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恒不甘心的抬头看向苏念秋,却见苏念秋似乎愣神了起来,那眼神似有爱恋似有惊异,似有回忆似有惊奇,让他很是不甘。气冲冲的走到苏念秋身边,没好气的敲了敲苏念秋的额头,语气不善“女人,还愣着,小爷还饿着,还不赶紧处理一下给小爷我烤肉吃。”

    苏念秋回过神来,看着宁以恒再看向左逸风,木讷的走到宁以恒身边,接过宁以恒的软剑开始处理野猪,自告奋勇的陈珞瑜陪同念秋一起。

    苏念秋边处理野猪边沉浸于自己的震惊中,上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左逸风猎杀野猪来着?似乎也是一次冬季的活动,名门贵公子聚集一堂,贵门名媛也都来了。那一次左逸风因为什么杀野猪来着?

    苏念秋的眉毛轻轻颤了颤,那一次左逸风杀野猪是因为要救自己,好让自己更死心塌地的爱上他。只是这次野猪怎么会提前来了呢?那一次宁以恒并不在身边,那时的自己怕得要死,觉得这个凌空而降的男子便是自己的英雄,这野猪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

    左逸风放回随身佩剑,坐在火堆旁看着忙碌的陈珞瑜和苏念秋在看看一旁悠然自得的宁以恒,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思量什么。

    苏念秋来到野猪跟前,实在很难对这个已经死去的野猪下手,光看着这一身皮毛就觉得很是棘手。小刀在野猪身上划了好几次都不见到伤口,而陈珞瑜也是拿着小刀无从下手。两个女孩只能一脸颓废的走回山洞。

    苏念秋看着翘着二郎腿的宁以恒,脸色微红,觉得自己很是没用“以恒,我不太精通庖丁之术,这个野猪,你来处理可好?”

    宁以恒眉眼笑开,扭头问正在挑动篝火的左逸风“逸风兄啊,我家苏秀和你家陈秀都不擅长厨艺,你看着野猪该如何处理?如果连逸风兄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看来我们只能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无可奈何了。”

    左逸风放下手中的搅火棍,眉头拧了起来“怎么,恒公子是打算左某一人来处理野猪不成?”

    宁以恒看向羞愧的苏念秋还有尴尬的陈珞瑜,沉思片刻“其实我与左公子一同处理也可,只是这冰山雪地的,两个弱质女流在这山洞里,难免不会发什么意外,总要有个人守着才是。只是宁以恒我从小做大少爷习惯了,这野猪的粗活,还是逸风兄引以为劳把。”

    左逸风眉头皱了起来“想不到宁家的恒公子连野外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吗?”

    宁以恒吊儿郎当的大笑起来“小爷我,从出生就是宁家的异类,逸风兄不知?”

    左逸风收回目光看向苏念秋“苏秀,这宁家的嫡出公子,竟是这般人物,左某真为你的未来堪忧。”

    苏念秋走到宁以恒旁边坐下,拿出怀里的紫铜炉将木炭移入其中,看着火堆“天竞法则,适合生存。只是天竞之时亦有骄子之运,以恒哥哥虽然不善野外谋生,但是只要脑中有谋生的能力,念秋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宁以恒眉毛一挑,邪邪的笑了起来“知我者,念秋也。逸风兄,念秋既然不介意小爷我这副模样你又何必介意?不过话说回来,我可听到陈家大秀的肚子在闹饥荒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跟小爷我继续口舌之争?”

    左逸风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出山洞去处理野猪。陈珞瑜有些失望的看着宁以恒,默默的跟着左逸风出去。

    宁以恒见众人出去,眉头一挑,一个斜勾就把苏念秋拽进怀里,低头情意款款的注视着她“念秋想不到,你也有给小爷我长脸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这个常败将军和我这个纨绔子弟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呢。话说回来,念秋啊,你自己坐在一边不冷吗?还是小爷的怀里最是温暖,可是?”

    苏念秋使劲推了推宁以恒,可惜蜉蝣撼大树的感觉,根本无可撼动,只能找个舒适的位置躺在宁以恒怀里闭目养神。

    宁以恒见苏念秋不搭理自己,幽幽的说道“念秋,这次梅节之后,小爷我要去游历四年,这四年你可曾想我?”

    苏念秋忽然睁开眼,微微错愕,宁以恒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一段时间,只是这段时间却在野猪事件发生之后,是上苍要告诉自己什么故事吗?疑惑在脸上加深,苏念秋有些难过的看着宁以恒“游历之后,可否给我每月写信?”

    宁以恒认真而又深情的问道“你可回信?”

    苏念秋伸手抚摸着宁以恒的脸蛋“定是仔仔细细的回信。”

    宁以恒抓住苏念秋抚摸自己的手,笑的犹如花开,灿烂了山洞,绚烂了时光“好。”

    宁以恒垂下眸眼,有些不舍“左逸风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个世界,天竞法则,适者生存。小爷我如今还是十五岁的少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需要多多历练,需要文治武功,才能护着念秋你今世的无忧。只是念秋,小爷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你,怎么办?”

    苏念秋看着宁以恒微微动容,从没发现原来宁以恒是如此的在乎自己,如此的想与自己长相厮守,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如此的排斥这个挚爱自己的男人呢?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储谋积虑的想要放弃这个珍爱自己的男人呢?

    宁以恒看着苏念秋仅是盯着自己发呆,轻轻叹了一下“也罢,我家念秋从小就是个心思细腻但是羞于表达的人。只是念秋,四年之后归来,你可还愿嫁我?四年之后归来,你可会璞玉尽去,璎珞现世?四年之后归来,你身边必定才郎在畔,公子云集,到那时,你可曾留驻你的视线在我身上?”

    苏念秋抓紧怀里的紫铜炉,默默的点头。

    宁以恒有些欣喜的看着苏念秋对自己的心意,抱紧念秋,喃喃道“念秋,四年之后,你十七年华,定要等我。”

    两人话还未深入多久,左逸风就带着烤好的野猪肉走进山洞。进山洞一看两人亲亲我我的抱在一起谈情说爱,脸色有些阴沉,语气中带着冰冷“这是左某烤好的野猪腿,你们慢点吃。左某还要奉劝恒公子一声,莫要太惯风月,当心名曰下流。”

    宁以恒挑眉,结果野猪腿,细细的撕着猪肉,喂着苏念秋和自己。

    陈珞瑜拿着自己手里的猪肉,看着宁以恒和苏念秋你侬我侬,再看着旁边不愿多搭理自己的左逸风,心中的落差越来愈大,看着苏念秋的眼光羡慕中有着嫉妒和微微的仇恨。

    宁以恒觉得只是单纯的吃着猪肉有些乏味了,拉着苏念秋说了起来“念秋啊,你说这会子怎么我们宁府的那帮人还没找来?莫非是风雪太大挡在路上了?不过挡在路上也好,小爷我也好跟念秋你多多聊聊,话说念秋上次你答应给我的荷包可做好了?”

    苏念秋瞟了瞟周围,看着左逸风和陈珞瑜好奇的样子,红着脸点头“恩,早就做好了,就怕你不肯收。”

    宁以恒一听还真有荷包,立马来了精神“在哪里,在哪里?念秋你可别藏着掖着,既然答应送给小爷我,就不能不作数了,不然我会天天念叨你的。”

    苏念秋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明眸皓齿的模样,喜怒形于色,不禁想起了二人新婚的那晚,那时的宁以恒已经褪去了稚嫩,永远一张温暖的笑脸,淳厚磁性的声音带着的只有浓浓的宠溺和淡淡的哀伤。

    那时他挑起自己的盖头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苏念秋看向时下十五岁的宁以恒,这张捉急而认真的脸上带着的是欣喜与不可置信。苏念秋扬起笑脸,从怀里拿出白丝绢秀好的荷包,荷包上赫然写着的是一个秋字。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在白丝绢的右下角一个篆体的秋字,就已经让人宁以恒开心不已。

    宁以恒连忙夺去苏念秋手里的荷包,似乎是怕她恼了要回去般,连忙放进怀里,撇着嘴“小爷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你这女红也就本少爷能接纳。”

    苏念秋笑起“那你离家学艺的这段日子,我定要练好女红,可好?”

    宁以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当真?”

    苏念秋点点头“四年后,念秋十七年华,这红鸾绣被得自己一针一线的缝制,哪能假他人之手?”

    宁以恒听着身为幸福“念秋你也不要太辛苦的学,其实大差不离儿就行,小爷我也不嫌弃你的女红多么差,倒是你的眼睛,别糟践了。”

    苏念秋重重的点头。

    宁以恒宽心的继续撕着烤好的野猪肉分给苏念秋吃。

    左逸风看着自己手里的野猪肉甚不是滋味,看来苏家大秀已经对宁以恒伤心了,如此伤心可不是好事,得好好想想才是。这苏丞相的唯一爱女如若嫁给了宁府,这宁家并当更胜一筹,届时左家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繁华?堂堂郡主的女儿,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宁家这个混小子抢走,而且这个顽劣子也不配苏念秋这般娴静的女子。

    左逸风盯着野猪肉,眼光放出了志在必得的目光。

    陈珞瑜心犹如洞口,丝丝流淌着悲伤的血液,看着宁以恒的背影,一脸幽怨。

    苏念秋低下头继续吃着野猪肉,也想着那夜新婚,十九岁的宁以恒究竟跟自己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