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治章紧接全亚江之后,汇报全区突击情况,结尾时讲了一件发人深省的事例:计划生育确实是“天下第一难”的工作,这样肯定恰如其分,一点也不为过。

    双阳公社长堰大队农民牛嚭堂,已经生育了两个女子,受几千年来的封建残余思想影响,为了给牛家传宗接代,留下香姻后代,还想再生一个男娃娃。

    公社驻队干部和大队干部动员他做男结扎手术,前七后八做了十几次思想动员工作。

    牛嚭堂想出理由拒绝:“我身体不好,不能结扎。”

    “至于扎不扎得,不由你说,也不由我们来定,必须经医生检查,扎得才扎,扎不得就不扎,我们不得强迫。”驻队干部耐心向他宣传解释。

    牛嚭堂实在没有招了,就和干部讲条件:“如果扎不得,你们为了完成任务,硬要我结扎,出了后遗症,你们要负责。”

    “这是自然,不存在完成任务的问题。先检查,没有禁忌症再扎;只要医生检查扎不得,我们绝不再为难你。”驻队干部斩钉截铁负责任地回答。

    一行干部象劝姑娘、劝梅香那样,说得牛嚭堂再没有话说,只好跟着干部来到公社。

    手术室设在公社,华治章亲自做男结扎手术,干部当面告诉与牛嚭堂订的口头协议。

    华治章耐心解释:“放心好了,给我讲不讲你们的口头协议都一样,我要对术者负责,结扎前肯定要按常规仔细检查,有禁忌症绝对不会扎。”

    “华主任说得十分清楚,你该放心了。”驻队干部给牛嚭堂宽心。

    牛嚭堂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好跟着华治章进入手术室,脱去裤子躺上手术台。

    华治章仔细检查一遍,告诉牛嚭堂:“经过检查确认,你没有任何禁忌症,完全可以结扎。”说罢,准备备皮。

    牛嚭堂一下子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要紧张,你睡好,马上备皮。”华治章关心问他,又做思想工作。

    牛嚭堂陡然心生一计:“华主任,我突然想起家里没有准备烧柴,如果结扎了,一个时期不敢下重力,难道让一家人吃生的?给我两天假,后天一定来结扎。”

    华治章觉得牛嚭堂说得有道理,打开手术室的门,把驻队干部叫来告诉:“牛嚭堂没有禁忌症,完全能够结扎,但他说家里没有柴烧,结扎后一段时间内不能下重力,要求回去准备两天烧柴,后天来扎,你们看行不行?”

    驻队干部征求大队干部的意见,大队干部点头答应。驻队干部说:“先说断后不乱,放你回去准备两天烧柴,自己主动来扎,不然我们再上户做工作,你要负担工资。”

    “行,保证说话算话,不要你们再催,过两天主动来,请相信我!”牛嚭堂拍着胸脯果断答应。

    第三天一早,牛嚭堂没要干部带领,主动单独来到公社。

    华治章带他进手术室。

    牛嚭堂脱去内外裤子躺上手术台。

    华治章为其备皮,发现整个阴.囊完全变成漆黑,便问:“阴.囊为什么漆黑?擦过什么东西?”

    牛嚭堂默然无语,不敢正面回答。

    华治章以为牛嚭堂是擦的桐油和锅烟墨,用钳子夹两个药棉球,醮上酒精清洗,已经干了,一点儿都洗不掉,仔细辩认后问:“你是不是擦的生漆?”

    牛嚭堂依然不出声。

    华治章带点生气的口吻批评:“前天你说要回去准备烧柴,考虑到实际情况,准许你迟两天来扎,结果却搞这样的花胡哨骗人。有句骂人的话:生吃卵子活吃毬,你真是一个这号的人,既然你敢生漆卵子,我就敢给你结扎。”

    牛嚭堂无话可说,只有让华治章结扎。

    手术完毕,牛嚭堂走的时候,华治章叫来驻队干部说:“你们给牛嚭堂做思想工作,他并没有真正想通,施出缓兵计,来一个生漆卵子,他既然敢于生吃卵子活吃毬,我就敢给他结扎。说清楚,我给他做得十分仔细,绝对不会出现后遗症,如果是生漆过敏,不属于手术方面的问题。”然后转身对牛嚭堂说:“如果生漆过敏,不要找谁,你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

    牛嚭堂无言以对,默默无语走了。

    过了两天,牛嚭堂张开两腿蹒跚走到公社,找到华治章说:“华主任,你给我扎出问题了,下.身肿得象亮壳儿,明镜光亮。”

    华治章没有武断下结论,而是把牛嚭堂带进手术室,让他躺在手术台上检查,揭开贴的胶布,伤口一不发炎二不红,而阴.囊和两腿之间都肿了。检查完毕,将伤口部位重新消毒,贴上胶布。在牛嚭堂下了手术台时告诉:“前天结扎后就清楚告诉没有问题,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生漆惹的祸,与结扎无关,不是手术后遗症。不要认为自己真是一块牛皮糖,巴到就来事,甩都甩不脱。你去找人家的麻烦,莫来找我,我不得虚你那些场合。”

    牛嚭堂无话可说,只好蹒跚往回走。

    待牛嚭堂离开之后,华治章笑着向在家的公社干部说:“牛嚭堂真是生吃卵子活吃毬的家伙,教师怕傻师,我就不信那个邪,硬是给他扎了。这块牛皮糖这回巴不到任何人。”

    华治章讲罢,荣从让接着汇报,中间穿插一件奇闻:天宝区的田茶公社所在地田茶大队二生产队,有一个傻瓜姓王,年近而立,还是校场坝的旗杆——一条光棍,因没找到媳妇,又傻得有些可爱,成了小媳妇们调侃、逗趣、戏谑的对象。

    这次突击,田茶搞得比较猛,所有应该结扎的对象,个别做了女扎手术,大部分做了男扎,那些做了男扎手术的社员在家休息。上坡做农活的大多是女人,到了吃头遍烟(方言:吃烟即干农活中途休息,头遍烟就是第一次休息)时,女人们聊起男人结扎话题。

    说着说着,有人就把话题转到王傻瓜身上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