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乌云压顶,汽车不知往哪个方向去。

    “停车。”安宜发现一个人趴在沙地上,脸朝下一动不动的,黑衣蒙面,应该是一名阿拉伯女人。

    刚刚从食人族处脱险,三人不敢贸然出车外,安宜让丈夫和妹妹留在车上,独自带枪走向那名女人。

    安宜将她翻过身来,掀开面纱,她就是在防空洞给三人大饼那女人。探到有鼻息后,安宜给她喂水,并守护在一旁以防她被野兽伤害。

    凯明也不想呆在车上,小心挪动受伤的脚,下了车,背靠车轮坐在沙地上。

    “你刚捡回性命,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了?”安琪关上车门坐到他旁边,两人一同远远地看着安宜。

    凯明想了好久,然后说:“有时候我怀疑她是否真的爱我?”

    安琪扭头看看他,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射出的子弹是一团钢珠,它们出膛后会散开,对人造成面状的杀伤。当时我与那人纠缠在一起,安宜毫不犹豫地开枪,从没顾及子弹有机会打在我身上。”

    “你想多了。我姐不懂枪械,她当时一心只想救你。”

    “也许吧。”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样走到一起的?”

    “你姐特别难追。”

    安琪笑了笑,“我知道。”

    凯明回忆起大学的时候,“安宜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爱慕者自然不少,其中最死皮赖脸的人就是我。我每天放学都会去找她,还带上一朵玫瑰或是小礼物,但她总对我不瞅不睬,也就是这种高冷的气质使我更加入迷。在之前,她有过一位男朋友,不知为何分手了,刚好在一个阴雨天里,我在图书馆门口偶遇没带雨伞的她,结果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细雨之中。”

    “所以是你逮到我姐的感情空档期。”安琪问。

    “对,感觉像小偷。”凯明耸耸肩,“我时常担心她是一时冲动才跟我走在一起。”

    安琪推了他一把,“你傻呀,我姐才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她爱你,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

    “她嫁给我,同时也嫁给了工作。”他不得不这样想,从成婚至今的表现,还有这趟用意不明的蜜月旅行,妻子每次都使他感到沮丧。

    安琪盯着他说:“你现在就像一个要不到糖果而哭闹的孩子。”

    “我?”凯明的嘴巴拱成o形。

    “还记得昨晚咱们讨论是否停车的问题吗?你主张停车,但我姐不同意,你那脆弱的男人自尊心感觉受到了侮辱,所以你现在跟她堵气,歪曲她,以满足你那颗可怜而弱小的心灵。”

    “你说我小心眼?”

    凯明正想跟她争辩,她反而一把抓住他的说:“我姐虽然是一个工作狂,但她对感情十分认真,绝对不会草率行事。”

    这时,安宜在远处喊他们,那个阿拉伯女人醒了,她在逃亡时与丈夫和孩子走散,因为脱水晕倒在沙漠里。三人从她口中得知,距离这里三十公里就是金字塔旅游区。

    越野车一路西行,大约五分钟,车上的人就看见一个尖尖的菱形顶角,绕过一处沙丘,整座金字塔出现在眼前。

    他们下了车,步行进入服务区,门岗里没有人,地上有一套保安的衣物。安宜翻翻它,钱包钥匙都在,只是人没了。

    大家没太在意,又走进一家商店,地上的衣物一堆接着一堆,有男的有女的。

    安琪看着空无一人的商店说:“似乎有点不对径。”

    姐姐推了推她说:“别管了,咱们先拿点必需品,赶紧离开。”

    凯明因为脚伤,独自留在车上,外面就是用一块块巨石堆成的金字塔,从下方仰望才能真切感受到它的宏伟,与以往从图片影像看着的样子完全两回事。

    他听过胡夫金字塔,里面真有木乃伊吗?不过真有他也不想进去,脚踝还在隐隐作疼呢。

    一只白鸽停在狮身人头上,两颗圆圆的小眼睛观察着四周,它扇动翅膀,飞落在汽车附近的沙地上。

    凯明看见它在啄一只黑色的甲虫,甲虫跟人类手掌大小,有一层坚固的硬壳,就算被鸟啄它也不逃。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甲虫,凯明觉得很新奇,让他意外的是,甲虫反过来用六只脚抓住鸽子,不停地撕咬它的脖子,鲜血立刻染红了白色的羽毛。

    血滴在沙上,又一只大甲虫钻出地面,与同伴争抢鸽子,动静引出更多的甲虫,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将鸽子的撕裂,吞食,场面血腥,很快,连一条羽毛都没剩下。

    大量饥饿的甲虫失去了目标,其中一只甲虫伸出两根触须,探了探流动的空气,然后迅速转过身来,盯着不远处的汽车。

    凯明正好与它对视,感到事太不妙,他顾不上脚痛,从汽车后座爬进驾驶室,拼命发动车子,成群结伴的甲虫迅速冲过来。

    它们包围了汽车,凯明猛踏油门,车轮碾碎一地的虫子内脏浆液。

    安宜一行人拿着食品和水走出商店,越野车卷着滚滚尘土冲到超市门口,在她们跟前急刹车。

    凯明指着后方张大嘴巴朝她们说话,但引擎声盖过了嗓音,三个女人往后望去,一大堆甲虫正奔涌过来。她们匆忙坐到车上,汽车迅速向前,但前方的路上也涌出一大堆甲虫,密密麻麻的。

    凯明换上高速档,打算冒险冲过去,车轮压碎虫壳咔嚓咔嚓地响,大家的心里没有底,甲虫数量太多了,也许跑不到十米的距离,它们就会从破碎的玻璃窗钻进来。

    “听,有人在叫。”安宜突然说。

    声音是从金字塔方向传来,一个穿警卫服装的男人正在入口处向他们招手。

    凯明一拐方向盘,汽车绕过高高的狮身人像,冲向金字塔的入口,在倒后镜里,甲虫一层压一层地追来,连狮向人像也被它们包裹住。

    警卫是个老人,他迎着车上前说:“快进金字塔。”

    他们前脚刚踏进入口,汽车就攀满了甲虫,匆忙中遗留下的香肠成它们争夺对象,拉扯持续一阵,它们的牙齿轻易将包装袋撕开,疯狂地吞食里面的香肠。

    奇怪的是,这些饥饿的虫子虽然在不到一步的距离上对他们张牙舞爪,但从不敢进入金字塔通道。

    听老警卫说,两天前这里下了一场大雨,它们一夜之间从地下冒出来,吃光附近的人和牲口,当时他因为在金字塔里值班,所以躲过一劫。至于甲虫为什么不敢进入金字塔,他也说不清,只能瞎猜是金字塔受过诅咒。

    长长的石洞深入金字塔内部,墙壁上每隔五米就挂有一盏日光灯,能清楚地看见经过打磨石壁,石块与石块之间几乎无缝堆在一起。

    凯明知道金字塔是由两百多万块2.5吨的石块砌成,每块石头都经过打磨,这等工作量放在现代也是难以完成,他不明白,为何那个落后年代的人们会花费巨大精力去修建金字塔。

    通道的墙上有壁画,描绘古埃及当时的社会生活,其中有一张图引起凯明的注意,两排古人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一起仰望金字塔上空的一个盘状物体。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个物体像飞碟。

    通道尽头是一个30平米的内室,里面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大家都垂头丧气地靠着墙脚,左边的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形,是从怪物舌头上逃生那位英国人,凯明注意到他,同时他也瞅着凯明。

    被救的阿拉伯女人发现丈夫和儿子都在这里,激动地冲过与他们抱在一团。

    在安宜和安琪的搀扶下,凯明拖着受伤的脚找到一处空地休息。

    带他们进来的老警卫走到内室中央位置,对所有人说:“大家安静一下,由于突发状况,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请大家用身上的通讯设备与外界联系,以便呼叫救援。”

    所有人掏出手机和电脑,但电话和信息都发不出去,不知道埃及的通讯网络出了什么状况。

    苦苦等上一天,没人前来救援,大家开始面对现实问题,金字塔里没水没食物,不用两天他们就会因饥渴而死。

    凯明三人进入金字塔时,从超市带来了两袋食物和水,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每次进食都会惹来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人们起初保持着客气,只在旁边咽咽口水,可肚子里的饥饿感让人焦躁不安。

    “嘿,你们打算看着我们活活饿死吗?”英国佬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指责凯明三人。

    “狗屁,想要食物自己去找,而不是像个乞丐向别人乞讨。”凯明瞧了一眼身边的两袋东西,“食物太少了,就算全分也不够每人一口。”

    “外面全是该死的虫子,它们正等着把我们吃光光。”

    凯明朝他吼:“你说得没错,但食物是我们三人拼死带进来的,谁也别想不劳而获。”

    英国佬也火了,“也许我打掉你的牙齿后,你会改变初衷。”

    这警告让凯明意识到*遗留在汽车内,还有那包扎好伤口的右脚,如今身旁只有妻子和小姨子,真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英国佬看见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于是握紧拳头隐隐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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