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迪尔,临近法国马赛的一个沿海城镇,虽然毗邻马赛但与马赛的总总相比,却相较甚远,无论是在马赛街头随处可见的香艳贵妇人,或是那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在诺迪尔你只能看见为了生存而努力的寻常百姓,他们没有华贵的衣服可供穿着,有的只是驱寒保暖的破旧衣衫,虽然他们也有着纯洁的信仰,信仰着心中的上帝,但是他们只能在小镇那间有些破败的酒吧里举杯高喊一声“愿上帝保佑你”,他们可去不起那间位于马赛闹市中心的大教堂。(小说文学网)

    因为去那里拜见上帝,是要有足够的财富的。

    在这个城镇绝大部分的人都是靠出海捕鱼为生,可说是从小练就了一番行走于海上的功夫,在这样一个以海洋为主的时代,到处充满了机会与挑战,按理说邻近首都,又是天天出海,除了天气因素,这个小镇的人们应该安居乐业才是,但实际却大大相反,小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萧条和腐败。

    萧条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本镇的镇长,佛朗切斯科.多斯,他掌握了这个城镇的经济命脉,船。

    或强,或要挟,自从多斯上台执政诺迪尔,这些年来,运用总总手段,将原本属于他人的船只聚集于自己手中,扬言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有效率的,安全的,管理整个城镇的船只,而他这样做,只需要收取一点点的保管费即可。

    如果真如多斯所说的那样,这绝对是一件利民的好事,但真的当那天的来临,所有人都大呼上当受骗,有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气愤不过,一起去多斯的庄园理论,但都被多斯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乱棍打出,折了手,腿,那还算轻的,严重的有个青年被多斯庄园的恶犬当场咬死,惨不忍睹。

    至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多斯庄园‘闹事’,但大伙都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愤恨无比。

    多斯所谓的‘一点点’保管费,是每天渔民的打捞到的十分之九尽数上交至多斯庄园,并且这个捕鱼数量每天是都有规定的,倘若没有达到多斯规定的量,那多斯将会把所有的鱼全部没收,并且强制渔民们在‘欠条’上签字,如此反复辛苦一月下来渔民们真正能够拿到的却是寥寥可数,而这些寥寥可数的‘鱼’还是多斯大发慈悲的给渔民的,渔民们起早摸黑的出海捕鱼,到头来还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反而还欠了一身的债。

    天理何在?

    久而久之,一个本来欣欣向荣的城镇逐渐的萧条,没落。

    多斯只是一镇之长,哪能只手遮天?归其原因,佛朗切斯科家族,多斯的哥哥,佛朗切斯科.科萨被法兰西王室正式授勋为伯爵,同时掌管法兰西海军,法兰西海军总督,法兰西国王眼前的红人,一荣俱荣,所以多斯虽然只是小小的镇长,但权势可谓滔天,那些偷偷去状告多斯的人,或是直接被关入大牢,或是被抛入大海,生死不知。

    佛朗切斯科家族的发迹在这样一个以广阔海洋为主题的时代,绝非只此一家,正因为大海能够造就财富,权势,名誉,所以大海成为了这个时代每一个有志青年趋之若鹜的地方。

    风雪漫天,海面上有层层薄冰,这样的天气对于那些远洋的船只来说,并不是什么阻碍,但对于近海捕鱼的渔民来说,可就苦难重重了,一则他们的船只可能在碰撞某块坚冰之后沉没,二来这样的天气,鱼不是冻死,就是潜入更深或更远的海面了。

    一艘单桅帆船在海面上缓缓而行,船身周边不断有破碎的薄冰撞击,单桅帆船的船帆上印有一枚硕大的金币,金币的周边绘画的很生动,好似阳光照耀下金币闪闪发光那般。

    金币图案代表了这艘单桅帆船是属于多斯的,多斯对于金钱的渴望以及贪婪在这船帆上就已显露无疑。

    为这艘单桅帆船掌舵的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者,老者身穿短袖,在风雪中昂首挺立,眼神坚定如斯,浑然不觉风雪之中的寒冷侵袭,而风雪还未漂落到老者身上便都已消失殆尽,不见了踪影。

    老者的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并非一介平凡渔夫,起码练就过几年的硬功夫,单凭这风雪不能侵身傲然而立,也已是不可小窥。

    老者悠然自得的掌着舵,在薄冰中自由穿梭,每当有形状尖锐,或是体积较大的薄冰撞向船身,老者手中的一根长棍多会适时击出,恰到好处的将之击碎。

    身旁有一少年,面相十五六岁的摸样,一头金色长发在风中摇曳,一张白皙的脸孔,清秀无比,乍一看,还会以为是少女。

    这一老一少,居住在诺迪尔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身穿短袖的老者,名,圣.福安,在他身边的金发少年则是他孙子,名,圣.希森。

    爷爷福安在人群中不会有丝毫的显眼,而希森则大为的不同了,先不说那一头让贵妇人都嫉妒无比的翩翩金发,就是那张白皙没有丝毫风霜的脸孔已经能让那些思春少女尖叫不已,奇就奇在这里,倘若希森身在一大户人家,或是王室,或是贵族,都可让人理解,但希森自懂事以来便和爷爷一起相依为命,以捕鱼为生,整日日晒雨淋,海风袭面已经是家常便饭,但饶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却依旧生了这么一副让人又爱又恨的公顷贵族的脸袋,实在让人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

    但是希森可没有半分贵族的娇生惯养,相反日常的家务,几乎都是希森一人包办的,每每回到家中还要帮爷爷准备食物,和那些王孙公子可是有着鲜明的落差。

    其他的渔夫捕鱼一般都是悄悄的将船使劲鱼群的聚集点然后将网撒开,如此重复几次,总能有所得。

    而希森的捕鱼方式则显得比较特殊,准确来说应该是在‘刺鱼’,希森手中握着一根铁棍,铁棍两头都已削尖,而希森则手握铁棍,或刺突,或斜斩,或横挑,样式怪异,却又招招‘有鱼’,铁棍在希森手中看似使得轻松无比,实则数年寒暑之功才有今日之成效。

    虽然时至今日,希森都不知道爷爷为何要他如此捕鱼,但爷爷说的话,肯定是对的,爷爷不说,希森也就不问,起初希森拿铁棍捕鱼,每每都使不到家,不是后端打到自己脑袋,就是前段差点刺破自己的脚,有一次还因为用力过猛,连人带棍差点一起掉入海中,但希森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因为爷爷说过:‘不要问什么,有朝一日,你自然会知道今时今日你所做的好处’。

    日渐西落,日光黯淡了下来。

    ‘九十九!’‘一百!’“爷爷我完成任务了,今天的第一百条鱼”希森兴奋的像爷爷说道。

    “很好,乖孩子,我们回家了,今天爷爷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摸着希森的头,福安掌着舵,缓缓的将船驶向码头。

    海面上灯火闪烁,自是渔民们见天色已晚,挂起了油灯,争相回家,忙碌一天无论收获如何,总有一个家在等着他们的,或许这是他们唯一的期盼。

    忽然破冰声骤然响起,一股强劲的风势在背后袭来,显然是有大型船只正在急速靠近。

    “糟糕!”福安大喝一声,手中的油灯高举头顶,不断的打着圈,显然是告诉对方前方有船只,然而那艘大船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福安卯足了劲,想改变单桅帆船的航向,可是那艘大船不仅速度快,而且体积庞大,单桅帆船在它眼里或许还不急一艘救生小艇,哪里有时间能让福安转向?

    ‘咔擦!’单桅帆船被这股强劲的冲击力直接撞的粉碎,船只残骸随着一股浪花而随即淹没不见。

    却说希森在撞击的一瞬间,被一股熟悉而有力的力量抛离了单桅帆船,希森明白这是爷爷福安的力量,但是希森却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和单桅帆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爷爷!’,希森用力的嘶喊,但是耳边回荡只是滚滚海潮的波涛声。

    希森猛一用力,身子往下一沉,已经沉入了海面下方,但是却空空荡荡什么都看不见,良久希森吃了一大口海水,不忍的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那艘大船已然远去,但是希森眼神中充满了愤慨死死的盯着那艘船船帆上印有黑色双头鹰的徽章。

    希森忽觉一阵震荡,眼睛一黑,便没有了知觉,缓缓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