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阔无垠的科尔沁沙地,流传着这样一首民歌,歌唱的是一座山:乌黑的鸭鸡金山哟,忤逆着辽阔大沙漠,雁飞到此发感叹哟,好马行到此缩回头。【小说文学网】

    无情的鸭鸡金山哟,羁绊着前方的天路,人行到此难活命哟,骆驼到此哟绕路行。

    歌中的鸭鸡金山就位于赤城市白城和黑水的交界处,山顶上寸草不生,一毛不拔,像个”绝顶聪明”的大秃瓢儿。

    这座大山像一艘孤零零的大破船,被岁月之风吹得骨瘦如柴,突兀地停泊在了沙海之中,不知在等谁,也不知等了多少年。

    转眼间,已经到了1948年的年末了,一场大雪让整个的天和地都成了同一种色彩,白茫茫的,分不清东南和西北,也辨不出哪儿是天,哪儿是地。

    一场血战就发生在这座鸭鸡金山上。

    经过再一次的整休与扩编,白城支队已经成为白城纵队了,白冰是纵队长,宝老十成了第一支队一班的班长,班里有他带去的几个人,巴图是班副。一支队长是个蒙古人,叫道格套。

    话说这一天,与多股土匪几经周旋之后的白城纵队一支队刚刚转战到白城的一个小村子进行休整,便有交通员来报,说是有一支大约一千多人的国民党先遣队开进了黑水境内,正准备经过沙漠向白城开过来。

    书中暗表,接受国民党九十三军的命令,这支先遣队准备大举进攻白城,先遣队的队长就是桐轩,费璋是书记官,郑霞是卫生队的队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城纵队向军分区汇报后,决定由一、二、四支队到鸭鸡金山阻击,白冰和三支队断后。

    书说至此,不仅要为这支东拼西凑的白城纵队捏把汗了,一支队、二支队、四支队的人数加起来还不到六百人,除了两挺机枪,其它武器都是些老套筒、汉阳土炮、三八大盖和一些步枪,远不及先遣队的势力强大,这可真是拿着一筐鸡蛋往石头上摔啊!

    这天,白城纵队的三个支队爬过额莫立达巴山,来到一座叫甘其嘎的寺庙。宝老十想向寺庙的喇嘛打探一些情况。谁知这个庙的大喇嘛却是天生胆小,怕给寺里带来麻烦,一问三不知,两问三摇头。好说歹说的,有一个刚入寺不久的小喇嘛还不太懂事儿,天真无邪嘛,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些信息。

    宝老十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断定出,情服是正确的,国民党先遣队没有改变行动路线,仍然按照计划的路线,朝西南方向行进了,那里就是鸭鸡金山的一个小主峰——敖包山。

    夜色,沉沉。

    寒风,凛冽。

    雪花,零星。

    白城纵队的这一支队伍经过两天一夜的急行军,一个个都跑得汗流浃背,浸透了帽子与棉衣。

    又累,又渴,又饿,真想睡上一觉,有的战士甚至走着走着就趴在前面战士的后背上打起了呼噜,到最后一个趴一个,就像集体出游的“大眼贼儿“,东倒西歪地睡成了一串儿。

    天色终于发白了。

    眼前就是鸭鸡金山了。

    这时,躲藏在山上的国民党先遣队也发觉了闻风而来的白城人马,桐轩端起望远镜不停地张望着眼前这支部队的动向。

    鸭鸡金山的山顶是个秃瓢儿,可山脚却是植被茂盛,方圆数公里的范围内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和零星的雪里洼儿。

    祼露的岩石狰狞嶙峋,张牙舞爪,犹如一头咆哮怒吼的豺狗,正在做出捕食前的准备。

    一声令下,战斗打响了。

    子弹鸣啾。尘土飞扬。

    白城纵队的一支队和二支队向山顶上的国民党先遣队发起了几次冲锋,都遭到猛烈的阻击,退了下来。

    密集的子弹像流蝗一样,几名士兵中弹,当场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蹭块油皮剐条子肉的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白城纵队的兵真的会成为射击的人肉靶子吗?

    不能!

    “趴下,快趴下,趴下打,找个能挡人的地方再开枪,一边打一边往前爬。”

    紧急时刻,一支队长道格套下令,就地卧倒,隐蔽在草丛中匍匐前进,边打边进。

    国民党先遣队见眼前这群不要命的人不再发起冲锋,也就停止了射击,喘口气,抽袋烟儿,可累惨了。趁着对面喘息未定之机,道格套向山上喊了起来:“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

    听到喊话,国民党先遣队也不示弱,他们一边叫骂着一边纠集起了马队,举起马刀,向山下冲了过来。一见这阵势,道格套连忙命令士兵们停止前进,隐蔽射击,那两挺机枪也嗒嗒嗒地喷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火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冲在前面的国民党先遣队员纷纷落马。

    几次冲锋都未能得逞,国民党先遣队只好撤退。

    瞅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道格套带领一支队迅速占领了制高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一支队取得初步进展的时候,二支队不仅没有毫无进展,还被另一部分国民党先遣队打得抬不起头来,不能前进一步。道格套就分出部分兵力增援二支队,战斗空前激烈,到了白热化程度。

    终于,二支队在一支队的增援下也占领了另一个制高点。

    山上的国民党先遣队见这支部队不但不怕死还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急忙推出了重武器,重机枪、迫击炮一起向山下扫射。

    一时间,枪声、炮声、爆炸声连成一片,硝烟似乎要笼罩整个鸭鸡金山。整个鸭鸡金山的山脚下,立时就成了一片火海。

    在国民党先遣队强大的攻势之下,白城纵队的两挺机关枪哑了,士兵们卧在燃烧的杂草丛中,干着急就是没办法,抬不起头来呀。

    道格套急中生智,命令一班长宝老十在火力掩护下靠近敌阵,摸清国民党先遣队的部署情况,寻找机会炸掉其火力点,也就是那几挺重机枪和那几门迫击炮。

    宝老十端起冲锋枪连滚带爬向前冲去,国民党先遣队员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发现了他,子弹密集地射了过来,打在地上溅起朵朵土花。

    宝老十应声倒地,让他的那几个好哥们的心都揪了起来,心已经凉了半截儿。

    “完了,完了,老宝子呀,你这回算是彻底交代喽。”

    谁知,巴图的感叹声还没落地,宝老十又猛地从一个土坑里一跃而起,几个滚翻就越过了先遣队的封锁线。

    双方的枪声几乎是在同时响起——国民党先遣队的火力又集中对准宝老十猛烈扫射,宝老十再次倒地,枪声霎时停止,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着。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听到巴图的嘟嚷声,道格套支队长更是急红了眼,豆大的汗珠淌了下来,他猛地摘下帽子,命令另一个士兵再上。就在这个士兵正准备向前冲的时候,发现宝老十又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闪转腾挪,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阵地。

    这一幕,可把对阵的双方都着实时惊了个够呛,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主儿。谁说子弹没长眼睛?除了帽子和棉裤被子弹剐了个两个大口子而外,宝老十竟然是毫发无损,这人到底是神还是人呀!

    人都说这猫有九条命,难道这宝老十是属猫的吗?

    干脆就管他叫“宝老猫”吧!

    从拂晓打到傍晚,对阵双方未见胜负。

    当兵的早已是人困马乏,精疲力竭,毕竟几天几夜水米没打牙了。

    可是,只要这战斗还要继续,当兵的就没有一个是孬种!说真格的,就这阵势,当了孬种就得成死种。

    仗打到这个分儿上,国民党先遣队的狠劲儿就更往上涌了,开始不顾生死地向山下冲来,一次又一次地扑向白城纵队——二支长中弹了;两名士兵也被打碎了脑壳了;站在半山腰指挥的三班长,一枪击毙了一个先遣队员后,也陷入了包围,搏斗中他拉响了绑在身上的手榴弹,粉身碎骨,化为泥土,重于泰山了。

    猛烈的炮火炸得人们分辨不出东南还是西北了,战局对白城纵队非常的不利!

    战势千钧一发,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忽然,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山谷,复仇的子弹铺天盖地地射向了国民党先遣队的阵营。

    白冰带领着增援部队及时赶到了。

    兵败如山倒,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清理完战场,白城纵队来到山下的一块空地上准备埋锅做饭,却发现做饭的家什都被打得千疮百孔,成了一个个的漏勺了!

    “报告纵队长,我们班还抓到了两个俘虏,一男一女。”宝老十喜滋滋地凑到白冰跟前说。

    “好!好!你可真是一只‘宝老猫’呀,真没看出,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呀,那两个人先麻烦你们班看着吧,千万别让人跑了,回去再审吧,都累了!”纵队长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