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了,陆老,我已经很感激您这半年多来对我的关照了,虽然在您手下工作,会比一般人要辛苦,不过我明白玉不磨、不成器的道理,所以从来都是辛苦而快乐地努力着,您是我走出校门后的第一位导师,我想以后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谨记于心的。”

    陆老显然被我的离别之言弄得措手不及,他揉了揉额头,讪讪地对我说道:“叶慎儿,依我之心,我是想极力把你留在身边的,可是我太了解你这说一不二的性子,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勉强你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进取心,将来不管在哪里,在哪个领域,都会有很好的发展,只能说我们的师徒缘份到此为止了,不过将来若有专业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

    “一定!”

    陈琛和林宣来后,陆老刚刚离开。

    林宣手捧着一大捧鲜花来到病房中,她先给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接着又将花儿递给段若尘,“段大帅哥,衷心祝福你能暂时离开这个令人郁闷的地方,接下来,我们去尽情疯狂吧!”

    段若尘因为他们的到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出病房时,陈琛推着他,我和林宣两手都提满了大箱小袋,四人迎着雪后的首个朝阳,离开了段若尘住了近两个月的医院。

    阳光洒在身上暖哄哄的,脚下的行程依然是从容的,我们四人回到了段若尘的私人住宅,一个看起来年限有些久远的花园小区,屋子是两居室,使用面积约八十坪左右,屋内陈设简洁整齐,因为好久没有住人,所以沾了不少灰尘。

    我和林宣相视一笑,然后各自抄起拖把和抹布开始忙碌了起来。

    陈琛是大男子主义,不屑于做这些他认为丢面子的锁事,拉着段若尘一边商量去哪里吃午饭去了,段若尘建议在他家里开餐,直接叫外卖,既方便,又不用出去受冻了。

    我和林宣举手赞成,忙了一个上午,还真不愿意出门,待将屋子里里外外一应收拾干净时,两人才研究出在吃些什么。

    我知道陈琛不愿意搞卫生,故意磨蹭到现在才点好餐的,为了表示对他的不满,我两眼放光,随即将抹布朝他砸了过去,谁知这厮早有妨我之心,一个侧身躲过抹布的侵袭,结果抹布直接朝段若尘的头部砸去。

    我大惊失色,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谁知段若却尘不紧不慢地举起手,直接接住了砸向他头部的抹布团,随后又恶心地将抹布扔到一旁,看了看身上被溅到的污渍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叶慎儿,我刚刚在医院换的干净衣服,这回来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你给弄脏了,你说这清洗的工作,是不是应该交给你了呢?”

    “呃--,嘿嘿,交给我、交给我,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我拍了拍险些跳出胸腔的心口,赶紧拿干净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污渍。

    待酒店的饭菜送来之后,陈琛又将段若尘珍藏多年的一瓶我叫不出名字的红酒打开,给他自己和林宣各倒了半酒杯,却只给我和段若尘倒了个底,我自然不肯,对陈琛强烈表示不满,陈琛却说我不胜酒力不能多喝,段若尘带着伤只能浅尝即止,于是,我只好每次在干杯时,稍稍舔一下酒,生怕喝完了就没有了。

    话说,哪里有陈琛和林宣的地方,哪里就会充满欢笑声,今晚他俩更是疯狂,也不管是否会吵掉邻居,打开电视和音响后,也不好好唱歌,就只干嚎着,陈琛我还能听出来嚎些什么,可是林宣全程跑调,若不是屏幕上显示的歌名和歌词,我还真听不出来她到底嚎些什么东西。

    一顿饭竟吃到下午,冷掉的菜在微波炉里热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我们依然不知疲惫。

    段若尘一直好脾气地看着陈琛和林宣唱着、跳着、疯着,最后大声对我道:“慎儿,你也去尽情地唱、尽情地跳吧!”

    得到段若尘的鼓励,我也蠢蠢欲动起来,可是并没有付诸行动,段若尘以为我是放不开,便推着轮椅过来,又把我推了出去,我看了看那两个正处于疯癫状态的人,心也跟着飘然了起来,再加上红酒及暖气的原因,此时早已觉得浑身燥热,干脆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脱了扔在一旁,抢过了话筒,也不管什么音乐,便开始吼了起来。

    ……

    火烧的寂寞,冷冻的沉默。

    没来由的激动,不能抱住你,手像半废了。

    被大海淹没,从山顶滑落,

    可怕的想念还活着。

    火烧的寂寞,冷冻的沉默。

    在坚持些什么。

    有时连自己也不是太懂,

    我不想祈求 就只好承受,

    可怕的想念翻搅着。

    ……

    唱到最后时,我依稀感到自己已声撕力竭,直到喉咙发不出来声音时,才不得已变了一下调,小声地呢喃着……

    曾经,有人告诉我,宿醉即伤心又伤身,我终于有幸尝到,当次日我头痛欲裂地抱着头走出房间时,直感觉脑袋像断片般,根本无法思考。

    “醒了,喝点蜂蜜水。”正抓着头不知所措时,段若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玻璃杯,一只手推着轮椅朝我‘滚’了过来。

    “段若尘,现在几点了。”我接过玻璃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咂了咂嘴。

    “快中午了。”段若尘接过杯子,又回到客厅,给我续了一本温开水,“你若再不醒来,我就要自己叫外卖独自享受午餐了。”

    “我昨晚还是喝了不少酒,是不是出糗了?”我拍了拍头顶,好让头清醒些,可是头是麻木的,不过脑中却如闪电般,依稀记得我后来抱着身上那件羽绒服哭得昏天暗地,任谁劝阻也不肯停止下来。

    那件羽绒服,穿在身上非常温暖舒适,就像躺在他温暖的怀中一样,我想,昨晚我一定是把那件羽绒服当成了他了,只是我到底对着‘它’说了些什么,竟没有半点印象。

    他给我买的羽绒服还穿在我的身上,可是他的人,却离我已越来越遥远。

    “你好像很少玩得这么开,其实喝些红酒对身体有好处,只是你昨晚喝得太猛了些,所以有些醉态,还好,没出糗。”段若尘一本正经地安慰着我,可我却从他隐忍的神情中看出来,我昨晚一定是丑态百出,正想问林宣,却发现屋子中不见陈琛和林宣的身影。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后问段若尘,“陈琛和林宣都回湛阳了吗?”

    “嗯!他们差不多是十点多钟走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湛阳了,怕吵醒你,就没有叫你。”

    “哦!”我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急忙对段若尘道:“等我洗漱完,午饭我来做!”说完便直接冲进洗手间,我在医院用的牙刷和水杯竟然都整齐地摆在洗漱台上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惭愧,明明是我来照顾他的,却时时被他照顾。

    洗漱完出来时,见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和昨晚一样,都是用塑胶餐盒装着的,我看着半桌子的菜,数落着段若尘,“不是说我来做午饭的吗?你怎么又叫外卖了?”

    “你若想做饭,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就休息一天吧!这餐是我事先点好的,估摸着快醒来后我才通知酒店做的。”段若尘边说边示意我把他推到餐厅去。

    因为从客厅去餐厅,有一个台阶,他坐在轮椅中根本上不去。

    “那好吧!反正我今天不在状态,做出来的东西,你肯定不敢尝试。”我将段若尘推到餐桌前,又一一将餐盒打开,屋里顿时香气四溢,“哇,蚝油平菇,酱香茄子,红烧鲫鱼,排骨莲藕汤,段若尘,怎么会有这个汤的?”我好奇地指着排骨莲藕汤问段若尘。

    段若尘微笑不语,将饭盒打开放在我面前,示意我趁热吃,我暂且将心里的疑问放下,二话不说开吃了起来。

    “对了,陈琛说大年三十过来接你回湛阳吃团年饭的,那天好像是他的生日吧!”吃到一半时,段若尘突然说道。

    “对呀!只剩下几天时间了。”我停下筷子问着段若尘,“那我走后,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每年都是在这间屋子过的。”段若尘也停下了筷子,“一个人过挺好的。”

    我突然有个想法,也没细想就脱口而出,“段若尘,不如你和我一起回湛阳吧!陈琛的爸爸妈妈可好了,如果你去了,到时候我们就更热闹了,而且乡下环境很好,对你休养也有很大的帮助。”

    “过年去别人家打扰不太好,我还是不要去了。”段若尘想了想,摇头道。

    “对了,你好像很久没有去真心餐厅了,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吗?”我非常希望能说服段若尘,我不愿意过年时同陈爸爸、陈妈妈分开,可我更不愿意就这么丢下段若尘,如果他们都能聚在一起,似乎就两全其美了。

    段若尘沉吟着头,慎重地思索了一番后,才说道:“其实,我在哪里过都没有关系,你不如先同陈琛的父母商量一下吧!如果他们觉得可行的话,再作决定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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