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考虑姜彣的严格要求和拍戏的辛苦,单说山台这个城市,环境还是不错的。这边有很多民国时期的古建筑,保存的都很完好。这也是为什么姜彣选在这个地方拍摄《让子弹飞》的原因,这部电影讲述的就是民国时期的故事。并且姜彣也是出了名的细节狂魔,能用实景拍摄,就绝不进摄影棚。当初拍摄《鬼子来了》的时候就是这样,花掉大半投资,就为了造一座真正的“鬼子村”出来。

    此时拍摄已经到了尾声,就算姜彣一再的改戏,甚至要求增加拍摄,时间还是来到了该杀青的时刻。

    虽然过程很不美丽,但是这次拍摄,确实让陆非凡学到了很多。虽然本质上,陆非凡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也有不少电影的掌镜经验。但毕竟记忆中自己亲自拍摄过的都是扑街货,剧组也都不是什么理想团队。这次跟着姜彣的剧组,里面的配合,以及氛围都让陆非凡很享受。

    剧组正在拍摄最后一场戏,剧情是师爷死的那一场,张麻子和师爷的对话。场地已经布置好了,葛大爷把自己埋在了道具堆起来的银子堆中。

    “凡子!凡子呢?”现场姜彣突然寻找开了陆非凡。

    这个时候陆非凡其实已经杀青了,不过因为六子的戏是后面补拍的,所以等到陆非凡杀青之后,整个剧组也快要杀青了。陆非凡干脆就没走,等到大家都结束拍摄。

    “我在呢!”刚才忙着道具准备了一下场地,陆非凡正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就听到了姜彣在叫自己。

    “导演,怎么了?”陆非凡问道。

    “喏~”姜彣指了一下监视器,“这场你来导吧!”

    “纳尼?”陆非凡怔了一下,现场也陡然安静了下来,剧组的人都看着陆非凡。

    “姜导,你不是认真的吧?这都要开拍了,别开玩笑!”陆非凡认真道。不是陆非凡不愿意,这是姜彣的剧组,除了他之外,还有副导演,还有制片。贸然答应,可就显得有些目中无人了。

    “就你了!跟组跟了这么多天,不想试试?“姜彣狠狠的拍了一下陆非凡的肩膀,一把把它推向监视器的方向,接着看了看四周。

    几个副导演,还有制片,都看了过来。姜彣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就剩一场戏了,让我这小老弟试试手,大家没意见吧?“

    “没事,这有啥大不了的,小陆本身就是导演,这是他的本行!”制片人笑了笑说道。

    “没事姜导,你去准备吧!这边我们会帮衬着小陆的!”几个副导演也笑道。几人和姜彣都是老搭档了,自然能看出姜彣的心思。并且这段时间和陆非凡也都处的不错,也就顺着姜彣来了。

    “那行!那准备吧!”姜彣点点头,转身走向场内。

    “灯光准备完毕!”

    “摄像准备完毕!”

    “演员就位!”

    “准备开拍!”

    陆非凡拿起那把象征着剧组最高权力的大喇叭,开口喊道:“三,二,一!action!”

    “师爷!老汤!”姜彣扑倒银子堆上,疯狂的往外挖着,不一会儿,露出了葛大爷的那张脸。

    “屁….屁股疼……”葛尤看着姜彣,半天,呢喃着说道。

    姜彣回头看了一眼,镜头推了一个特写,身后的树上挂着汤师爷的下半身。姜彣语气放轻,像安慰小孩子一般,开口安慰道:“屁股在树上呢,不疼了,不疼了嗷。”

    陆非凡抿着嘴,一脸黑线,这是谁想出来的台词?

    陆非凡挥手,示意镜头慢慢拉近。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有,两件事,瞒着你……”葛尤继续表演。

    “你说,我听着呢!”姜彣把耳朵靠近葛尤。

    “……我能先说第二件事儿吗?”葛尤忧桑的小眼神,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陆非凡暗暗伸出大拇指,这表演功底真是绝了。

    ……

    “老汤?老汤?”随着姜彣台词的结束,这场戏算是结束了。

    陆非凡看了一下监视器,觉得不错,不过还是要询问一下姜彣的意见,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导演。

    “怎么样彣哥,这几组镜头还满意吗?”几个特写镜头都是陆非凡安排的,因为有着后世的记忆,对这几个镜头还算印象深刻,所以没有忘了安排摄影师拍摄。

    “嗯,还不错,我看都能剪辑到正片里!”姜彣点点头,然后接过陆非凡手里的喇叭,举到面前,“好了!杀青了!”

    “嗷呼!”剧组欢呼了起来。

    陆非凡也跟着一起欢呼,待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说完全融入剧组,但也基本没人拿他当外人看,何况他和姜彣,葛尤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等到晚上的杀青宴,陆非凡就笑不出来了。

    这些混在剧组的老油条们,大多数都是海量,就连姜彣的夫人,扮演花姐的演员周云,酒量都比陆非凡大。所以杀青宴还没进入高潮,只是大家随意的敬了一圈酒,陆非凡就已经醉到桌子底下了。

    第二天,照例的头疼加断片儿,陆非凡甚至都开始习惯了这种情况,若无其事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剧组杀青,陆非凡也该返校了。

    在剧组的这段时间,陆非凡很少与外界联系,偶尔会和高宇,韩小雨几人聊聊天,也知道了聚美的广告片大获成功,公司彻底翻身的消息。不过这也在陆非凡的预料之中,虽然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倒也没有太惊讶。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韩小雨倒是越来越火了。至今还没有拍摄过影视剧和大电影的她,凭借着一部短片,一个广告,就迈入了三线女星的行列,不知道让多少想红的小明星暗地里咬碎了银牙。

    陈小欧就比较忙了,聚美大火,陈小欧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各种应酬和生意谈判上,恨不得多出几个分身来。陆非凡知道如果是自己联系的话,陈小欧肯定会回应。不过陆非凡并不打算去打扰他,倒是陈小欧,主动给陆非凡打过一个电话,声称等到陆非凡回到京城,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没有送别,没有寒暄,整个剧组化整为零,奔赴各地。都是常年奔赴各地的圈里人,早就习惯了各种的迎来送往。陆非凡更没有矫情什么难舍再聚之类的事,自己赶到车站,买了回京城的车票。

    六月的京影,开始弥漫着一股离别,悲伤的氛围。到处都能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趁着最后的时间温存。更多的是三五成群的室友,同学,在学校的各处合影留念。有的毕业班,已经开始组织拍摄学士集体照。很多班级也都穿了统一的班服,平时关系不好的同学,这个时候也都一起勾肩搭背,笑的像个傻子。

    这个时候,无论是外出拍戏的,还是之前请假外出实习的学生们,都回到了学校,一面准备着自己的毕业答辩,一面和自己的同学做着最后的告别。

    说实话,陆非凡此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别看陆非凡现在是导演系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而且此时大四导演系的毕业作品成绩也公布出来了,陆非凡高居榜首。但实际上在导演系的班级里,陆非凡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这种被老师看重,被同学羡慕的存在,实际中的人际关系是会被疏远的。

    学生们的情感都很简单,不喜欢你,就直接表现出来。陆非凡并非感觉不到。所以无论前世今生,陆非凡和同学的关系都很一般。整个导演系也就高宇一个朋友。和高宇之间,就更没什么可感怀的了,以后肯定还会合作。

    所以虽然此时陆非凡也穿着班服,和同学一起到处照着相片,集体照,但实际上这货的心里一直在想着筹建剧组的事。

    临来之际,姜彣曾经给过陆非凡一张光线传媒的老总,王常天的私人名片。光线传媒陆非凡知道,虽然没有什么一线的大明星支撑,但本身的实力很强大,并且有着自己的院线和发行渠道。光线投资发行过的电影也有不少,水平和实力都没得挑。

    徐朗那边给过陆非凡反馈,投资商确实不难找,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拒绝了陆非凡的票房分成要求。甚至就连最低比例的票房分cd不愿意给。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对方不爽陆非凡的态度,觉得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口气未免太大,简直是眼高于顶。

    没办法,没有投资,就没办法开拍。陆非凡找了一个时间,约了徐朗一起,前往京城光线传媒总部,拜访王常天。

    其实徐朗之前就和光线联络过,毕竟是华夏排名前十以内的大公司,徐朗不可能放过这么一尊大佛不去拜。不过当时并没有见到王常天,而是光线的一位副总接待的徐朗。对方明确表示了,投资没问题,但陆非凡提出的票房分成协议,对方不接受,就算是对赌协议也不行。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尊严,在业内没有打出名气之前,陆非凡的确是个小透明,并没有和光线这种公司谈条件的实力。

    这次来,一是有着姜彣的推荐,同时不亦乐乎的老总马可,也给王常天打了招呼。业内都知道不亦乐乎只投资制作姜彣的电影,很少理会圈里的事。这次帮忙引荐,陆非凡算是欠下一个人情了。

    而另一方面,陆非凡也是有点想躲着陆昭。这货不知道从哪看到的一个视频,里面正是陆非凡从家里回京城的时候,在火车唱歌的视频,被人录了下来,上传到了网上。

    视频质量一般,杂音也很大。像这种视频一般是不会有什么热度的,也确实没有火起来。但偏偏就被陆昭给看见了。就在陆非凡从剧组返回学校那天,陆昭亲自找上门,非要拉着陆非凡把这首歌录制出来。

    投资没落定,陆非凡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录歌,何况陆非凡又不想当什么歌手。不过陆昭打定了注意,三天两头的跑到学校和陆非凡商量。即使陆非凡说了,暂时没有时间也没用。惹不起,陆非凡就只能躲了。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这次陆非凡和徐朗顺利的见到了王常天。面对这种影视界真正的大佬,两人的姿态都很低。

    前台领着两人进了王常天的办公室就出去了。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对徐朗伸出了手:“小徐来啦!”

    “王总你好!抱歉打扰到你了!”徐朗笑道。

    王常天笑着摇摇头,转向陆非凡:“这位就是小陆了吧?“

    陆非凡急忙伸出手:“王总您好,我是陆非凡!”

    “嗯!”王常天引着两人到一旁的沙发上,分宾主坐了下来。这时候,就有助理端着跑好哦的茶走了进来。

    “我这人喜欢喝茶,两位不介意吧?”王常天说道。

    “怎么会呢,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在家喝喝茶。”徐朗笑道。

    “小陆呢?”王常天笑着问道。

    陆非凡点了点头:“我喝的少,不过以前倒是研究多一段时间的茶道,可惜不能领会。不过茶倒是很喜欢喝的。”

    “哈哈!”王常天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啊,是个实在人。其实我也不算有多喜欢,不过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没事喝个茶,我也凑个热闹!”

    “哈哈!”徐朗和陆非凡都笑了起来。

    “王总,我们这次来,其实是……”徐朗给陆非凡使了一个眼色,陆非凡急忙接过话题,不过还没说完,对面王常天就抬手打断了陆非凡。

    “请!”伸手做了一个手势,王常天端起自己眼前的茶盅。

    陆非凡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无奈的和徐朗对视了一眼,只好伸手端起茶盅,慢慢的品起茶来。

    “其实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王常天喝完一口茶,开口说道,“徐朗之前你来的时候,我不在公司。后来下面的人和我汇报了,所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这次有姜彣和马可的面子,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常天顿了顿,开口说道,“光线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上市之后,还有董事会,还有股东代表。我做什么决定,都要通过董事会的表决。

    安道理,你们这部电影,属于低成本喜剧片,拍的好了,先不说票房,回本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小陆,你们要投资,这可以,但是你提出的票房分成协议,我没办法接受。

    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圈里有着一定的潜在规则。除非你达到了小刚导演,或者是一谋导演那样的高度,要票房分成,无论哪个公司,都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你现在还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非凡沉默的点点头。对方答应了见面,并且把话说的这么透彻,显然也是因为有着姜彣和马可的面子成分在内。

    “当然了。”见气氛有些僵硬,王常天开口说道,“要是小陆你放弃票房分成,那么这部电影我现在就可以做主,我们光线投资了!并且我可以答应你,导演片酬我给你提到一百万!”

    其实按照徐朗找过的这些投资公司来看,《人在囧途》这种没有大牌明星,没有大投资,大导演的电影,最终票房可能也就能破千万。所以王常天开口答应给陆非凡一百万的导演片酬,真的是不低了。甚至按照这个数据,比10%的票房分成还要高,毕竟票房最终的比例,还要分给院线。

    之所以光线宁愿多给钱,也不愿意签分成协议,说到底还是所谓的潜规则,为了体现大公司的高度和尊严。

    陆非凡笑了笑,在徐朗诧异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对不起王总,我对这部电影的预期非常高,我很看好它的票房,所以只能厚颜拒绝您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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