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鹏一直苦着个脸,就好像李忠信欠了他很多钱一般。

    他越玩越感觉到无趣,无论是怎么玩,都是李忠信全胜,虽然不是赢钱赢东西的,但是,输了几次以后,他便觉得郁闷了。

    和同龄的孩子玩扑克条,白云鹏一般都是常胜将军,很少有输的时候,可是,碰到李忠信以后,仿佛李忠信是他的克星一般,无论他怎么去做,那李忠信就好像是能够看到他心理一般,总之没有赢过一次。

    想到新近缠着父亲买的人头像(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在一张八开大纸上面印刷着人物的头像,把这种八开的大纸糊在硬纸板上以后,用剪刀按照圆形的头像剪下来,就成了人头像。很多地方都叫啪叽),白云鹏立刻让李忠信进屋和他一起剪人头像。

    那种人头像上印刷的有西游记里面的人物,猪八戒、孙悟空、唐僧等,还有的印刷着封神演义里面的人物,什么周文王、周武王、元都法师、太乙真人之类的,印刷最多,而且卖的最好的,则是隋唐英雄传的人物头像。

    看着白云鹏手中那隋唐英雄的人头像,李忠信也是回忆起来隋唐英雄当中的那些好汉。

    讲评书最多的单田芳老师讲的隋唐演义,当时在广播里面经常能够听到播放,小孩子心中也是熟知了很多隋唐人物。

    李忠信记得他家里面现在也有着一些隋唐英雄人物的人头像,有几张还是他颇为喜欢用的,有第一条好汉李元霸,第二条好汉宇文cd……

    那时候小孩子的心理很奇特,人头像都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心中却觉得,用的人物越厉害,那么赢的几率就要大一些。

    用剪刀剪下来人头像以后,两个人便在白云鹏家里面的炕上玩了起来。

    人头像的玩法很简单,是用一张人头像放在另一张人头像的下面,用大拇指、二拇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头捏住人头像的一边向下撬动,把上面的人头像撬翻过去就算是赢了。

    如果没有撬翻过去,那就轮到另外一个人进行撬动。

    这种玩法的技巧很强,使用的力度也是很有说法的,如果力气用的大了,上面被撬动的人头像可能会翻几个跟头,并不会翻成另一面,这样的话,不算赢。

    如果力气小了的话,根本就撬不动上面的人头像。

    这种玩法当中还有着很多的讲究,手中的人头像的硬度高,撬动的力度大的话,要把上面的人头像往中间的地方放一放,这样的话,刚好能够翻过去。

    如果手中的人头像的硬度低的话,则要把人头像的小边缘放到自己的人头像上,然后进行大力的撬动。

    赢了扑克条以后的李忠信对于玩人头像的乐趣淡了很多,只是无所谓的陪着白云鹏在那里玩着,输多赢少,把白云鹏乐了够呛。

    两个人兴致盎然地玩了一会撬人头像,又在白云鹏的提议下玩起了扇人头像。

    扇人头像是把一张人头像放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张人头像用力在地上那张人头像上扇,把人头像扇到另一面则算赢。

    这种扇人头像需要动脑筋和手疾眼快,而且要力度适中,力度太大,人头像容易翻几个跟头,力度太小,则扇不过去。

    两个人你扇一下,我扇一下的玩得不亦乐乎。

    东北人都好客,虽然这个时候家里面都不富裕,粮食也只是刚刚够吃,但是,像李忠信这样的孩子到家中来玩,而且还是市里到这边走亲戚的,白云鹏的母亲王凤霞虽有不舍,却也准备了李忠信的饭菜。

    就在白云鹏母亲招呼两个人准备洗手吃饭的时候,白云鹏的三叔白奉义兴冲冲地拎了两条一斤多重的鲤鱼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声喊道:“二嫂,把这两条鲤鱼炖了,今天有高兴的事情,我现在去找二哥,中午我跟二哥好好喝点。小鹏呢!赶紧出来去给你三叔打酒。”

    李忠信听到白家三叔让同学去打上一斤白酒,顺便再点打酱油,他立刻自告奋勇地和白云鹏打酱油去了。

    李忠信在这个时候已经认出来了,白云鹏这个三叔叫白奉义,正是今天才过去打鱼那四个人其中的一个。

    不知道是白奉义光顾着高兴没看到李忠信,还是只是上午见了一面没有认出李忠信来,李忠信却也是没有和白奉义打招呼,他不想让同学知道关于他组织打鱼的这个事情。

    李忠信和白云鹏两个人出门左转,走了足有一里地,才走到竹板屯里唯一的一家商店——竹板供销社。

    国营的竹板供销社不大,也就二十几平方的样子,里面只有三节下面是木头板子,上面是玻璃的柜台。

    柜台里面摆放着一些日用商品和一些杂七杂八的杂货,上面则是一个直径大概十厘米左右的玻璃罐子。

    李忠信一看,就知道那玻璃罐子里面是色彩斑斓的硬水果糖,要是放到后世,这种水果糖的色素放的特别多,根本就不能吃,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孩子们最好的零嘴了。

    柜台旁边是两口不算大的小缸,里面装着的是酱油和醋,塑料盖子上面放着几种提溜,小提溜是一两的,大提溜是半斤的。

    买酱油或者是醋的话,自己拿着玻璃瓶子,需要打多少就能够给打多少。

    屯子里面的人最为习惯的就是一次打二两或者是三两,酱油吃完了以后,便告诉孩子拎着瓶子到商店里面打酱油。

    后世打酱油的这个名词大体就是从这个地方传承出来的。

    装酱油醋的缸旁边则是一个不大的,大肚子的酒坛子,和二大碗差不多大的封口上,则是由一块圆形木头和布扭在一起的塞子。

    打酒的提溜和打酱油醋的提溜是分开的,打酒的只有一种提溜,那就是一两的,想要打一斤酒的话,那就得分十次打。

    这样的打酒方式是很有说道的,每次打一两酒的话,每次都能够少打那么几滴,打上十次的话,就能够差出来两钱酒。一坛子二十斤装的话,甚至能够卖出二十一二斤来。

    这个时候农村人喝的都是散装酒,不过都是烧酒,后劲比较大,大部分都超过了五十度,好一些的烧酒甚至能够达到将近六十度。

    白云鹏把三叔给的钱递过去,告诉售货员打一斤散装的白酒和三两酱油,剩下的一角钱买十块水果糖。

    白云鹏把那多出来的一角钱,算做是他打白酒和酱油的跑腿费,他也是看出来了,今天自家的三叔心情好,是不会计较这一角钱的。

    拎起那两个装好酒和酱油的玻璃瓶子以后,白云鹏把手中的十块水果糖很是大气地给李忠信分了三块,一边分一边像小大人似的说道:“忠信,给你三块水果糖,回去以后我三块,我弟弟四块。”

    握着三块水果糖,李忠信的心中漾起了点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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