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空间,刘默真的是目瞪口呆了。

    因为种在边缘的那两棵松树已经长到了十米多高,而且还挂满了松塔。

    按照正常的计算,红松人工林要想结果得二十五到三十年,嫁接的十二年左右,而现在满打满算才二十年,不但结果了还长这么高,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两棵松树当时被刘默种在了边缘,本来也没指望它们能长的。

    边缘地带当时比小树高不了多少,可现在放眼望去,却是能清晰的看到树的顶端。而且在树木之后能看到大片的土地,一直向后延伸。

    空间扩大了,目测一下至少有八九米的样子。

    也就是说因为树木长到十米,那么椭圆形的上空就继续以抛物线的形态向外延伸,直到与边缘交汇。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本来还在觉得空间太小,没什么大用的刘默,此时兴奋的不要不要的,不断成长,潜力无穷啊。

    再看看那些移植进来的西红柿、茄子、和葫芦,现在已经分不清是第几代了,因为按常理它们都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开花结果后就会死亡,但那像树一样的西红柿和茄子,还有满地疯长的葫芦藤,刘默实在是无法分辨了,只是用意念再次清除了多余的秧苗。

    至此,刘默对于这个空间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出了空间,看了下表,下午五点。

    刘默记得下午五点多时正有一趟火车是往他家那个方向去的。

    这里是一个叫作岔南的小县城,离他家有五十里左右经济落后,但却有着整个市里排名第二的高中,岔南第二中学,他就在这里读书。

    在后世的时候,大家都是开车或者坐出租车来往的,但在现在,大家都只能坐火车,因为在这个年月,出租车是非常少的,而且那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在小兴安岭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千里葱郁,只是少有人烟。

    要是算起来,那可是全国第一大市,当然,是按土地面积而论的,最基本的行政建制叫作林业局,每一个小小的林业局,就够你开车走上几天几夜的,但是你看到的除了山就是山,人绝对不会太多,一个小山洼里就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叫作林场,然后分管着周围百余里的山林,到了后世更是百余户人家,不足百多人了,因为年轻人都不愿意呆在这里。

    刘默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家,回去看看那在后世他已经失去的双亲。

    想起这一切,刘默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在眼框里打转。

    整整十五年,就是因为年少轻狂的决定,让他一事无成,虽然他一直在努力的挣扎,但现实却是那样的残酷。

    虽然他也完成了当年对父亲的承诺,但是这其中的艰辛又怎能与外人言说,而最后的结果又真的能让父亲安心的合眼吗。

    毕业后,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无论多苦多累,只要能自已自足,他就去作,是啊,太多的时候你所处的境界限制了你的眼界,是贫穷阻碍了视野。

    直到最后,他找到了一份可以在白天休息的工作,才咬着牙完成了那份承诺。

    而之后不久,父亲就离去了,那时的他还在想,总算没有留下太大的遗憾,毕竟承诺已经完成了。

    但后来想起时,才真的明白,毕竟每一个父亲希望看到和得到的不是儿子说过的作没作到,而是儿子活得够不够好。

    世人都以成败论英雄,而父亲不在乎成败,只在乎他的那个儿啊,是不是真的能活的自由自在。

    擦了擦眼泪,刘默走出屋子,几乎一路小跑的赶往车站。

    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加上从家里火车站走回去的半小时,只要一个多小时他就可以到家了,就可以再次看到那让他充满愧疚又无比思念的双亲了。

    坐在车上的刘默,心神再次从后世飘到了十五年前的今天,是啊,一切又重来了。

    十五年前他也是在这时坐上火车回的家,那时只是因为昨天那个看起来很灵异的事情,让他不知所措,让他非常想家,然后他就坐着火车回家了。

    他十分清楚的记得,推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父亲那一头银色的白发,那刺眼的白啊闪耀的他的双眼生疼,一瞬间的千般思绪,万分酌磨。似乎觉得自己应该长大了,应该像一个男人一样扛起一切,就算不能扛起家庭的重担,但至少该扛起自己的一切吃喝拉撒,不再向父亲要一分钱。

    是的,他真的那样作了,并且成功了,在回到学校后,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在所有的栏目里都只填了二个字——燕大,那个梦想中的学校,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成绩完全考不上。

    但这正是他要的。他报着他年轻的骄傲和轻狂,挥笔写下这两个字,仿佛是在战斗。

    不成功,吾宁死,我知不会成功,但吾宁死,我宁愿死在今日的骄傲中,也不要活在明日的尘埃里。

    这是留在他心底的声音。

    年少的轻狂啊,注定是一场失败的结局。

    在潮水般的记忆还没退去时,车已经到站了。

    本来按照以往他要花半小时从车站走回家去的,但他实在不能再等了,看着车站前接站的拉的“港田“,(可能有人不知道这个”港田“是什么,其实就是三轮摩托,)简单的弄个棚,就来回拉人,一人二块钱,但在98年的这个小城还是价格不菲,多数人还是宁可走路的。以往的刘默也都是走半个小时的路回家的,但今天他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了。

    随意找了一个车坐上去,说了地址,十分钟不到,来到了家门前。

    看着那漆黑的木门,刘默的手有些颤抖,这个木门是父亲亲手打的。

    父亲是一个木匠。

    门内传来嗡嗡的机械声,表明了父亲正在干活,一切都没变,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

    而走了十五年又再次回来的刘默,再次打开这道门后,将会怎样,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门之隔,已是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