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旗听出这意思来了。

    苏秋舫果然十分不信任她,对于她心存芥蒂。

    因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她不是因为一腔热血,而是怀着某种明确目的,加入了广播站么?

    可是她并不认为,怀有某种目的,而去做某些事情就是可耻的。

    如果一个人毫无目的的去做某些事情,那不应该很可怕吗?

    毫无目的的那些人,事情做好做不好,自己都没有个尺度,别人怎么敢把事情,放心的交给他?

    况且,即使是苏秋舫,他加入广播站,不也是为了挥洒自己对于广播的热爱吗?

    这难道不算是一种目的?

    有多少人做事情是纯粹无目地的?

    人活着,本身就有一种目的性。

    有目的的去做某些事情,听起来很功利,但正式因为人家目的明确,所以很多事情在交给这个人之前,已经可以预期到,大概会达到的结果。

    因为他做这些事情,不仅为了你,也是为了他自己。

    这样的人,相比起那些毫无目的去做某些事的人,听起来可靠的多了好吗?

    “苏秋舫,我承认我进入广播站的动机不纯,目的性极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全心全意的为广播站服务。相反的,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会比别人更努力的做事情。所以,请你放下你心里的芥蒂和偏见,不要再针对我。”

    苏秋舫好笑的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的大笑话一样。

    她竟然以为,他是因为她的目的不纯,而瞧不起她。

    真是蠢到家了,他苏秋舫怎么会是那么幼稚的人?

    “文雪旗,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还不值得我苏某人针对你。”

    苏秋舫说完不屑的切了一声,转头开了开关,将红纸上的通知,一字不落的广播了出去。

    文雪旗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刚才的语气和表情不像假的,难道不是他做的?

    那会是谁?于娜?

    可于娜是怎么做到的?

    做这些事情的人,应该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才能如此环环相扣,滴水不落。

    即使是跟她关系最为亲密的张文丽,那时候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于娜又是怎么知道的?

    文雪旗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其中的关节点。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张文丽,正以手托腮,趴在窗台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一双眼睛迷离又空洞的看着半空,心思仿佛已经飘到了悠远的白云之上。

    文雪旗瞧着张文丽的样子不对劲,轻飘飘的走过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把张文丽吓得够呛,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文雪旗朝她眨了眨眼睛,十分暧昧的看着她,“说,刚才怎么了,在想什么?”

    张文丽别扭的看向一旁,红着两个脸蛋子,表情十分倔强,“没有啊,没想什么……”

    小样,没想什么?

    你还能骗得了我?

    她刚才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少女心事,情窦初开,还敢说没想什么。

    “快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要不然……”

    嘿嘿,文雪旗猥琐一笑,伸手就要挠她的痒痒,“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张文丽受不了文雪旗的痒痒挠,躲避了几次,都被文雪旗追上了。只好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求饶。

    “别挠了,别挠了,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小样,你以为我治不了你啊?快点说。”

    张文丽看了一下四周,人来人往的,唔,多不好意思啊。赶紧拽着文雪旗去了一旁的应急楼梯。

    她挠了挠头,两个脸蛋子红扑扑的,很是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刚才是谁播下的通知啊?”

    文雪旗挑眉,“有事儿?”

    张文丽咳了一声,故意冷着脸,装作很酷的样子。

    “没事儿啊,就是觉得他的声音还凑合……”

    啧啧啧!

    怪不得刚才那小脸那么红,那眼神那么迷离呢,原来这魂是跟着声音,一起飘到天空上去了,某人的心被人给勾走了呀。

    真想不到啊,张文丽和苏秋舫还能有这么一段缘分。

    什么叫不打不相识?什么叫冤家路窄?

    这两人阐述的十分生动形象呢!

    文雪旗坏笑着问,“仅仅是‘还凑合’?”

    张文丽又咳了一声,有一丝细汗都要从耳侧流下来了。

    “也就……一般……还行吧……”

    文雪旗坏笑着,继续问,“那你是觉得哪里还行啊?”

    “就觉得声音听起来,挺英雄气概的……有那种仗剑走天涯的感觉啊,你没有那种感觉吗?”

    提到那个声音,张文丽难掩内心的喜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巴拉巴拉的说了很多话。

    “我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激情好热血。这要是放在古代,要么是个驰骋沙场,开疆拓土的将军;要么是个身披长剑,浪荡江湖的侠客。总之不管是哪一样,都觉得特别特别的帅气。”

    “那个广播的人,肯定也是一个身长八尺,意气风发,心胸宽广,顶天立地的人……”

    文雪旗想起苏秋舫那瘦瘦小小,毒舌刻薄的样子,真是跟张文丽幻想中的人,一点重合点都没有。

    她有些犹豫,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张文丽,直接破坏了她的幻想;还是隐瞒这件事情,让张文丽对此有一个美好的理想型呢?

    “那如果,你见到这个人,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会不会觉得很伤心?”

    张文丽忙收回自己那满脸花痴的样子,再次挠了挠头,咳了一声,口是心非的说道。

    “他也就还行吧,不是我听过最好的声音,我才不想去见他呢,他爱是谁是谁。”

    “真的啊?”

    “真的。”

    “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张文丽快要撑不下去了,连忙推着文雪旗往前走,“快进教室吧,一会儿上课了。”

    文雪旗答应下来,心底倒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不太愿意,把苏秋舫就是广播人的事情,告诉张文丽。

    饶是她亲眼看见了,都不敢相信,苏秋舫那软糯的口音,竟然能广播处这样一,身正气满腔热血的声音出来。跟别提没见过的张文丽了。

    张文丽很喜欢这个声音。

    要是被她知道,她喜欢的声音,是从她最不喜欢的男生,胸腔里发出来的,真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晚自习的时候,团委下了通知,让所有团支书去开会。当面交代一下,征稿的事情。

    在于娜走之前,文雪旗突然叫住了她,递了一把钥匙给她。

    “这是苏秋舫给我的团委钥匙,我忘记给他了,麻烦你帮我捎给他吧。”

    于娜愣了一下,笑着说,“我们今天开的是团支书会议,苏秋舫并不是团支书,我见不到他。不好意思哈,我不能帮你了。”

    文雪旗同样笑着,“没事儿,你们见面的时候,你帮我交给他就行了。”

    于娜做贼心虚,连忙否认,“我们关系很一般,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

    那文雪旗可就惊讶了,不可能吧?

    “他今早明明跟我说的,你们每天都能见面。还特地嘱咐我,钥匙不用专门送给他,让你捎给他就行了。”

    于娜看了旁边的闵尧一眼,紧张坏了,赶忙跟他撇清关系,顺便倒打一耙。

    “他跟你开玩笑的吧,我跟他都不熟,怎么可能天天见面。我上次还抓了他,他怎么可能待见我?倒是你们比较熟,他还能跟你开个玩笑聊个天。”

    文雪旗点点头,他们确实挺熟的。

    “他是广播站站长嘛,对我这个新进去的人很是照顾,团委对我有误解的时候,也是他站出来,帮我做了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的让我带着钥匙。”

    说着,她刻意暧昧的看了于娜一眼,颇有意味的说道,“还把你推荐给我做朋友,殊不知,咱俩早就是朋友了。”

    于娜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得出里面的意思。

    可是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装傻到底,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跟苏秋舫是什么关系。

    “我今晚得跟你一起回宿舍,咱俩得好好聊聊天。你到说是我朋友呢,可咱们有好久没有说过掏心窝的话了。”

    于娜说完,面不改色的收拾了笔记本和笔,去团委开会。

    文雪旗托她带的钥匙,她又重新塞给了她,一口咬到底,说自己跟苏秋舫一点也不熟。

    文雪旗细细打量着她,仿佛已经将她看了个底朝天,洞晓了她所有的秘密,这让于娜非常的不爽,离开教室的时候,脊背挺的直直的。

    文雪旗看着她那略微有些僵硬的脸庞,很是开心。

    她最怕的就是她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就不会露出破绽,没有破绽的人该怎么击破呢?

    所以说,于娜脸上的表情越挂不住,心里的波动越大,对她来说越有利。

    她倒要看看,今天晚上,几家欢喜几家忧?

    张文丽知道,文雪旗要和于娜一起回宿舍后,那叫一个气愤,嗷嗷的叫唤着,要跟她吵架。

    于娜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俩比谁都清楚。

    好不容易才压住她的气焰,正式进入了广播站,现在又去招惹她做什么,惹一身晦气。

    文雪旗把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小点声音,你是不是巴不得全校都知道?”

    张文丽很疑惑,“什么?知道什么?”

    文雪旗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知道是我从中作梗,破坏于娜跟苏秋舫。”

    张文丽依然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你破坏他俩做什么?”

    文雪旗说,当然是为了证明我自身的清白啊。

    “我要把暗中算计我的人揪出来。”

    “算计你的人?他俩?”

    文雪旗点头,是的,而且极有可能是于娜。

    为了弄清这件事情,她必须要他俩之间生出嫌隙,这样才有可乘之机。

    强大的敌人,都是从内讧走向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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