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便在赵承眸耳前低语了几句。赵承眸听后神情变了变,文琪只随口说了十多个字面,并把谜底说出,这时就听文琪道:“我粗粗看了一遍,字面掠过,谜底就已揭晓,我深觉不可思议,这老板出这么简单的谜面做什么,难道是发善心,意欲捐赠书生宣纸,我也不好意思凑这个热闹了。”

    赵承眸呆愣了一刻,自己从小也是得名师教导,也不敢这么狂妄,赵承眸刚才也看了一遍,自己也只不过能猜中十之一二。赵承眸彻底无语了。这文琪身为女儿身,在外不走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读书方面的天赋,赵承眸却不一样,那可是在世家子弟堆里混的,如文琪这般的不要说女子,男子也是屈指可数的。也怪不得文奉如此对妹妹,不只是血浓于水,更是妹妹太出众。忽然感觉自己压力好大呀!本来自己是会一点诗的,这次也不敢说会了,万一落了下乘,多丢面儿呀。

    他便道:“要不,我们再向前走走。”

    赵承眸如此说,文琪突然就坏心眼起来了,身边这人如此快的要走,肯定诗也做的不怎么样,对于打击人文琪可是不遗余力的,反正自己现在是个姑娘,诗做的不好也没什么的,她也讥诮道:“我也想被请入八珍阁坐坐?你说,怎么办?”

    赵承眸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道:“我有这个。”

    文琪道:“这也可以。”

    赵承眸道:“还有把财神爷拒之门外的吗?”

    文琪道:“可我不想就这么走进去。”看向那一片正在写诗、正在酝酿写诗、写诗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才子们。

    赵承眸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不如他们。”

    文琪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无论你是惊才绝艳,还是词句不整,你都是一个大丈夫。”

    赵承眸:“你叫声眸哥哥,我给你挣个风光,如何?”

    文琪翻了个白眼道:“与那个灰色袍子的青年选同样命题,你若在他之前,看在你长我几岁的份上,叫声哥哥有何妨?”

    赵承眸听着这声哥哥,声音掠过,是谁碰了自己心里的那根弦,痒痒的。

    赵世子呀,人家还没有叫你呢,你激动个啥呀?

    赵承眸又忽觉这是个坑,身边这人太调皮,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和那青年选同样的命题。”

    文琪道:“你看那青年气定神闲,眼神坚毅,食指和拇指内侧有薄茧,说明此人常年练字,又是这副神态,定是对这命题了然在胸,你要较量就要挑一个有学问的较量,那些末流的胜了也胜之不武,又有什么意思呢?”

    赵承眸道:“我不去。”

    文琪道:“出来玩吗,较什么真?”

    赵承眸道:“我没面子,你很得意。”

    文琪道:“对一些不知道的结局我甚是期待!”,一拍赵承眸的肩,想到自己是女装,又收回手:“你怎么如此不相信自己?”

    赵承眸道:“本来我挺有自信的,可每次被你一说后,我感觉前面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文琪拍了拍胸脯道:“我来!”

    赵承眸心想,反正文琪说她的诗做的不怎么样,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虽然身边的这位是女子,赵承眸丝毫没有自觉一个姑娘给自己垫背有什么羞耻。他道:“也好。”又想了想,别是这文琪故意给自己挖坑吧,身边的这位可是什么也做的出来的,到时候就更没面子了,他道:“你真的不擅长做诗。”

    文琪点了点头。

    两人走向桌前。

    那灰色袍子扬扬洒洒写完后很随意地向后走去。

    赵承眸长身而立,立在桌前,手执笔,大手一挥,嗯,赵世子,写起诗来也是嗯,很风流的。

    文琪写起诗来不管写的好不好,那姿态竟丝毫不输在场男儿。那灰色袍子还多看了文琪两眼,要知道女子做起事来都比较扭捏的,尤其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这女子竟如男子般潇洒。

    半个时辰后,文琪这一组的诗词评判出来,他们这一组是以牡丹为命题的。三人写的让评者左右为难,把这三人都请入了阁楼,并呈上三位刚才所作。

    那灰色袍子写的是:

    三千芬芳竟妖娆,唯有牡丹真颜色。

    赵承眸写的是:

    佳人回眸顷城国,牡丹吐芳惊人间。

    文琪写的是:

    指之颂之皆随意,花簇雍容自高卷。

    灰色袍子与赵承眸之作一看就是从小家教良好,很有文学底蕴,字词间辞藻绝美。

    文琪写的诗,对辞藻就没那么讲究,彰显的就是如她这人一般的恣意,字里行间尽显傲骨,令人称绝,很有种独领风骚的霸气。

    评者左右为难。三人之作还真不分伯仲。难得的是这日同时出现三位才俊,还是在同一组真是令人费解,其它几组与之相较就要逊色多了。只有赵承眸知道是文琪有意为之。

    三人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赵承眸看着眼前恣意的女子,想起在瑞王府两人互搀着手走路时互斗的有趣,想起她在绝境中的泰然处之,想起她指责瑞王时的疾言厉色,想起她一句道破瑞王的处境及背后的阴谋,想起她对生命的悲世情怀,现在的她还是那幅灿烂的笑,如暖光辐射着周边的人,她胸中的乾坤又岂是眼前这些,什么做诗,什么医术,在她心中恐怕也只是尔尔!如此出彩的她,自己心里竟有点发慌,怎么七上八下的?

    那灰色袍子的青年道:“在下卢寻,京城人氏,现任庶吉士。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卢寻心想,这男子气度不凡,定是京城高官子弟,也不知自己这样问会不会唐突,他身边的这位女子长相清丽脱俗,毫无造作,倒是挺特别,尤其写诗是那份气度,那种随意,还有这诗中的傲气,看这女子小小年纪,也不知哪位大人家的千金,竟生得这般钟灵毓秀。

    文琪心想,难怪出口成章,原来行走翰林院,有这份气度倒也不算辱没了这个身份。文琪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诗做的怎么样,因为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之上,偶尔凑一句,娱乐心志罢了。文琪还是对卢寻和赵承眸所作的诗给予肯定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随口而作,虽算不上大家,也算得上佳句了,让自己郁闷的是赵承眸这个看着不学无术的家伙原来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作的诗竟不输于自己。文琪是姑娘家,当然不随便开口的。

    赵承眸看着这男子打量文琪的目光,挡在了两人中间,在那男子耳根低语了几句:“我身边的这位姑娘是我未婚妻,谢兄台给我留几份面子。”

    文琪听觉较常人敏锐,可赵承眸声音压的太低,只模糊听了几个字眼,也连不成一句话,也没在意。

    那灰色袍子露出尴尬、狐疑的表情,那男子道:“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那男子拿走老板包下的礼品后便下楼去了。

    文琪道:“他怎么走的如此着急。”

    赵承眸随口一说道:“今日是女儿节,应该是佳人有约吧。”

    文琪点了点头,也没在追问。

    赵承眸把掌柜唤来,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玉件。

    能做掌柜的,脑子自不是笨的,看了这一对佳人,尤其是那男子看女子的眼神,立刻会意,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赵承眸,赵承眸点了一下头。

    那掌柜的拿来一套头面道:“姑娘看这头面怎么样?”

    文琪平常穿女装时少,看到这幅头面,也不知好还是不好,是一整套头面,看着应该是一整套吧,文琪对这个知之甚少,平常给自己打理头发的都是小影子。文琪又看了一眼金镂空花纹,点缀红宝石,纹络光泽,宝石璀璨,看着就挺繁琐,文琪摆了摆手道:“我平是都不用这些的。”

    赵承眸道:“拿些清雅的,简单的。”

    掌柜的又拿来一些精致的首饰。文琪看了看,脑袋都大了。

    赵承眸看了文琪一眼,从那些首饰当中挑了一件,是个三朵梅花簪子给文琪插在右侧,又挑了一件比刚才那簪子小很多的桃叶簪子插在左侧,不用戴耳环了,没有耳洞,赵承眸定睛一看都看呆了,文琪皮肤白皙,两道清眉,眼神明亮,朱唇娇艳,简单的佩上这些头饰,整个人都亮丽了几分,赵承眸眼睛都不会眨了。

    文琪看赵承眸这个呆样子,伸出食指点在赵承眸额头上:“傻子?”,眨了眨眼道:“好看吗?”

    赵承眸被这一点,收回目光,脸上有些红晕,以手抵拳又咳了咳:“好看!”

    想了想又都给文琪拔下来:“你还是别戴了,这出去,别人都不用看集市了,都要盯着你看了。”

    把拔下来的簪子交给掌柜道:“包起来。”

    文琪道:“你这拔下来还在包起来做什么?”

    赵承眸道:“送给你。”戴给我看,这后半句只能在心里说了。

    文琪摆摆手道:“我有时虽然有点犯迷糊,也知道不能随便收男子的头面的。”

    赵承眸想了想道:“你有把自己当成女子吗,怎么今日这般扭捏,送给你,又没让你戴,拿着玩吧。”

    文琪觉得也有道理道:“那好吧。”

    赵承眸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要知道头面只有长辈或夫家才能送的。文琪虽然在读书方面聪明,毕竟未经人事,哥哥也不可能教她这些,因此在这方面一直是懵懵懂懂的。

    赵承眸付完帐后,带着老板给包的两个礼品,下的楼去。文琪感觉今日的赵承眸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傻了呀,花钱还花的这么开心,反正自己也没吃亏,也就不想了。

    两人下楼后顺着大道向前走去,赵承眸一抬眼看到了对面走过来的容颉,想起在赵国公那里,容颉对文琪很有好感,要是知道文琪是女儿家,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劲敌,容颉此人虽然家世不如自己,可为人温和,长相俊朗,文才出众,也找不出一处比自己差的,只要是觊觎身边这位的男子,赵承眸是不会吝啬手段的。便带着文琪吊头西走。文琪一脸不解。

    赵承眸道:“西街比东街有意思。”

    文琪狐疑地看了一眼赵承眸。

    赵承眸在文琪耳边低语了几句道:“瑞王带着林姑娘出来玩,一个小姑娘肯定要来这文雅一点的地方。”

    文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道:“那好吧。”

    两人向西街走去。远处的容颉也看到了赵承眸,还看见赵承眸身侧有一位姑娘,背影清丽,隐约还有点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很是好奇,自己见过的姑娘又认识赵承眸,那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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