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长,露微凉。

    “怎么样,听大爷说,你家老大给你上了‘四十八生’,爽不爽?”大清早的,黄延阔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你没上过吗?”正凡石在自行车后座上问,“擦,你看着点,刚才那摩托车差点刮着我。”

    “放心,我的骑车技术倍儿棒!”黄延阔笑了笑,“我大爷说,老爷们儿,先丰富人生,再开课。”

    “什么丰富人生?”正凡石问。

    “人生在世,吃喝嫖赌,爱恨情仇。”黄延阔在车上晃了晃脑袋,“我家大爷说,我家先上实战再上生课,方有体会;而你家大爷则是先上生课,再来实战,据说是为节约成本。所以哥现在夜夜笙萧,红粉帐里暖佳人,哪像你,夜夜坐电椅。”

    正凡石一听,煞是羡慕,赶紧问:“你说暖佳人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算了,你现在还是个雏儿,给你说,只不过让你过一下耳瘾,孔夫子说过:‘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黄延阔得意的笑了两声,“不要去想,你早晚也会走这一步儿的。”

    “擦,老子一听就明白了,不说拉倒。”正凡石哼了哼,撇了撇嘴,“你这傻叉,又怎么知道课程有多爽,在课程里,你都不想回到现实,爽翻了!”

    “是吗?我还是觉得我爽!”黄延窝扭过头来,嘿嘿笑着,看着正凡……

    “我那个……”

    “我擦!”三个人大叫。

    和对面的自行车相撞。

    狭路相逢要看路,何况是在胡同中。

    高三确时要忙一些,正凡石和黄延阔两人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努力学习,直觉告诉他们,上不了大学,一切免谈,这也算是大爷们的一种潜规则式的考验吧。

    高三的课基本要在暑期内学完,然后会进入第一轮复习。

    正凡石休息了一周的时间,才把四十八课的仁暴篇对自己的影响沉淀了下来。

    这期间,他用化神法把自己体内的“神”化去了三分之一。

    如约,正凡石继续到守光大爷那里接受生课。

    这一次,正凡石是一个间谍。

    他是晋国派到楚国的细作。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被启用的一天,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低级军官。

    事实总是残酷的——先是楚国伐宋,他参加了,他想,自己也许会在战场上死去。但他很幸运,活了下来。

    战事变幻无常,晋国参战了,不过晋国攻打的是曹国和卫国,众所周知,曹卫虽小,却是楚国附属国。

    楚王命令退兵,子玉将军却说什么“晋候轻王”,于是子玉派宛春去谈判,宛春却被晋国扣压。

    作为一个低级军军,正凡石可以做的是散布谣言。

    “你可在军中传:子玉将反,欲取王而代之。”

    晋国上司给正凡石下了命令。

    军中传谣,是死罪。正凡石战战兢兢,他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他思念家中的父母,但他还不想死。

    “大厩尹召,正凡石速去!”

    正凡石正在火边吃饭,有传令兵过来了。

    “大厩尹找我何事?”正凡石心中犯起了嘀咕,不过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传令兵到了大厩尹的帐篷里。

    “百人长正凡石拜见大厩尹!”正凡石施礼。

    “坐!”大厩尹指了指门边的席位。

    正凡石坐下了,心中打起了鼓。

    “人,为食色二字而不顾生死的有很多,但没有原因而不顾生死的却很少。”大厩尹一抚长髯,“有些人被国家派往必死之地,却不知变通,所以必死必死。即使如此,他们的父母、妻儿却得不到供养,这样的情况在经常打仗的晋国不是很多吗?”

    “是!是!是!”正凡石只觉的屁股下面有如针扎一样,坐得难受。

    “楚国则不同,凡为楚国效力者,若是身亡,国家必抚恤!为什么呢?一是国君仁慈,二是楚国物产丰富啊。”大厩尹又感叹道。

    “是!是!是!”正凡石觉得满脸通红,大厩尹都说到这里了,他基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美食、财货、美女,楚国应有尽有,凡为国效力的,怎么会得不到奖赏?即使秦国、晋国、齐国的人,只要为我楚国效力,没有不得到赏赐的。”大厩尹看了看桌子上的宝剑。

    “正凡石愿效死力!”正凡石坐起来,单膝着地,对大厩尹发誓——人生在世,无非财货美女,除此何求。

    “好!”大厩尹拍了拍掌,很高兴的样子。

    按着大厩尹的吩咐,正凡石向晋国传递了消息。

    “楚国不会亏待你的,等我军大胜之后,子玉将军会亲自封赏!”

    “无论胜负,楚国必不负你!”

    ……

    战鼓一响,兵车齐进。

    晋兵退去三舍之距。

    “好!”大厩尹非常高兴,“还有最后一任务,事成之后加官进爵,美女财货,任你取之。”

    正凡石很是不爽,因为之前的封赏并未兑现。无可奈何,自己已经上了贼船。

    正凡石依大厩尹向晋国传递了消息。

    战场瞬息万变,宋、齐、秦、晋四国组成了联盟,合力攻击楚军,楚军大败。

    “大胆!你这晋国贼人,若不是你,我大楚如何会败!”大厩尹大怒,以手击案,“来人,拿下!”

    “大厩尹,这与我何干?”正凡石疑惑道。

    “你这贼子,本就是晋国细作,现在又问与你何干?你敢叛晋国,如何不敢叛我楚国?即使我楚国大胜,也不敢留你!拿下,押送至郢都!”

    大事不好!但正凡石没有逃脱的能力。

    “兄弟,你是什么罪?”同行的囚徒问他。

    “晋国细作!”正凡石答道。

    “擦,我也是!”旁边的大胡子笑了笑,“我把楚军的粮草路线报给了我大晋,怎么样?这次就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其他囚徒皆羡慕嫉妒。

    四月末,大将军子玉诛杀了大厩尹。

    大厩尹之下,人人自危。

    “就这时!”晚上三更时分,大胡子低喝一声,大家打晕看守,破开枷锁,逃了出来。

    出笼之鸟,四散而飞。狐死首丘,人死魂归。唯正凡石不知应去往何方,暗夜之下,独独而无傍身之影。

    有家不敢归,有国不敢回……现在悔恨已晚,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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