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蓉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程国杰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算在了小丫名下。

    刘玉蓉快要气疯了。

    “我不同意,没听说过谁家放着儿子不给却把家产都给将来肯定要外嫁的闺女的,我打听过,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个家我有决定权!”

    程国杰淡然一笑,下巴上已经半花白的胡茬让这个从农民变成老板,从老板变成经理,从经理变成企业家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沧桑有些疲惫。

    “都坐下说话吧。”

    尽管看起来很累,可是常年浸淫商海接触政经各界人士的程国杰自带一股威仪,就算是害怕闺女吃亏陪着一同前来的景家夫妻以及景微澜的两个堂哥也都各找了合适的位置落座。

    程国杰扫视了一圈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有一儿一女,在我程国杰的心里,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父母,必须同样对待。”

    “亲家,你这话说得我有点糊涂了,我这可真没看出你手心手背都是肉来啊!”景母沉不住气率先发难。

    程国杰突然问道:“程岩,你来说说,从小到大,给你花的钱置的物,可有一样比不过你妹妹吗?但凡你能指出来,我把这句话吃回去。”

    程岩沉默。

    景微澜悄悄用手在程岩后腰上搥了一下,几不可查的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倒是说话啊!

    程岩:正在想。

    好像没有。

    从小到大的,吃喝用度,好像……真的是有他比小丫好的,没有小丫超过他的时候。

    父亲买什么都是双份,连考上大学给的奖励都是一样多,只是他的用来大摆宴席了,而小丫选择用那笔钱跟爸爸去了东方明珠港。

    原来他心里所谓的父亲偏疼小丫只是跟别家闺的待遇相比好很多,如果是跟他比起来,其实小丫好像还差了很多,因为妈妈比较喜欢他。

    程岩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心虚。

    “你不说,我来说。”

    程国杰说道:“为人父母者,有抚育孩子直至成年的责任,我相信这一点我跟你母亲做的很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无需感谢。”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家里不管多困难,你程岩没受过一天苦,我跟你妈在地里干活,你在家里写作业,小丫做饭做菜伺候着你,你可曾感谢过你妹妹?家徒四壁你爹全身瘫痪躺在床上,没少了你一口吃的。”

    “小丫七岁,把我这个本该死在海上做个水鬼阿荣的人救回来,她救了你爹,你感谢过她没有?因为小丫还救了我后来的老板洪铁军,洪铁军为了感激小丫的救命之恩,你才有钱去读书,你感谢过你妹妹没有?”

    “小丫因为天天做饭,弄出桃花粉的配方,人家洪铁军出钱买了咱的方子不说,还跟咱合伙在城里开饭馆子,你爹才算是有了第一家买卖,要星星不给月亮,你妈简直是把你当个大少爷养了,心安理得过着这样的好日子,你感谢过你妹妹没有?”

    “自家孩子,说啥谢不谢的,做妹妹的帮着哥哥,当哥哥的帮衬妹妹不都是应该的?”刘玉蓉说道。

    “你闭嘴!既然是应该的,为什么程岩从来没做过!”

    这一句话,程国杰说得非常大声,几乎是用吼的,脖筋崩得老粗,显然情绪也有些激动。

    “不,他做过,他做了什么?供他到大学毕业,结婚了要房要车。害怕家产旁落,拼命往工厂和酒店那边塞你媳妇家里人,竟然还以太子党自居,到处拉帮结派、挑拨离间。”

    “爸,我没有啊!”程岩听到这句,真的坐不住了,站起来努力辩驳。

    “用不用我把人证给你叫来?”程国杰语气略微冰冷,脸色也从之前的潮红渐渐恢复正常。

    一边的景母再次给女婿助阵:“亲家,工厂里都是你的人,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程岩为什么要这么做?将来工厂什么还不都是他的?”

    “你说错了,我的家产,属于程岩的一份,在他结婚时已经给完了。工作、婚房、车子,我花出去三百多万。至于其余的,全都是小丫的,早在公司成立之时,法人就已经是小丫。”

    刘玉蓉和程岩闻言,全都是目瞪口呆。

    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小丫的?

    景家老两口子一听顿时炸了毛,一直保持逼格沉默是金的景老头颤抖着手指着程国杰说道:“你们这是欺骗,你们骗婚!”

    “怎么?当初咱们双方商谈婚事的时候有过这方面的协议?我记得你们要车,要房,要脸面,我们可全给了,我们程家也没要过你们女方一丁点陪嫁吧?”

    有这么骗婚的?

    景老头气得浑身直哆嗦,怪不得当初什么都是一口答应下来,而陪嫁的事连提都没提,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亏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程家急于攀上他们这门京城里的亲戚。

    果然是无奸不商啊!

    程国杰不紧不慢再次丢出一枚炸弹来:“原本我并不想这么快就分家,我还想再观察观察程岩和景微澜。可是你们太着急了,在知道我把所有一切都已经留给小丫之后,你们竟然想要串通洪铁军,偷了我的印章想要把滩途那边的股份低价转让给洪铁军,那边还派人去厂里偷我的蚝油、蒸鱼豉油的配方。”

    “程岩,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你这一手杀鸡取卵、借鸡生蛋玩得很不错啊!”程国杰说道此处的时候,语气依然冷得似刀子一般刮着程岩脸颊生疼。

    父亲,从来没这样跟他说过话。

    程岩从小就被奶奶教育,不要学你爸拿个窝囊废,让个老娘们辖制住,你爸是我四个儿子里面最完蛋的一个,不听话,不孝顺,娶了媳妇忘了娘……

    所以他不爱跟父亲说话,他也不爱跟家里人接触,大伯娘总是叫堂哥们读书,说只有考出去了才能做人上人。

    程岩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于是他努力的读书,只希望能成为那个大伯娘口中的人上人,而不是奶奶口中像父亲那样的人。

    他一直都觉得并不在意父亲,虽然长大了知道奶奶说的话有道理的很少,但是他跟父亲已经这样很难更改。

    父亲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那样难受?

    程岩站起身走到程国杰身前,第一次努力去正视父亲那双带着淡嘲而失望的眼睛:“爸,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没有!”

    而旁边的刘玉蓉在听完程国杰的话之后已经彻底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