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听了王老三之言,哈哈一笑,还未说话,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王老三就只喜欢杀人,不喜欢娘们儿,哪里知道这小娘的好处!”

    王老三道:“钱洪山,你莫胡说八道,老子即喜欢杀人,也喜欢女人,只是这小妞太也硬气,死活不肯说,老子看着生气,忍不住便想宰了她!”

    又一个油滑的声音笑道:“王老三,你别不好意思承认,不喜欢女人也没什么丢人的……,不过,话说回来,平日里也不见你到窑子里乐呵,难不成是你那家什不好使么?”

    王老三怒道:“崔豹子,老子那家什好不好使,你只管问你娘你妹子去!”

    李大海拍一拍手,止住众人斗口,冷冷地道:“你到底说是不说?”

    屋内一阵沉默,不听宝珠回答,忽听嗤地一声响,似是布帛撕裂之声,宝珠尖声大叫,哭出声来,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淫邪之意。

    叶澜听到此处,哪里还能忍耐?掀开门帘直闯进去,门后立着三人,挡住了去路,叶澜下手不容情,双掌齐出,连环三掌,分别击在三人背心。三人同声大叫,狂喷鲜血,伏地而死。

    叶澜打死三人,抬眼看去,见宝珠正伏在地上哭泣,左边衣衫破碎,露出一抹香肩。她身周站着六人,其中一人手中抓着一片碎布,正是半月前在倚翠楼见过的那使钢叉的汉子。

    六人见三名同伴同时毙命,都感惊怒,近处有两人大喝一声,手执长剑分从左右抢上,一剑指心,一剑攻喉,剑势倒也凌厉。叶澜却对来敌看也不看,祭出玄冰离火扇,横扫而出。

    惨呼声中,两人两剑均被乌木扇扫中,齐齐断为八截。余下四人见叶澜神威若斯,脸色大变,都吓得倒退几步,不敢再行出手。李大海离宝珠最近,见机也最为快捷,匆忙一把掐住宝珠颈项,将她拉起,挡在自己身前,大叫道:“住手!你再上前,我立时便杀了他!”余下三人听了,站在李大海身后,纷纷出言附和,叶澜听出他们声音,那持枪汉子便是王老三,执刀男子声音沙哑,乃是钱洪山,另一人手握长剑,剑尖指住宝珠心口,语音发颤,嗓音中却不减油滑,正是崔豹子。原来这几人方才都围在宝珠周围出言调笑,离门口较远,便都逃过了叶澜进门后的连环杀手。

    宝珠见叶澜归来,脸显狂喜之色,又见到身边几名大汉恶形恶相,心中害怕,哽咽道:“叶公子,救我……”

    叶澜见她珠泪滚滚,衣衫不整,虽然狼狈,幸喜并未受伤,当下略感放心。只是她落入敌人之手,自己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救她才好,一时间却没了主意。

    李大海知己方四人与叶澜修为相差太远,便是有人质在手也远无一拼之力,心中只想着快些离开,当下手上微微使劲,对叶澜大吼道:“快闪开,放咱们几个走路,要不然老子立时便捏死了她!”

    宝珠受了这一捏,只觉呼吸困难,忍不住连连咳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叶澜怒哼一声,身子向后退出。四人携着宝珠慢慢走到布庄前厅,一步步向大门挪去。王老三来到门前,大叫道:“李大海,你先拖住了他,咱们几个这就回本门搬救兵!” 说着跃出门去消失不见,钱洪山和崔豹子见状,更不多话,双双跨出大门。李大海心中暗骂,却不敢转身逃走,面对着叶澜,一步步退到大门边,厉声道:“我带着这丫头出去,要是看见你追出大门,我就杀了她!”

    叶澜脸如寒霜,不置可否。李大海又退一步,一只脚已然跨出大门。宝珠见状大急,心想:“被这恶人带出门去,哪里还有命在?”当下鼓足勇气,张开樱口向李大海的手掌咬去,无奈对方手如钢箍一般,她奋起全身力气,脑袋却只低下数分,咬不到他的手掌。李大海察觉到宝珠挣扎,手上一紧,低头道:“别动!”便这微一分神,眼角余光中只觉白影一闪,叶澜已然不见。李大海心知不妙,力贯手掌,想要将宝珠捏死,力道还未运实,便觉腕上一痛,血如泉涌,掐住宝珠脖子的一只左手已然齐腕而断。

    李大海心知此番再也不能活命,心下一横,一掌击在宝珠背心之上,宝珠大叫一声,身子直飞出去,李大海只觉脖间一凉,眼前景物急速旋转,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叶澜一招断腕,一招断首,却仍是让宝珠受了一掌,不由大是沮丧。宝珠身子飞出,还未倒地便已被叶澜扶住。只见她口中鲜血汩汩流出,身子颤抖,紧紧抓着叶澜衣襟,张口想要说话,话声却被鲜血呛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澜眼角一热,伸掌按在她背心,运真元为她疗伤。宝珠一介凡女,身无半点神通法力,受了驭宝境修士一掌,本当立时毙命。只是李大海打她之时不光手腕折断,一身真元亦被叶澜神通逼住,这一掌之力已不及平日的一成。饶是如此,宝珠仍是抵受不住,五脏尽被这一掌打碎,若不是得叶澜以真元吊住一口残气,此时早已玉殒香消。

    叶澜轻轻将她抱起,左掌一直按在她背心,不绝输入真元。他知宝珠一条性命已去了九成九,自己只能暂保她不死,却无法将她救活。惟今之计,只有计回那等神医才有救活宝珠的指望,只不知他还在不在这玉虹城中。

    他走到门外,看着大街上汹涌的人流,不禁心生茫然:“人海茫茫,却让我到哪里去寻一个江湖游医?”略一犹豫,暗道:“计回喜摆医摊给人看病,我不如飞到空中,俯视寻找,说不定便能看到他,虽说希望渺茫,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想到此处,轻轻漂到半空。他救人要紧,也顾不得是否被凡人看到,路上行人见一个俊美少年忽地飞腾上天,都是一愣,有数十人高呼:“神仙啊!”纳头便拜,路上其余人众脸上却无太多惊诧之色,只是抬头仰望,脸上闪过惊奇、赞叹、艳羡诸般神色。好些人还指着跪在地上叩拜的人嘲笑:“不过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修士,却被你们当作神仙,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叶澜在城中大街小巷之上快速飞行,见到人群聚集之处,便飞低一些去瞧个仔细,却始终未见到计回的踪迹,如此直寻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宝珠的呼吸越来越是微弱,他心下大是焦急,暗骂道:“这该死的郎中,不用他时,到处都能碰到他,躲都躲不开,要用他时,却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了!”正自焦急,忽听下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喂,财主公子,你这般抱着个年轻姑娘到处乱飞,可是什么勾搭小姑娘的新鲜法门么?”

    叶澜听到这声音,有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循声望去,见计回坐在街边一张桌上,医幡立在桌旁,面前放着一碗排骨大面,汤汁满满,还未动筷。

    叶澜更不多话,直扑而下,连桌边椅子也撞翻了,将宝珠往计回面前一送,大声道:“可找到你了,快救救她!”

    此时临近正午,周围坐着四五个食客,正吃得津津有味,忽见天上飞下两个人来,都惊得呆住,计回却是面不改色,伸指在宝珠脉门上一搭,接着轻叹一口气,移开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慢慢咀嚼。

    叶澜只觉心往下沉,黯然道:“没救了么?”

    计回抬头看他一眼,皱眉道:“谁说没救了?这点小伤,怎么难得倒我?”

    叶澜一喜,见计回又夹起面条放入口中,不由大怒道:“能救你还不快动手救人!”

    计回口中塞满面条,含含糊糊地道:“这伤虽不难治,但接续经脉,滋养脏腑却颇耗辰光,我忙了半日,刚坐下来吃一碗面,你就不能等我吃完么?”

    叶澜眼见宝珠出气多,入气少,这家伙却还好整以暇地吃面,怒气便直往上冲,伸掌一扫,将一碗面打落在地,连面带碗摔得粉碎,接着一把抓住计回的衣襟,大吼道:“快点动手治伤,她要是死了,你跟你没完!”

    计回看着地上散成一滩的面条和排骨,重重地叹一口气,说道:“好吧!这儿吵闹,多有不便,咱们找个僻静所在。”

    叶澜松开他衣襟,退后两步,计回拿起医幡,转身便要离去。卖面的小贩被两人吓得呆住,见两人要走,不知怎地,脑子一热,喃喃说道:“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计回白眼一翻,指着叶澜道:“我又没吃,要什么钱?面是他打翻的,你找他要好了!”

    叶澜甩手抛出一锭银子,一脚朝计回臀上踹去,急道:“快走!”

    计回脚下一点,身子向前一飘,轻轻易易地便躲开了这一脚,快步前行。叶澜紧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小客栈,计回行到店中,直上三楼,带叶澜进到一间小房子之中,朝屋角床榻一指道:“放在上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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