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领小的那个表姐,还是有一段故事可说的。【小说文学网】

    因为,下面的这几个人物,跟费目也是有关系的。

    准确点儿说,领小的那个表姐,其实是王大娘的干女儿。

    那是上世纪的七几年呢?费目记不清楚了。总之是个秋日的下午,四十八顷村小学的那几个老师把那几十个学生排成了一队,穿的花花绿绿的,敲锣打鼓地迎来了一大帮子年轻人。

    记得当时,奶奶拉着费目的小手,也夹在欢迎的队伍里。

    大人们把这帮子年轻人叫“知青”,是来村里“上山下乡”的。

    打那儿以后,村里的小孩子们总会有事没事就往知青住的地方跑。那几排新盖的土坯房子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十几个青年人着实让人感到神秘。因为,他们是城里来的人,是“城里人”。

    那个地方,被村里的人们称为“青年点”,也就是城里来的青年人们住的地方吧。

    有一天大清早的,费目正懒在被窝里不起来。村西头的三东子风风火火地跑来找他,还大惊小怪地对费目说:“稀罕,那家伙用一根化学棒子往嘴里捅,都捅出白沫子来了。”

    费目的母亲是个民办教师,告诉费目和三东子,说那叫“刷牙”,费目这才没光着腚蹦出被窝,没有跟着三东子去看稀罕。

    日子久了,村子里的大人和孩子都和知青们混熟了。

    王大娘的姐妹多,经常会把女知青领回家,往炕上一坐就是一天。

    慢慢地,一个整天苦着脸的女知青引起了王大娘的注意。

    王大娘说这个叫小芳的女知青不像个城里人,整天穿着件花衣服,不描眉也不匀脸——怪。

    王大娘说抽空问问她。

    机会总算找到了。

    一天上山劳动,王大娘和小芳同在一条垄上。歇工时,王大娘便凑上前去问。

    这一问不打紧,心软的王大娘竟然抱着小芳哭了起来,惹得村人们围了上来。

    小芳的身世还挺惨:小芳的父亲是位军队里的高级人物,母亲是位医生,小芳是掌上明珠。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小芳的父亲被打成“苏修特务”,母亲又急又怕,大病一场,死了。

    不久,小芳的父亲得到了某厂一位丧夫女工的垂青,但条件是小芳必须走得远远的。一个“苏修特务”能和工人阶级团结在一起,当然是巴不得的。于是其父便响应党的号召,让小芳“上山下乡”,并叮嘱女儿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别再回来了。

    小芳要“扎根”的消息不胫而走,村中有好事者蜂涌而至,可结果却大出人们的意料之外,小芳选择了“马秃子”。

    “马秃子”是村里的一个俊小伙子,至于他的大名,费目到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天生不长头发,对生活虽说无妨,却如同一座不长草的童山,让人瞅着不舒服,不顺眼。

    马秃子的母亲也姓王,因为男人是个烈士,死的早,村里的人都管她叫马寡妇。马寡妇比王大娘小一岁。因为相处融洽,时间长了,就跟王大娘互相认了干姐们儿。

    关于这个马寡妇,还有很多故事,要在后面讲,敬请关注哟!

    马寡妇听说自己的干姐姐新认了一个干丫头叫小芳,不禁心里一动,眼前一亮,感觉自己的心病有了医处。

    这一天,王大娘正坐在门口的一棵大树下衲鞋底,费目和领下安静地蹲在一边看蚂蚁上树爬墙。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大姐哟,你可真闲在哟!”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大妹子呀,你姐我哪有你闲在呀,你瞅瞅我这大妹子,多溜光水滑呀,就跟个没开怀的黄花大闺女似的。你这个样子,是不是今儿个黑歇又有好事儿了吧,可得悠着点儿,别把炕头压塌了,那块可是就不结实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姐姐呀,哪儿像个当姐姐的样儿哟,净给妹子扣屎盆子,看我让姐夫怎么收拾你哟。”

    “哈哈哈哈哈,我的妹妹哟,不就是那么点儿事儿嘛,这男人离开女人活不得,咱们女人离开男人不也是不中哟。”

    马寡妇捯饬得溜光水滑地走了过来,王大娘也就放下手里的活计,跟这个干妹妹打起了哈哈哈。

    很快,两个女人就笑骂打闹成了一团。

    “哎,姐姐呀,跟你说点儿正经事儿吧。”

    “呀呀呀,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呀,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小伙子,让姐姐给你传点儿话呀。”

    “姐姐呀,真的跟你说点儿正经事儿,唉,你说我们家你那个大外甥都老大不小的了,连个人儿都说不上,你说这可咋办呀,你这个当姨的就不能帮帮忙吗?要说这孩子可懂事儿了,就是……唉!”

    “哎哟,看上那家的闺女了,我这个当姨的给说说去,多掏点儿财礼钱儿不就行了嘛!”

    “哎哟妈呀,这可太好了,你说你那个干丫头行吗?我听说她爹是个大‘走资派’,我们家可是苗红根正的哟。”

    “那……这我可得先问问人家姑娘,八成是……我问问吧。”

    马寡妇听王大娘这样一说,那嘴巴都笑成了瓢把子了,扭着一个天生骚劲十足的大屁股,乐呵呵地走了,一扭一扭地。

    王大娘一问,小芳不干!

    马寡妇也就不再瞎张罗了,死心了。

    小芳始料不及的是“马秃子”的那份痴情。

    小芳有胃病,吃不了棒子米,小伙子便偷偷地给小芳送小米。发现小芳不会点火,有时吃不上饭,小伙子就天天送饭。初时小芳不吃,他就送中饭拿走早饭,送晚饭拿走中饭。

    姑娘的心开始软了,再看看饭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是农家待客的上品,便不再矜持,每顿都吃得干干净净,就是只字不提婚嫁。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秋天来了。

    为了不至于冬天干扒饭,小芳也像其他知青一样,趁着天黑去偷生产队的白菜。

    四下里瞅瞅,见无异常,瞅准一个地方,咬着牙闭着眼从高墙往下跳。

    谁知重心掌握不好,小芳的脑袋一下撞到地上,痛得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在地上趴了好大一会儿。

    终于,她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夜色的黑,擦了一把脸上的土与泪,正准备去拔就近的一棵白菜——坏了,她的小手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捏住了。

    抬头一看,呀!是马红学!

    “嗨,好你个小芳,偷队里的白菜,这可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看明儿个让你游街示众!”马红学的口臭直往小芳的脸上喷。

    “马大哥,饶了我吧!”小芳害怕了。

    “饶了你,除非……嘿!”马红学发出*笑,一双贼亮的眼珠子直往小芳的胸前扫射,骨碌碌地。

    小芳明白了,吓得抖成了一团,就像那经霜的小白菜,孤零零地一棵。

    “快呀,要不我可喊人了,快点儿!”

    “马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想让我饶了你,行呀,你快脱吧,你要是不脱,就让大哥帮你脱吧。”

    一双大手伸过来,小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俊俏的脸蛋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