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田世州的老婆做好早饭,不知新鲜野羊子肉怎样做菜,有点束手无策。(小说文学网)

    “简主任,听说你做得来菜,去帮田书记的爱人弄野羊子肉好不好?”卢让瑞点将派用场。

    简德平赶紧摆手力辞:“卢书记,莫点我的将,我手艺不行,怕弄来不合众人口味。”

    “莫客气,矮子里面拔将军,你比我们总要能干一些。”游发绪在旁边打凑合,为书记助阵。

    简德平无法再推脱,只好动手,谦虚地说:“你们这是赶起鸭子上架,弄得不好的话,莫日勾子(方言:勾子指的屁股,日勾子即从旁说坏话)哟。”先将羊肝切成片,再将羊后腿厚墩墩的肉切成丝,请主人家拿一些干红辣椒、花椒、大蒜做佐料。

    田世州的妻子搬来一条高板凳放在灶旁边,爬上板凳从吊在灶头上面的竹篮里尖起手指抓了六、七粒花椒问道:“够不够了?”

    “不够,再抓一点。”简德平接到手回答。

    她又尖起手指抓了上十粒递给简德平。接着抓了四、五个干红辣椒递下来问道:“这下够不够?”

    “不够,再抓一把。”简德平接住还要她抓。

    她再抓了五、六个红辣椒,同时递下来两瓣大蒜,再也不问,就下来了。

    简德平接到这些佐料,只好将就切碎备用。

    野羊子尽是精瘦肉,没有一丁点儿油,要另外拿油来炒肉丝和羊肝。

    简德平对她说:“请把油拿出来炒菜。”

    她再次搬来先前用过的高板凳,爬上去将吊在灶头上面卷成筒的腊猪板油切了一公分多宽一圈,拿到砧板上切成拇指头大的方块,递过来两块问道:“够不够了?”

    “不够,炒一个菜至少就要这样上十坨。”简德平用碗接住,伸着碗继续要。

    她实在难舍,勉强又递来三块,再不肯多给。

    简德平拿着少得可怜的几坨油,在锅里熬出油,把撒过盐巴、用洋芋粉勾欠的羊肝倒进去,将就炒熟,把所有的辣椒、花椒、大蒜全部放入烹熟,再放入食盐,勉强炒出一碗羊肝;往锅里掺入一瓢水,将肉丝撒盐、勾欠,等锅里的水烧沸腾后,一下子倒进去煮熟,用一个钵钵舀起来端上桌子。

    大家边吃边议论简德平炒菜手艺差火。

    卢让瑞制止大家议论:“你们不要责怪小简,我来说句公道话,羊肝炒得还是不错。”

    “什么不错,不过勉强吃得。特别是打的这个肉丝汤,一点味都没有,除了盐味,就只有膻味道,嚼起木楂楂的,怪不好吃,简直味同嚼蜡。”梅继章面带笑容,善意地望着简德平,风趣地挖苦。

    简德平苦笑着辩解:“先就说过,手艺不行,再加上少油无佐料,叫我如何做得好?”

    吃过早饭,田世州喊来住在附近的大队妇女主任曾兰薇,让她引着卢让瑞一行去马德甘家。

    来到马家,只见一幢三间茅草屋,大门洞开,走进屋去,正中堂屋,左边灶屋(方言:灶屋即厨房),冷锅冷灶,几副用过的碗筷泡在锅里待洗,右边寝室,唯一的床上铺着一张粗篾席子,放着一堆烂棉絮,里面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拱动。

    胡永扬走到床前,轻轻揭起烂棉絮,只见盖着三个一丝不挂的娃娃,大的约五岁多,小的两个约三、四岁。

    曾兰薇向大家介绍:“马德甘的女人二胎是双胞胎。”

    卢让瑞态度温和地问:“这些娃娃,你们的妈妈、爸爸到哪儿去了?”

    娃娃们看见家中来了生人,不敢答话。

    曾兰薇指着大些的娃娃问:“狗娃子,伯伯问你,妈妈和爸爸呢,他们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狗娃子摇着头小声回答。

    曾兰薇转过头告诉:“卢书记,我知道,他们两口子一定到生产队上工去了。”

    “你们几个娃娃吃饭没有?怎么这时还睡在床上不起来?”卢让瑞又和蔼询问。

    仍然是狗娃子怯生生地回答:“吃饭了,没有衣服穿,又梭到床上来偎起,棉絮盖到热火些。”

    虽然到了春末,卢让瑞感觉到高山地区的早上,仍透出一阵阵寒意,不由叹息一声:“吃穿都没有,硬要生这么多娃娃做什么?”

    从寝室出来,卢让瑞对曾兰薇说:“曾主任,请你叫马德甘回来一下,我们共同来做工作,动员他去做结扎手术。”

    曾兰薇答应:“要得。”接着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和马德甘一起回来。她进屋指着众人逐个向马德甘介绍:“这是卢书记、简主任、梅部长、胡部长,他们专门到你家,一来看望、关心你,二是听说你生了三个娃娃,既没有交超生费,又不肯做结扎手术,听一下你的想法。”

    马德甘找来一条板凳,在卢让瑞、简德平等人对面坐下。

    简德平询问他的家庭、生产、生活等方面情况。

    马德甘逐一回答:“有兄弟姊妹五人,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已经出嫁;三个兄弟分家,青蛙过沟——各走各的路;父母健在,分开居住,自刨自食……”

    简德平抓住时机开导:“老马,你生了三个娃娃,家里穷得叮当响,看你这个样子,吃的在坡上,穿的在身上,娃娃连衣服都没得穿,只好躺在床上不起来,这样的日子过得顺不顺心?”

    “说什么顺心不顺心,不过是混朝钟,过一天算一天。”马德甘苦笑着摇头诉苦。

    简德平又问马德甘:“按你的想法,养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话才问得稀奇,几千年的风俗习惯,哪个不知道,养儿就是为了防老嘛。”马德甘随口而答。

    简德平微笑着继续与之闲聊:“说得好,请问你的父母年纪多大了?”

    “爸爸67岁、妈妈62岁。”

    “照你刚才所说,二位老人应该享福了,为什么还要让老人在一边生活,要他们勤爬苦做,自己养活自己,养儿不是为了防老?你们怎么不孝敬?”简德平有针对性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