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贤其实初衷是好的,而然经不起世事变幻莫测,原本的满心好意落在淹州百姓们眼里,老宋现在已经成为了十恶不赦的魔鬼,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生吞活剥,然后做成烤肉,火锅,刺身,再灌个血肠什么的喝血肉,要说把这帮人都叫出来做个拉练倒不至于这么大仇恨,关键是老宋手段实在是过于粗鲁,直接把人家房子给点了,然后连看热闹的都包含在内,所有人又被无数飞禽走兽撵的亡命奔逃,这回可就不共戴天了,谁管他初衷是好是坏,这要是真抓住他,打死活活打死都是轻的。

    “话说你小子连这么大规模兽潮都能搞起来,难道就没想过怎么收场么?”董人生董老道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做事根本不计后果,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原本喝酒喝的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牵扯了进来,现如今他跟宋大贤他们几个凑在了一起,一起被理所当然的当成了同党,想跑都跑不了。

    当被一个人追杀的时候,兵分两路可以逃出生天。

    当被一群人追杀的时候,兵分两路可以分散压力。

    当被成百上千人追杀的时候,轻举妄动只会死的更惨。

    很是自然的这四个人就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这个局面可以说天王老子过来也得被活活打死,谁也没辙。

    “他娘的,能耐不大惹的乱子倒是不小……”董人生气的胡须乱颤,大有等着事情结束收拾宋大贤一顿的意思。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刘常乐看热闹不怕事儿大那种人,反而对宋大贤这个人愈发的感到好奇,现在就算撵他走他都不走。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汗毛……”周三炮则是护犊子护的不行,要是事情真到了那个份上,他就算活出老命也要保宋大贤周全。

    “我他娘的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宋大贤肠子都悔青了,心说果不其然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缘由,所有人不过都是这世间沧海一粟,连自己都难能左右,有时候往往做的越多,也许到最后失去的也会越多。

    宋大贤他们几个继续在前面跑,淹州城百姓们和无数飞禽走兽就在后面疯狂的追,一路冲出西侧城门,浩浩荡荡直奔附近的山上席卷而来。

    “我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动这么多人,我的天哪!”二狗子最先到了山顶,远远望去,就看见了这么一副波澜壮阔的人兽齐奔景象,震惊的简直无以复加,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二狗子屁事儿没有的站在山顶上看希希罕儿,之前追着他一路跑过来的黑衣杀手们则是一个累得半死不活,有的倒到不齐,有的狂吐不止,还有几个干脆就已经翻白眼儿了,人人都有着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滔天恨意,却个个晕头转向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愧是我大哥,

    果然是出手不凡。”二狗子心中突然有一种崇拜感油然而生,“这得是怎么样的三寸不烂之舌能一下子说服这么多人啊。”二狗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也未必就是老宋说服了他们,也可能全是这张举世无双的丑脸给人家都吓的。

    二狗子正感慨着,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兽群越来越近,气势汹汹,连大地都在颤动不止,仿佛千军万马肆虐战场,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二狗子并不知道这其中利害,仅仅是凭借着本能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明明已经到了山上,又为何这帮人仍然在亡命狂奔,看这架势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然后二狗子也是突然一怔,他也看见了位列前排的周三炮,心里也是一惊,当时就蒙了,直愣愣的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跑!快接着跑!”宋大贤跟周三炮也同时看见了不知所措的二狗子,俩人疯狂呐喊,让他也赶紧跟着跑,然而身后千人万兽山呼海啸般的紧追不舍,怎样拼了命的嘶吼最后都被湮没。

    几个呼吸之间,宋大贤跟周三炮他们几个已经到了那帮气喘如牛的黑衣杀手们面前。

    “我靠……”

    “这尼玛什么鬼?”

    “杀个人至于这样么?”

    原本那帮黑衣杀手就已经叫苦不迭,一看这架势连昏迷不醒的都腾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看着惊天动地的人兽狂潮,一个个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似的,连瑟瑟发抖都来不及,齐齐掉头也跟着跑了起来。

    “你……你们……”二狗子在震惊当中无法自拔,已经被来不及过多解释的宋大贤一把扛在了肩膀上,然后继续亡命狂奔。

    终于,他们到了悬崖边上,再也无路可走。

    后面一直紧追不舍的众人也都减慢了速度步步逼近,最后面的兽群也随之止住了脚步。

    其实早从一开始柳不休就在纳闷儿,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到了山上这一个个怎么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呢,但是他也没多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跑,所以直到这时才随着人们的脚步停下来,然后他也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妙,因为他看见,这帮人虽然不跑了,却还是紧逼不舍的缓缓前行,然而前面就只有悬崖峭壁。

    第十一卷  淹州城陷湖1

    在布晓心的劝说下,任老爷子终于是选择了散尽家财,捐房产,分田地,整个淹州大街小巷的家家户户人人有份,在这份无私奉献的精神之中无数人都跟着痛快了一把,不过有人心怀感激就有人愤世嫉俗,有人感恩戴德念念不忘,也有人冷嘲热讽振振有词,一时间成为了淹州城最热门的话题,没有之一。

    穷人们都分到了钱财终于是衣食宽裕,任老爷跟夫人老两口子则是收拾

    收拾要饭去了。

    淹州街头,任老爷再无往日风光,只见他衣衫褴褛穷形毕露的在乞讨,之前要饭的都拜他所赐现在做起了生意。

    “给点儿吧,有点儿给点儿吧。”实话实说一开始任老爷也有点儿不太适应,毕竟从小到老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山珍海味锦衣玉食,而今落魄街头向人摇尾乞怜冷不丁的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连着几天整个淹州城乱转就是张不开这个口,别看散尽家财的时候豪言壮语荡气回肠,真没饭辙的时候也不是说一点儿都不后悔,期期艾艾了好长时间在那里患得患失,还得说是人家老太太想得开,吃苦挨饿没关系,为了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什么都豁的出去,老头子过不去心里面的坎儿,那就自己抛头露面要饭去,要完了回头俩人吃,没房没地不要紧,破瓦寒窑收拾收拾也照样住的舒舒服服,到最后老爷子深受触动幡然醒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也算是解开了心结,终于坦然接受了此般大起大落的人生,直到现在,什么冷眼旁观,什么指指点点,老爷子都已经不往心里去了。

    “给点儿吧,有点儿给点儿吧。”闹市街头,任老爷子破衣烂衫的捧着个破碗在一个饭店门口要饭。

    “哎呦?!这不是任大善人么?!”实话实说这个饭店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任老爷要饭的这个事儿虽然谁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其实早就尽人皆知,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任老爷子是穷了,但无形之中他的所作所为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可以说整个淹州上上下下无人不受其恩惠,老百姓们大部分都念着他的好,尽可能地照顾着老爷子的颜面,身上有的话就给点儿,没有就说没有的,这货倒好,张着大嘴巴夸张的在那里连连尖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揶揄之意溢于言表。

    “是是,是我啊,有点儿给点儿吧。”任老爷子也不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人,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如愿以偿的怀上了孩子,等着他要点儿钱买几个鸡蛋回去补身子,他心说你要是能给我点儿钱,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也懒得跟这种闲人掰扯,面不改色的等着。

    “真没想到你堂堂任大老爷竟然还有要饭要到我头上的一天,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掌柜的兔死狐悲似的一脸惺惺作态,反正就是冷嘲热讽呗,总有这么一种人,见不得别人好,就好像他丢了什么一样义愤填膺,也见不得别人不好,就好像他捡了什么一样拍手称快,其实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此人姓梅,叫出息,这种人也不值得给起个什么好名字,就这么叫吧,其实想当初这货也是一个要饭的,都是拜任老爷所赐分了些钱这才做起了生意,反正人跟人也不一样,真就有这种咸鱼翻身忘恩负义的东西,“您可是十足的大善人呐,实不相瞒,要是没有您慷慨解囊,今天我也和您一样没出息的要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