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雯把手上的几盘蚊香递给他进屋坐下,看看三抽桌上方的墙壁上,挂的“碧水青山满树红”的风景画笑道:“挂上这幅画,住进这位主人,这陋室何陋之有?”大鸿点燃蚊香说:“晓雯,想笑话我吧?这画是我在新疆当兵时,驻地一个老乡在七七年春节送的慰问品,这次回家等分配,无意中翻着便带来了。”“是吗,没想到这画还有一段不寻常的来历。”

    大鸿坐在床头上点支烟,朱晓雯仍望着画说:“我越看越觉得送画人的情趣不俗。大鸿哥,你不会是无意中翻到随便带来的吧?”“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能够刻进记忆里的东西,哪怕再一般也是不寻常的。”“晚饭时马润芳‘石佛’变‘磁佛’的聊斋,你觉得寻常吗?”“晓雯,别难为我了。我们换个话题好吗?”“好,暂且饶你一次。大鸿哥,你被充军到这个夹皮沟,一定还对我或者是对我爸怀恨在心吧?”“当然,只是还没有达到咬牙切齿的程度。”“依我说,最好怨恨你自己不识时务。”“没办法,谁叫我生就了这个秉性?”“华梅姐暑假没回来?”大鸿摇摇头说:“也是为等分配呗。”“她分在哪里?”“遵义市医院。”“看来她比你早食人间烟火,你就等着让她来拯救吧。”“晓雯,你在我面前就这样犹如旁人?”“你心里不是一直希望我这样吗?我该走了。”

    第二天早晨,大鸿一觉醒来看着天花板一阵发愣。他走进教师宿舍围成的四合院,望着伙食团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转念去陈校长家,才知道朱晓雯已经到石佛镇上赶火车回蜀江去了。

    吃过早饭,陈校长说:“杨老师,后天老师才正式到校,这两天你可去石佛镇上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陈校长,不用了。学校里现在有什么事儿要做的,你尽管安排。”“你这个年青人啦,一见面就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好吧,那你同我去校长办公室帮我收拾一下怎样?”“好的。”

    大鸿同陈校长忙乎到下午四点多钟歇下来,大鸿说:“陈校长,学校有敌敌畏吗?”陈校长不解地说:“你要它干啥?”“啊,蚊子太多,我想趁这时去打点药,要是有喷雾器就好了。”“学校都有,这些事儿等校工来了去干吧。”“陈校长,不要紧,反正我现在闲着没事儿做。”“好,你跟我去保管室拿。”

    大鸿换上陈校长的一身旧衣服,用张毛巾拴在头上当口罩,背着喷雾器去把厕所和校内可能滋生蚊子的地方全部喷洒了一遍药液。陈校长暗暗地观察着在心里说:“他是个干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