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都被萧谣突如其来的神力震慑住了。

    一个年岁小些,平日喜好看个话本子的圆脸姑娘,甚至拉了自家长姐偷偷咬起了耳朵:“那个萧谣莫不是练就了什么绝世功夫?”

    其姐顿喝住胞妹,却也不免嘀咕:这萧谣,莫不是遇到了绝世高人?有了一番奇遇?

    毕竟她们族里可是横空出世过这样一个子弟的。

    不是别人,正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玉面丞相,

    她们的族伯萧安然。

    提及萧丞相,众女立时就想起正经事。

    心里不禁暗恼萧谣的哗众取宠分散了注意力,却也不敢再似从前那般恶语相向。

    各人忙查看自己的穿戴,再空出些精神看看旁人,可有红配绿,金钗配朱玉的。

    在巡视一番,发现个个都精雕细琢后,才都郁郁收视线,端庄贤淑着坐好,只待那位从京中来的周嬷嬷相看。

    没错,就是相看!

    据传:京中的那位金贵的萧大小姐选取伴读并不看有无琴棋书画之才;

    也不论性子是否柔顺温婉;

    所依所据的唯有一个标准,

    那便是:“合眼缘”

    何谓合眼缘?

    当真难为住了这些个豆蔻年华的姑娘们。

    大家群策群力,却也谦虚藏拙,更是出奇地心向一处。

    个个可劲捯饬,在穿戴上将自己狠狠地往老沉持重上靠。

    要说这还真没毛病。

    毕竟过来相看的是周嬷嬷,试想,若同个老嬷嬷看对眼,可不就得稳重些?

    再有,既是跟去伴读,自要选个懂事、得体、大方的不是?

    这也是因何萧谣今日来此并未似往日那般很受排挤的缘由。

    当然,方才萧谣那一掌更加功不可没。

    见众女整衣危坐,面上全都透着股任君观赏、欢迎考查、尽请带走的气息,萧谣嘴角噙起冷笑。

    方才但有一人对她露出善意,哪怕是一个态度模糊的笑,或是句平常无奇的和稀泥,

    萧谣都会想法使个绊子,好叫邹氏身边的那条大毒蛇周嬷嬷不能得偿所愿。

    只是如今么,

    嗬嗬,

    她可不是个喜欢以德报怨的人,

    嗤,

    若都以德报怨,那又何以报直?

    萧谣目光凉凉环视一周,随意欣赏了一堆笑得或婉约、或柔媚的脸后,随手摸了个栗子糕。

    尝了一口,只觉坚硬无味,可一想到前世最后辰光挨饿的惨状,萧谣还是咽了下去。

    再有,自己嘴巴虽刁,奈何今日动手

    嗯,

    动脑消耗大啊!

    想起这些日子发生在她身上的异状,萧谣不禁有些疑惑:前世今生并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本事啊。

    莫非,自己得上天眷顾,如今成了绝世高手?

    越想越费解,越想越费脑。

    萧谣顾不得那栗子糕难吃,左拈一个、右摸一枚快速吃完。

    她拍拍手上的碎屑,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好勉为其难又拿一个,继续沉思:

    要不要找个无人的角落,看看自己功力到底至了哪般境地?

    这样一想,萧谣不由更加期盼这无聊的赏花宴早早结束。

    “姑娘,”

    就在萧谣伸手朝着盘子又摸去时,只见身侧的阿左眨了眨眼睛,还轻轻推搡了她一下。

    萧谣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手下换了地儿,将旁人的一碟子雪花酥用了大半。

    自己一个貌美如花俏佳人,居然躲在阴暗的角落窸窸窣窣偷吃旁人的雪花酥!

    萧谣微红了脸轻叹:若早些转过来,也就不用吃硬邦邦的栗子糕了。

    “姑娘您看,她们都站起来了。”

    阿左见自己姑娘目光灼灼只看着雪花酥,虽不知其故忙轻言提醒。

    阿左还顺势咽了下口水,这碟子雪花酥定是美味非常,若不然一向挑食的姑娘怎会连用了好几块?

    原是故人来了!

    萧谣右眼皮子猛然一跳,手也开始抖动。

    这是遇到仇人身子自然而然的反应。想前世这老毒蛇,虽不是害了自己的主谋,却也是个帮凶。

    这一世虽还不曾发生前世种种,但萧谣知道,她那颗作恶的心仍旧同前世一般无二欢快地跳动,伺机想出来害人。

    只是如今虽恨意滔天,却不能立时显现。萧谣忙敛目随了众人一道站起。

    毕竟,周嬷嬷虽为仆婢,却代表京城萧家的脸面。

    萧谣眼皮子抬了抬,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我们太太都说萧家族里出美女,如今看来此言不虚。看这些姑娘,个个如花似玉。

    老太太您可真有福气!整日里对着这些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们,能多吃一碗饭!”

    周嬷嬷场面话向来说得顺溜,不过今日嘴角扯着发肿的腮帮子,说话有点含糊。

    萧谣忍不住抖了抖耳朵,实不忍自己一遍又一遍被荼毒,只好忍耐着摸了摸碧玉坠子,默默往后躲了躲。

    不过,她想躲清静,人家却不依。

    看,前方毒蛇这不正循着她的美貌找上门来了!

    族长老太太谄媚着讨好周嬷嬷,却不知周嬷嬷已将在场的姑娘快速逡巡了个遍,

    最终将鹰隼般锐利的金鱼眼投向了萧谣,露出了苍蝇见肉般的贪婪。

    她微肿的脸庞透着自信,目光带着随意。

    萧谣一愣,心里厌恶陡升。

    前世这时,她同萧言芳吵得不可开交,周嬷嬷来时,正顶着一头脸的水同萧言芳一道更衣去了。

    “这是谁家姑娘,长得这般水灵。”

    兴奋、欣喜的语气让萧谣萧谣牙根发痒,眼看着周嬷嬷浑身冒着老鸨气地盯着自己不放,

    萧谣皱了皱眉头,看来昨夜阿右还是下手得轻了些,若是断了这老虔婆的门牙,也就聒噪。

    看天、看地、看雪花酥

    嗯,她又饿了。

    “阿谣?萧谣!”

    见个孤女如此不上道,本就不喜她的族长老夫人也没了耐性,冲着急风骤雨着。

    若不是周嬷嬷非要让人都过来,萧谣这丫头根本就没资格坐在这儿。

    萧谣可不管族长老夫人气死气活。

    她正想尿遁,却见周嬷嬷兴奋地对她甩着帕子,肿胀着老菊花脸对她招手笑:

    “那边那个姑娘,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想不到这“水难喝、菜难吃”的穷乡僻壤居然还有这般貌美的姑娘。

    周嬷嬷抽了抽脸颊,只觉心里的怒气少了不少。

    这这个定能让二太太满意!

    那个用臭鱼袋子套住打了她一顿的人,若是让她找到,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想至此,周嬷嬷又上下打量了一通。

    瞪着金鱼眼越看越满意,

    越看越

    眼熟?

    莫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会让人觉得顺眼?

    想起二太太寻这姑娘的用处,又不由冷了脸。

    这姑娘即便再眼熟她也不想亲近。

    萧谣正想走,却听丁婆婆开口道:

    “给族长老太太告个罪,我们乡下孩子脸皮薄,我家谣谣这些天身子又不好,就让她去歇着吧。”

    此言一出,众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