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战见叶澜满脸喜色,也微微一笑,转头对那钦天监监正道:“灵观道人,国师的诸般职司并就任大典等事,你自去细细说与叶澜知晓。澜哥儿,这国师的职司并不繁杂,只祭天、求雨等务需你亲自到场,其余琐事,你大可不必理会,至于每日早朝,你爱来便来,不爱来便算,朕也不来管你。”

    叶澜躬身答应,心中暗道:“你即如此说,自是不愿我多管闲事,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又不是严烈,你那种种军国大事,便是让我来管,我也懒得管的。”

    灵观道人听了宁战吩咐,躬身说声“遵旨!”转头对叶澜道:“国师请随我来。”迈步向外走去。叶澜答应一声,跟他出了上书房。

    那太子宁勋见叶澜和灵观道人走远,转身对宁战道:“圣祖借这小子赶走严烈,回头龙化云重提当年南化之约,圣祖打算如何应付?”

    宁战朝宰相使个眼色,众大臣会意,与宰相一起躬身告退,房中只剩宁战、宁勋与宁俊父女,宁战这才在书案上轻拍一掌,愤愤地道:“不提龙化云那厮还好,一提起他,朕就气不打一处来!朕在这元婴境第四层停留已久,始终无法有所突破。六百年前,龙化云传了我一些修行法门,说能保我千年内修至混沌境界,朕这才从南化退兵。现下距千年之约虽还有四百年,但修道一事,不进则退,在一层境界呆得时日越久,能突破境界的指望便越是渺茫,要我再空等四百年,朕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这番借叶澜之事,正好敲打龙化云一番,朕要让他知道,莫看他是洪荒神灵,若是惹恼了我,朕也不是好相与的!”

    宁勋和宁俊父女所修道法皆是宁战所传,三人资质皆佳,都修到了金丹境界,只是宁战偶然得来的这修行之法虽然神妙,但宁战传授之时便已言明,他得到的神功只是残本,并不完整,修习此法成就自有其极限。三人身为皇族,生来便享尽富贵,于荣华看得甚淡,因此对长生久视便更加看重。只是连宁战自己都修不到混沌境界,宁勋等人想要长生自是痴人说梦。三人听了宁战此言,心中蓦地都生出希望:“看来陛下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若是所谋能成,则我等长生有望!”

    宁秀得叶澜所救,对他极是感激,本以为他不是严烈对手,之前还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如今见叶澜击败严烈,又被封为本朝国师,不禁为他欢喜,于是笑着对宁战道:“圣祖封叶公子为国师,当真是出人意料。那龙化云听到此事只怕会肺也气炸了。不过叶公子以二十二岁之龄而至集玄境界,实在是了不起的人物,也只有这等人物才配做咱们天宁的国师呢。”

    宁战点头道:“何止是了不起而已,以如此年纪而至金丹境第三层,实是闻所未闻。这小子身上有大气运,来日成就,不可限量。哎!早知龙族术法神妙至斯,朕六百年前便不会与龙化云订下盟约了!”

    宁氏身为皇族,北疆诸大派谁也不敢将功法传授宁氏一族,宁氏上下均知,自己所修神功来历实在太过玄奇,若想得到完整功法,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这神功不全,那众人想修到洪荒境,与天地同寿,必要另寻神妙功法。宁战六百年前攻打南化,并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要去与龙族起衅,龙族实力如何,宁战虽不详知,却也明白龙族绝非区区一个天宁帝国所能抗衡。他本想打下南化之后,再与龙族多做接触,能得到龙族修行之法自是最佳,若是此计不成,天宁身处北疆仙道诸派与北海龙族之间,也多有谋划余地,以此从北疆诸派中换些上乘功法,想来并非难事。

    六百年前,天宁兵临南化,太虚、明德两派掌门亲自来劝,却都只是口沫横飞地分说厉害,并不提传授功法之事。宁战面子对两大掌门客客气气,但不得好处,自然不会松口。后来龙化云亲至,传了宁战一门神通,另许他千年之内必达混沌境界,宁战得了天外天允诺,这才退兵。此后他以龙化云所传之法修行,道行突飞猛进,一路而至元婴境第四层,离混沌境只一步之隔,可这些年无论如何用功,这一步却始终跨不过去。他不耐之下,早对龙化云心存不满,只是千年之约未满,是以一直隐忍不言。谁知这时忽然冒出一个身怀龙族道法的叶澜,居然以二十二岁年纪而至集玄境界,宁战惊异之余,对龙族术法更增艳羡,心中打定主意:“龙族功法如此之妙,那我又何必在你天外天这一棵树上吊死?叶澜这小娃儿天资高绝,又和龙族大有关联,朕这宁都城虽说留他不住,但与他多结些善缘,说不定我这洪荒境界将来便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却说叶澜同灵观道人出了上书房,一路行至钦天监。灵观道人吩咐下人奉上茶水,便将国师就任大典诸般细节一件件说与叶澜。

    叶澜知大典观礼者众,若是出了什么茬子,这脸要就丢得大了,因此不敢怠慢,专心听灵观讲述,有若干不明之处也一一询问清楚。这国师就任并之后祈福求雨之类,说来繁复,其实也不过是些画符念咒,装神弄鬼之行。这套把戏当年叶澜在那满是蛮人的荒岛上便耍过,因此颇为熟门熟路。虽说当这国师诸事繁杂,但与当年在荒岛上糊弄众蛮人相较,也只是精粗有别而已,其中道理却是一般无二。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叶澜才将诸事理顺。灵观又让他操练了几遍,见他演练无误之后,点头赞道:“国师当真聪明,学得很快。大典诸多事宜皆有老朽带着钦天监亲自操办,国师尽管放心。到时国师只须准时到场,穿好法衣法冠,登坛受封即可。”说着在怀中摸出乾坤袋,取出一套衣冠,放在叶澜手中,说道:“这是国师法袍,还请国师试试是否合身。”

    叶澜低头一瞧,见手上是一件紫袍,一条金带并一顶金冠,当下点一点头,展开法袍穿在身上,接着束好金带,戴上金冠,伸手抖了抖衣袖,微笑道:“不肥不瘦,正好合身!”

    灵观道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夸赞,说国师风姿如神,远胜严烈,也只有这般人物才配当咱们天宁国师云云。叶澜被他夸得甚觉不好意思,连说不敢当。两人又闲聊一阵,叶澜见此间事了,便起身告辞,出宫门回了叶香居。

    他进宫将近两个时辰,石敬和仇海正等人却仍未散席,各人除石敬以外,都已喝得半醉,见叶澜身穿紫袍归来,这才相信他真的当了国师,欣喜之下,酒兴更增,拉着叶澜又喝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尽兴而散。

    叶澜回到房中,由春云服侍着洗漱完毕,依着习惯要打坐运功一个时辰,春云见少主用功,便回自己房中睡觉去了。叶澜自与严烈一战之后,两日来未曾调用真元,如今略一运气,只感丹田内真元如潮,比数日前强猛了数倍不止。他心中微一恍惚,这才想起:“我在玄泉碧火瓶中险些被真元活活胀死,幸好风火琉璃球及时冲出体外,将乌木扇挤到了一边,我这才没有爆体而亡。但乌木扇毕竟已吸取了大量灵气,又将这些灵气尽数转化成了真元。玄泉碧火瓶是上佳仙器,瓶中自成宇宙,灵气如海,虽说乌木扇吸取的不到瓶中灵气的半成,但对一个集玄境修士来讲,却也实在是太多了。”

    他想通了其中关窍,心中即感侥幸,又觉无奈,暗想:“我因修炼玄天无极功之故,功力远比一般集玄境修士深厚,自练成元融篇之后,修为更增,便是与严烈这天外天的金丹境第四层顶尖修士相较,也是难分轩轾。但集玄境能为毕竟有其极限,乌木扇忽地吸入如此巨量真元,尽数存于气海,我这集玄境的金丹便无法容纳了。若不抓紧提升境界,任这些真元在气海中横冲直撞,只怕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他月余之前与石敬初识之时才刚刚晋升集玄境界,只一月之间,便再渡金丹境第四层劫数未免太过仓促。但这情形叶澜自离开柳叶岛之后已不知经历了几次,别的修士渡劫,无不筹备良久,慎之又慎,他却因连番奇遇,心中已不太将渡劫当作一回事,暗想捡日不如撞日,既然气海中这许多真元留着大有祸患,不如趁早渡劫是正经。

    金丹境第四层,修士称其为凝心境界,集玄境晋升凝心境的劫数叫做碧水凝心之劫。集玄境修士虽然凝结金丹,但金丹表面平非平整光滑,也不是浑圆之形,丹中真元未纯,其中大有杂质。集玄境修至顶尖,修士以秘术引发劫数,由至阳生至阴,要在金丹之上生生凝出一道清泉,以这至寒泉水洗尽金丹中的杂质,将金丹凝练的光滑浑圆,便算是修到了凝心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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