出丑闻,很多对医学一窍不通的华夏人,在那里租个门店,穿上一身白大褂,用几样在华夏都被扔掉的不合格草药,就冒充起了祖传中医,接连治死了好几个人,使得本就小众的中医愈不堪,连华人都不愿意选择。/p

    而韩志章的那个小医药公司也面临危机,随着大批药店关门,供货渠道逐渐萎缩,连续两拨裁员之后,这才勉强维持下来不赚不赔的状态。/p

    穷则思变,他这次来,就是想从单纯的药材生意转变为医药代理,华夏正规医药企业生产的药物,只要过了老美的医药检测,就可以从容摆上货架。/p

    华人们现在不敢相信那些小门店小店铺里的汤药,但对于这种经过正规安全检测的中成药还是很相信的,不用说别的,就是那些运用传统秘方,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剂,就能让他们一下子扭亏为盈,不敢说赚个盆钵满盈,维持着中产阶级的生活。/p

    只是这种好事不光他一个人看到,光是他听说的竞争对手,就有十几个,而滇宏制药授权名额在德州只有三个,他想要从这十几个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p

    所以他和他的妻子都很焦虑,在见了项家父子,喝了一顿不冷不热的茶水之后,他就变得更加焦虑,而他的妻子比他更胜一筹,不时就冲周边人脾气,这才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p

    “妈,我不是想乱花钱,我只是想给我工作室的姐妹们带点礼物,你也知道,她们工作很辛苦”,韩闻雪感觉很委屈,缓缓解释着,不想触怒这个在压力下变得坏脾气的母亲。/p

    可韩母变得愈暴躁,眉心皱着两道极深的法令纹,冰冷不近人情,“那也不行,礼物什么都可以,几件衣服,三两样小吃,为什么非要买贵重的深海之谜!还不是你想着要炫耀自己有个好男人?!一个朝秦暮楚的,哼,也不嫌丢人!”/p

    韩母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也已经够重了,韩闻雪虽然存在小心思,但也只是不想让陈易被其他狂蜂浪蝶盯上,却是绝对没有半分炫耀显摆的意思。/p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p

    韩闻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感相信这些话是出自疼自己爱自己的母亲嘴里。/p

    周围的吃瓜群众连瓜都掉在了地上,摔成稀巴烂的八瓣,没有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个地步,貌似那个漂亮的姑娘与那低调小伙子之前的关系并非那么单纯?/p

    锥子脸项翔幸灾乐祸,兰花指一翘一翘,饶有兴致看着情况的翻转,很乐意这种角色从演员到吃瓜群众的角色转变,彻底扬眉吐气。/p

    “伯母,闻雪也是好心,是我的错,只顾着自己,让她在这里受委屈。你看这样行吗,咱们少买点,买五套,一套给闻雪,一套给您,剩下的三套奖励给工作突出的员工。”/p

    虽然韩母确实是无理取闹了,但陈易还是出来打起圆场,谁让她是自己老丈母娘呢。/p

    “哼,我不要,给闻雪两套!”/p

    韩母气消了一些,法令纹舒展,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但脸上还是冰冷一片,对陈易同样没什么好脸色。/p

    “哈哈,这样倒是可以。”/p

    韩志章也是觉得这种事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拍拍妻子的肩膀,冲陈易使了个眼色。/p

    陈易拉着韩闻雪,拿出一张农行的金穗钻石卡,刷去八万多,哄得两方都欢气。而韩志章或许是真的感受到了中年危机,也不顾自己女婿有没有意见,冲项翔抱歉几声,跌掉一地眼球。/p

    唯一高兴的就是那位略微丰腴,鸭蛋脸蛋,略带婴儿肥的销售小姐,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麻利开完单据,将整整包含了面霜洁面乳爽肤水等等的“海蓝之谜”递给陈易,同时盘算着了工资之后,该怎么奖励自己,买一件新衣服还是吃一顿大餐/p

    吃瓜群众意犹未尽,但陈易等人不是吹拉弹唱卖惨卖笑的街头表演艺术家,分开人群,走上车轰鸣远去。/p

    与分韩闻雪分开已经整整半年,与他父母不见面也有八九个月的时间,这么久后的初次相见,竟然是这种场面,陈易真不该说什么好。/p

    主动坐在驾驶位上,开着送给韩闻雪的那辆路虎揽胜,陈易嘴角带着苦笑,难怪这么多人会对丈母娘头疼呢,会无理取闹的可不止是老婆,她娘更厉害。/p

    韩闻雪坐在副驾驶上,看了陈易一眼,见他没有多少恼色,放下心来,但还是感觉委屈,实在想不通母亲和我父亲为何会变成这样。/p

    就算他们的生意垮了,不是还有自己吗,不是还有陈易吗,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待自己身边的人?/p

    陈易拍了拍她的手,投之以安慰微笑,韩闻雪心情好了点,伸手搭在他握住换挡杆的胳膊上,感觉难得的温暖。/p

    韩母也有悔意,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就感觉心里像是燃着一把火一样,腾地一下子就把自己整个人都点着了,话竟然连脑子都不过,说的又重又狠。/p

    她想道歉,可看到韩闻雪和陈易的小动作的时候,又不由一阵怒火升腾,冷冷的转过脸去,不去多看。/p

    韩志章头疼的厉害,这已经是老毛病了,但最近作的愈厉害,抓了抓头,晃晃脑袋,让血液流通顺畅些,手上却是多了一大把脱。/p

    唉,中年危机啊,这滋味真不好受!/p

    他这么想着,摇下车窗,略带凉意的风吹来,让他感觉冰冷无比,头疼更甚,气恼的摇上窗户,又狠狠拍了两巴掌,却引的头里如炸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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