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真黄刚对着道生喊完话就感觉后悔了,既然道生能说出少天司的山门号,哪里还不知道此处是一个什么宗门,而他还叫人家老头一起去逛窑子。

    若就是单对老光头说也就算了,但道生此时身旁却还有个徒孙玄显!

    他老光头要是骨子里就不正经,此时都要装成天下最正经之人,能答应他的话就出鬼了。

    呃!

    其实茅真黄的本意是好的,没有半点他意。

    道生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茅真黄道:“入我阿难道者,意清净无垢,无杂洁瑕秽,贪嗔痴恨爱恶欲七钝使,皆已戒。

    多谢王小道友提醒,不过我二人要找之人定不会在此。”

    好理由。

    正派!

    听的茅真黄愣在原地半天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道生老光头的身影要消失在重重的迷雾之中,茅胖子才吧嗒吧嗒的嘴对着其背影道:“先师!你要找之人何名讳?晚辈我要是遇见,定会帮你转告一声,算是谢过这一路来相遇之恩。”

    “慧安!那个‘球’,此人是我师父。”

    回话的不是道生,而是玄显那小光头。

    听着那说话的语气,对方好像不是那么的排斥他了。

    “若相遇,定会告知。”

    看着已经彻底消失的人影,茅真黄对着远去的方向拱了拱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见这绝对是一对可敬的人。

    而对方的目的,不过是为找一个人罢了。

    “老光头人品还真不错,就是有点人模狗样儿,骨子里对少天司却是比谁都了解,胖爷我呸你个‘意清净无垢,无杂洁瑕秽’。

    这年头秃子就没好东西,与那道貌岸然的翟老六一个熊样。”

    敬重归敬重,但该骂还是要骂,谁让他茅真黄这辈子见多了这种人。

    “翟老六?入你娘的秃子,你不会在里面潇洒吧?”

    不提此人还好,一提此人茅真黄在看看身后那重楼绰影,双眼就有点泛火气。

    这里的水准可是比敦阳城那镇子高多了!

    茅真黄翻了翻自己兜抓出一把银灿灿的玄晶,约莫二十四五颗的数,跺跺脚翻过断桥,朝着那重楼幻影就踏了去。

    “别让我在此地找到你个老秃子!”

    边走还边嘀咕。

    这就真不知道是他想去,还是去找人。

    反正有个理由不是。

    没多远,跨过断桥步行百二十步,那似真似幻的重楼就出现在那双眯缝眼中。

    入眼就是两个字——精致!

    崇阁错落、层楼五跃,蔷薇拂檐,似红栏绕砌,红烛伴红幔,人影绰绰叠叠花前舞,琴抚靡靡袅袅奏玄音。

    不光看的精致,就是那丝竹弦乐入耳的也是精致。

    门口无人!

    对敞着大门,探头轻窥,一石质玄关,上嵌朵玲珑剔透玄阳晶璨大牡丹,花团锦簇间,似遮了里面大好春光。

    少天司!

    茅真黄抬眼对着头上的额匾瞥了一眼,抬脚就迈了进去。

    绕过玄关,里面确实别有一番天地。

    正间垂花庭院,四面抄手游廊,犄角甬路相衔,中间山石点缀,五间高厦上悬匾额“怡红快绿”。

    刚刚对着此腹中天地扫视了两眼,茅真黄就被庭院中间的“热闹”吸引而去。

    跟其意想的冷清半分不沾边,相反这里人还真不少。

    定眼看去,身着五宗门服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大多之人茅真黄甚至都能叫出名字,不仅于此,就是着明照宗白衫的修士亦不少,更甚至有一些梁国与赵国的军兵于此欢乐。

    看着没人招待,茅胖子紧了紧心神朝着最近的一个红色八角桌坐了去。

    此桌之上就一男的。

    怀抱一温柔之姿似玉,娇羞之貌如仙的女子喝的烂醉如泥。

    是个光头,但不是翟老六。

    对方衣衫且有点破烂,可能是马尿往肚子里灌的有点多,被那名貌美女子拍抚着胸背对着桌角狂吐不止。

    茅真黄刚注意了此人两眼之时,那虎背就似被一股温凉给搭了上。

    “小女子怎见郎君面生的紧,是刚进了我们红墙门的?”

    一句轻声荡在茅真黄耳边,洋洋盈耳、细雨柔声,又似掺杂了三分的妩媚情贞。

    回首一望!

    顺着滑落于胸前的那股温凉瞥去,但见一双雪净素手与粉颈花团。

    在上瞟,就更美了!

    草木芳丽、云水容裔、嫩叶絮花,香风绕砌。

    此时的茅真黄脑子里突然徘徊出王道宁与他说的话,但眼前这名女子大腿白嫩的像不像豆腐他不知道,起码这双手就比那豆腐还白嫩。

    而与对面安坐的那名女子比,茅真黄身后这位半点不逊。

    可能唯一的差距,就是一名着了红衣,而一名着了轻纱。

    “本是与友上山来踏青,但山路难行,误入了蒿草断木之地,出来之时已与友分道落了单,上了山之后更是发现天色渐黑,见此地似有人间烟火就过了来,发现是少天司,况且门口没人招呼,胖子我就抖胆进了里面,还请见谅。”

    茅真黄起身对着这名轻纱女子就是一个稽首,别管此地怎么被世间修士称呼的不堪,但他始终没有忘记一点,那就是此处是个山门!

    拜山门该有的礼节不能废,即使他是满嘴谎话连篇。

    “既然是踏山失了友人,那郎君在此处歇息一晚就是,想来你那友人找不到于你,定会朝着山巅而行,当看见红墙门的灯火时,准会来寻。”

    轻纱女子说话之间,那双雪净素手不着痕迹的就将茅胖子按坐在椅子之上。

    “是极是极,仙女说的不无道理。”

    坐在椅子之上的茅真黄对着眼前世间少见的仙女回着话功夫,胸腹间就似有一股邪火开始窜腾。

    好似这名女子的一颦一笑间,甚至哪怕一个动作都能勾起茅真黄被道心压制了二十几年的最原始欲。

    “看着胖郎君心神似有慌乱,冷夜中定是踏山之时惊了心魂,小女子于此给胖郎君斟一杯酒压压神。”

    轻纱女子说话间素手清挽,随着话落之时,一杯满是清香的酒水已经推到茅真黄的脸前,更是眨着楚楚眼魅望着他那张大盘子脸,煞是柔情似水,似乎要将他融化于心尖一般含情脉脉。

    “仙女客气了客气了!”

    茅真黄嘴上虽然是在客道,但心神却是在高速转动,三言两句间就能挑动的他道心不坚的女人,他平生这还是第二次见。

    而当年第一次见到这种女人的后果就是,他滚到了大梁国西北这块烂地蹉跎了最好的十二年悟道修行时光。

    随着酒水下肚茅胖子不知怎么就升起了一股心慌之感,想拔腿就出这红尘之地的冲动。

    很是后悔于刚才不知轻重脑抽的就踏了进来。

    “胖郎君怎么眼神之中越发的慌甚了?难道还怕我们少天司吃人不成?咯咯~~~”

    一阵轻笑,含情深婉已经变成了秋水盈盈,顺势,那双比豆腐还嫩的素手已经进到茅真黄那双胖子爪子当中。

    “哪里!少天司虽然风评不太好,但我王道宁还是知道,此宗门最是不屑干那种‘吃人’的勾当。”

    茅真黄将这只柔弱无骨的温热捏了捏就知道这是个妖女!

    敦阳城绝对是没此等的女人。

    “看!还说心里没泛慌,定是对轻衣不信,少天司不吃人,难道奴家就吃人了?”

    点点桃花的眼秋波微转,夭桃秾李之间已经与茅真黄那张大盘子脸更近了一分,如此之近的距离看的茅真黄是真,瞧的也是惬,甚至都能轻嗅到对方口吐的兰香。

    不过在茅胖子分神之时,这名仙姿佚貌女子那只曾斟过酒的柔夷,不知怎的就搭上了他的脖子,更是从衣中挑起一块银牌。

    银牌为玄晶刻成,没有花纹装点,正反面各三个篆字铭刻于上。

    正面是观楼宗,反面是茅真黄!

    观楼宗本命禄仕牌。

    人在牌在,人死牌碎。

    尴尬!

    非常之尴尬。

    他茅真黄用王道宁这个名行走荡芒这么多天,简直是无往不利,哪里想到今天在一个妖女面前折了底。

    不过还好有人给他化解。

    “不喝了不喝了,咱家还有事情要做,此时到了天明没有?”

    茅真黄对桌的醉汉好似吐得了一番清醒,被那红衣女子扶起迷迷糊糊的就是一声呱噪之音。

    “慧安仙师,您都已经喝到了夜幕,要想天明,也只能待到明日,雎女扶您去楼上在歇息一晚如何?”

    “不去不去,咱家已于此地不知几日,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嗝~~~”

    嘴里叫喊着的光头,此时哪里又能分的清方向。

    “我的盒子......”

    “在呢在呢。”

    一脸嫌弃的红衣女子听此,只能回身到桌前,将一沾满了腌臜之物的盒子给捧了上去。

    ......

    而看着红衣女子扶着这位行不由衷光头大汉左摇右晃的上了楼,茅真黄端着一杯酒水就有点泛痴。

    思考了半天,“慧安”这个名字他说怎么越听越熟悉。

    这不就是玄显口中他那个师傅嘛!

    他现在都记得道生老光头临走之时与他说的那番正派之言。

    就是不知道道生要是在此,会不会当着他茅真黄的面吼一句“真香”!

    人生最打脸的事估计也就如此了,算是可怜了那一对大小光头冒死进绝境腹地,只为去找一个在少天司逛窑子的慧安。

    997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