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坝的饭——是该一人吃一点。”一个单身汉小声嘟咙。

    吴老二没有理会他的话,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可迟妹至今还住着这么一间茅草屋,40来岁的人了,也没有打算再走,我们何不给她修一间瓦房,真正把她长期留下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让迟妹在新屋里风风光光打发闺女,以后我们轮流来,也方便一些。”

    众单身汉一起响应吴老二的号召,准备木料、做坯烧瓦、架板打墙,分工明确,责任到人。说干就干,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在原来的茅草屋旁边挖出地基,找来大石头下脚,经过一个热天雨水冲刷,地基落实,下半年八月架板打墙,十月份盖好房子,腊月在新房里打发了闺女。

    卢让瑞心中疑惑,于是提问:“最初她的儿女都小,她和单身汉往来可以不回避,后来长大了,如何避得开?难道儿子、女儿也睁只眼闭只眼?”

    胡永扬笑逐颜开回答:“就是出过问题。迟德瑾和单身汉乱来,有人挑拨她那个傻儿子:那些男人跑到你屋里去,和你妈睡觉,是欺侮你们孤儿寡母,如果他们哪个再来,你把他捆起来,送到大队简书记那儿去处理,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来欺侮你们了。这个傻瓜娃娃果真那样做了,有一天下雨,吴老二白天去玩,和迟德瑾睡在一起,傻瓜娃娃跑拢,一把将吴老二从铺上扯起来,用事先找来的葛麻藤捆住,就往简发家那儿送。简发家听见这个消息,叫自己的婆娘快去把傻娃娃和吴老二拦回去,避开一场尴尬。于是,吴老二想为迟德瑾修房子,以后好与之相处,又能避开儿女。”

    “这个娃娃真是傻得可爱。”卢让瑞听清讲述,觉得好笑而发表感慨。

    一路说话,没要多久来到简发家的家。

    公社广播早已发出通知:区委卢书记带队到板棚、新建、新民大队检查工作。简发家收到通知,推算出卢让瑞带队将到时间,所以在家等候。

    客人进屋,书记娘子赶快做午饭。

    卢让瑞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向简发家布置任务:“简书记,安排一个人去通知迟德瑾来,让你的家门简主任给她做工作。”

    “没有多远,我去喊。”简发家向卢让瑞说。

    卢让瑞摆了摆手:“你不要自己去,我还要向你了解农业生产和其他方面的情况。”

    大队妇女主任张柳絮家住旁边。

    “张主任。”简发家站在地坝边大声呼喊。

    张柳絮从家里出来问:“简书记喊我做什么?”

    简发家高喉咙大嗓告诉:“请你去通知迟德瑾马上来我家,区委卢书记专为她计划外怀孕之事而来,已安排区计生办简主任给她做工作。”

    “好,我马上去喊。”张柳絮声音清脆答应。

    卢让瑞、胡永扬在屋里找简发家了解农业生产等方面情况,简德平在外面等候迟德瑾。

    张柳絮去不多久就转来告知:“迟德瑾正在做饭,她答应吃了午饭就来。”

    简德平坐在那儿没有事,就和张柳絮摆起当前计划生育突击工作,问迟德瑾计划外怀孕的情况。

    几个在纳鞋底的妇女见有了热门话题,也端着椅子、板凳坐拢凑热闹。

    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迟德瑾的趣事津津有味,同时道出她为什么不肯引产,非要坚持生下娃儿不可的原因:春季计划生育大突击开始后,公社书记卿永煌亲自带队,从五溪口进入,沿棚板、新建、新民一线突击过来。

    来到新民,简发家向卿永煌简明扼要汇报:迟德瑾计划外怀孕,单身汉周老幺与她在一起同居三个月,打算与迟德瑾结婚;他说迟德瑾所怀是他的骨肉,要求大队和公社允许迟德瑾生下这个娃娃。

    卿永煌听后,考虑到他们毕竟没有结婚,不符合照顾生育条件,生下来会增大计划外生育率,不同意,就亲自带领工作人员上户动员其引产。

    公社和大队干部来到迟德瑾家,傻瓜儿子参加生产队劳动去了,只有她一人在家。

    卿永煌看见新修的瓦房,“嘿嘿”笑着说:“迟德瑾,看不出来,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够起这么大一栋三间瓦房,真是断手杆伸进鸡窝里——不简单(不捡蛋)。”

    “卿书记过奖了,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干,好得左邻右舍这些好心人帮忙。”迟德瑾没沾沾自喜,而是实话实说。

    卿永煌早已风闻迟德瑾的趣事,便和颜悦色、笑嘻嘻问道:“好象不光是左邻右舍,听说连七、八上十里远的地方就有单身汉为你起房子,用什么来报答这些帮助你的人?”

    “卿书记问到这个问题,格外有什么,他们关照,我还不是要还情。”迟德瑾也跟着笑起来答话。

    卿永煌听她如此回答,做起嬉皮笑脸样子问:“是不是那些单身汉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怎还他们的情?”

    “卿书记说得对,是这么一回事,这个世界,只有与人方便,才能自己方便。布了秋风,才有夜雨。你问怎么还情,我可以直接告诉,单身汉来给我帮忙,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其他东西还情,只有留他晚上在这儿住宿。”迟德瑾面不改色心不跳、满不在乎回答。

    卿永煌明知故问:“留在你家住宿有什么好处?原来那间茅草棚子那么窄,怎么睡?”

    迟德瑾毫无回避之意,直截了当回答:“格外有什么好处,不过互通有无,单身汉没有老婆,帮忙过后就和我睡觉。”

    “和你睡觉做什么?”卿永煌故意刨根究底。

    迟德瑾有点愠怒地回答:“只有卿书记问得笑人,是故意装憨还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除了做那个事,格外还会做些什么?”

    “你和他们睡,做起那个事来舒服不舒服?”卿永煌越发无聊、笑嘻嘻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