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登吃过午饭匆匆赶去青龙小学。【小说文学网】

    一路上想:“李校长上午捎信来说,叫我下午无论如何也得到学校去一趟,他有要事同我商量。这会是什么事呢?难道大鸿与瑞芹闹别扭了?这儿女亲家刚一打上,你来我往的事就多起来了。”

    李校长把杨武登迎进寝室,沏好茶说:“你看,我俩现在亲家里道的,反倒不好称呼了。”

    杨武登喝一口茶笑道:“嗨,我俩不是老根嘛,还是照旧的好。”“行。就按你说的办。杨书记,急着请你来,确实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同你商量。你可能还不太清楚吧,今年大中专招生的推荐工作早就暗中开始了,书春瑞芹按政策虽然符合招生推荐的基本条件。我们亲家里道的现在关着门就直言了,如果不想点儿别的办法,自然是没有希望的。”

    杨武登抽着烟点点头说:“李校长,你知道我是一个老实人,这事儿得全靠你费心了。”“当然。不过这出戏最终唱得好不好,关键还得靠你。”杨崩武登惊异地睁大眼睛望着他说:“你这话怎么说来?”“万丈高楼平地起嘛。哪怕是区干部县干部的子女,如果小队大队的关过不了,能推荐上去吗?这一个圈儿啦自然就画不圆喽。”

    杨武登会意的笑道:“哦,这下我明白了。看来我们穿草鞋的大老粗也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哈哈哈,这就对了嘛。你还记得朱礼塘的侄子当初下乡时,我把他联系到你们大队你不同意,我再三给你做工作的情形吗?”“当然记得。啊,现在我总算明白过来了。这穿草鞋的和穿皮鞋的眼光就不一样。”“杨书记,别误会我说这话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朱礼塘而今在县招生办挂帅了。今年只要你们大队把他的侄子推荐上去,书春瑞芹的事儿就不用你费心啦。”“好,我一定尽力。”

    傍晚时分,杨武登回家路上碰见张大林的媳妇周桂花提着两包中药,杨武登说:“周桂花,你爸的病好些了吗?”“唉,这中药吃去吃来他的病还是不见好,现在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尽了。”“人上了一定年纪又加上他那个残废,遇上小病小痛也不是几碗苦水下去就能解决的。哦,可能最近国家要下拨点救济粮和救济金,你家的实际困难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可你家情况特殊啊。这样吧,我私下给杨安邦打个招呼,你也找时间给他说说,看这次能不能分给你家一点。因为这事大队主要听队长的意见。”“谢谢杨书记。”

    第二天,队里给庙儿山上的玉米上垅,男人们淋粪,女人们上垅。杨大汉儿望望拉起夜幕的天空对红忠爸说:“龟儿子杨安邦今天是不是吞的石头,怎么还不叫收工?”“人家的房顶上,一天可不是冒的两次烟儿?你我哄肚子的汤汤浆浆儿能同人家实打实的比得?”“大家一样分口粮,我就不相信他龟儿子能变戏法儿?”“我说杨大汉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肠子怎么还象一根吹火筒?”

    杨安邦在周桂花上的玉米垅后面检查,故意踩断几棵玉米,心里得意的一笑收住脚步喊收工,女人们扛起锄头转身就走,男人们更不甘落后,不论粪桶里剩着多少粪水都往一窝玉米兜前一倒了事。周桂花扛起锄头正要转身,杨安邦大声喊道:“周桂花,你自己来看看,你是怎么干的活儿?”

    周桂花一怔走去,杨安邦指着踩断的几棵玉米喝叱:“是不是这几棵包谷活腻啦?”“杨队长,我一直都注意着的……”“这两行不是你上的?”周桂花又急又吓不敢再争辩。杨安邦吼道:“是不是你男人参加‘大同党’被关了,你这个反革命家属心怀不满,故意搞破坏呀?”“杨队长,我一直在队里小心翼翼地接受大家监督,哪敢啦?”“我看你表面上尾巴倒是夹得紧紧的,可心里一直怀着鬼胎……你跟我来看!”

    杨安邦边佯装检查周桂花上垅的两行玉米挑刺儿训叱,周桂花只好跟在后面默默地听着不敢出大气。杨安邦走到地边沙凼前收住脚步,变缓语气说:“谁都能看出,你分明是在搞破坏……只要我会上一宣布,就怕你这细皮儿嫩肉的吃不消那三指大的竹片片!”“杨队长,我真是……”杨安邦打断她的话头:“你真想*我?……”

    周桂花两行泪流出来。杨安邦靠近说:“唉,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你昨天天黑时碰见杨书记啦?”“嗯。”“你这个烂婆娘,用了什么手段让书记也为你家来找我说情?”“我没说什么呀。”“怪事儿啰,他昨晚专门到我家里说,等这次救济粮款拨下来,特殊照顾你们一回。”“大林爸一直病着,我家实在拖不下去了。”“活该!照我说那大马刀真是瞎了眼,只砍掉他两条腿儿,要是把他的‘黄南瓜’一刀削了那才干净哩!”

    天已黑尽,周桂花抽泣,杨安邦心里却一阵按奈不住地骚动。他更靠近她,伸手在她肩上拍拍搭着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暗暗疼着你。虽然我同你公爹有血海深仇,可你毕竟不是他的根儿嘛。可是,由于你父亲是国民党军官逃到台湾去了,让你就成了历史反革命,你男人张大林参加‘大同党’,让你成了现行反革命,你头上戴着两顶‘大帽子’,叫我心里想帮你也没办法。”

    周桂花不吭声,杨安邦接着说:“当然,只要你领我的情,等到这次救济粮款拨下来,我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照顾你家一回。还有这几颗被你弄断的包谷苗,我也全当眼睛瞎了没看见。”

    周桂花惊恐不安的保持沉默,杨安邦猛然抱起她跳进身旁的沙凼……

    “混蛋!混蛋!”

    “你再不识好歹!老子就……”

    沙凼里的吵闹撕打声消失,杨安邦喘喘哼哼地说:“你、你婆娘的这家什儿,还真不一般……啊……”

    一会儿后,沙凼里传出喃喃的说话声:“你刚才说的话兑现吗?”

    “当然。只要你一直这样领我的情,岂止是那点儿?不过以后我到你屋里来,在这沙凼里弄象野物一样,”

    “黑夜里谁不是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