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刀,刀极锋,一岁一刀过心庞!

    五十年光阴转眼而过,五十年来,乌锌隔三差五便会聚蛮军上天罡,为人蛮部落的生计忙上忙下,直到有一天,乌锌依稀记得,那天是那年的九月初九。

    北岭东部,天罡山脉外围,乌锌正率蛮军狩猎。

    骤然间,一声异常尖锐的鼠叫自前方密林响起。

    “什么声音?走,过去看看!”乌锌警惕的说着,同时举步向密林走去。

    “蛮主,是四个娃蛋儿,看起来也就五六个月,谁家父母这么狠心,也不怕被凶兽吃了。”身侧侍卫对乌锌道。

    只见一块大石上,四个婴儿在那里横列的躺着,个个天庭饱满,一婴手里还握着一只紫鼠,此刻四婴正盯着乌锌,眼神中满是戒备。

    乌锌缓步走了过去,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有凶兽后,伸手将一婴抱起,正待招呼其余侍卫上来抱孩子时。

    突然,乌锌在摸到怀里婴儿根骨时,瞳孔紧缩,身体颤了一下。

    “退出一里地,别让任何人接近这里,记住,是任何人!”乌锌抬到半空的手僵硬的挥了挥,声音非常淡,但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威严!

    “是,退出一里地,看好四周。”侍卫恭敬的道了声是,随后招呼身后的人走开了。

    待侍卫走开,乌锌把怀中的婴儿异常小心的放下,又把其余三个孩子抱起来,非常认真的将其根骨摸了一遍,随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眼神十分明亮。

    “哈哈哈哈,你这贼老天还有点良知啊!我人蛮部终于要兴起了!万万年来的压迫,万万年来的耻辱啊!你这贼老天终于开眼了,我人蛮部终于要解脱了,解脱了啊!可是我孙儿,我孙儿!!”乌锌大笑许久,突然老泪纵横,嘶哑着喉咙,手指着苍天怒吼道,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听到乌锌此番言语,四婴皆松了紧皱的眉头,不过目光中的警惕却是没有褪去。

    许久之后,乌锌收拾好了心情,走到四婴面前,看着与他对视的四婴,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对着四婴道:“小家伙们,以后我就是你们的阿爷了,走,阿爷带你们回家。”

    乌锌的声音非常温和,动作轻缓的将四婴托到怀里,平稳的前行着,生怕怀中四婴有一点不适。

    这时,手握的紫鼠的婴儿听到回家这句话时,闭上了双眼,其余三婴见此,也皆闭上了双眼。

    乌锌缓慢的走出一里地后,有侍卫上来帮忙抱孩子。

    “不用,不用,我孙儿刚睡着,我抱着就行了。”乌锌摇着头对侍卫轻声说道。

    在侍卫疑惑的目光下,乌锌率先朝着人蛮部落方向走去,只是行走速度很慢,很平稳,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压抑到极点的笑声,可见乌锌心情出奇的好。

    侍卫费解的摇了摇头,招呼其余人等,快步跟上了乌锌。

    这时,四婴中手握紫鼠的婴孩睁开眼,平静的看着乌锌,深邃的瞳孔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原先的警惕正在一点点散去。

    夕阳落下,洒在了老蛮主乌锌身上,老蛮主脊背挺直雄伟,双肩宽大,嘴角还带着浓浓的笑意,沧桑的脸庞在夕阳的铺盖下,呈金黄色,非常神圣。

    乌锌的影子被夕阳拉到很长,这时的他,没有了一部之主的威严,更像一位老来得孙的老人,一位无微不至的阿爷。

    ---------------------------------

    北岭东部,人蛮部落,寨门处。

    “蛮主,这四个孩子哪来的啊?”大憨声如闷雷,不似人胎的九尺巨躯给人很重的压迫感,但却偏有张憨厚的面庞。

    乌锌怀中的四婴此刻皆睁开了眼,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眼前这个巨人,手握紫鼠的婴孩更是紧皱眉头。

    “大憨,这四个娃蛋儿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四个娃蛋儿很吃惊呢,还有那个娃蛋儿,你看那眉头皱那么紧,是不是想拉了?咦,他手里怎么还握一只耗子?怎么回事,死了没”一名乌白之发相交的老人,此刻摸着下巴,语速极快的指着四婴说道,边说还边比划着,令人啼笑非常。

    细看之下,老人鹤发童颜,面部光洁无须,下巴鲜红,双眼呈微眯状,偶有精光闪过,配合他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加上嘻上跳下的神态动作,活脱脱的一个老顽童。

    “好了,好了,一个说话跟雷响似的,一个说话跟鸟叫一样没完没了的,不怕吓坏我这四个小孙儿么,真不知道你们每天在寨门口晃悠什么。”乌锌直接打断了陈唧没完没了的问题,随后又道:

    “陈唧,明天让音无过来给孩子喂奶,大憨,乌伟回来了你让他去我那里,都知道了吗?”乌锌声音虽然苍老,但不失威严。

    “嗯,知道了蛮主。”陈唧与大憨同时应道,再无废话,只是大憨的神情是恭敬的,陈唧神情却是无所谓的,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当乌锌走远后,陈唧问道:“大憨,我看到那皱眉的孩子瞪了我一眼,你看到没?”

    “没,但我看到另外三个孩子,在你说那孩子时瞪了你一眼,好像很生气。”大憨闷闷的回答道。

    “哎、老李,你知道么?蛮主捡回来四个娃蛋儿,长的壮壮实实的,还不哭不闹的,有一个手里还握只耗子,可奇怪了,四个娃蛋儿还瞪了我一眼呢,我说你那什么表情啊?不信你问大憨,大憨也看见了,蛮主还说,那四个娃蛋儿是他孙子哩!”陈唧一边比划着,一边低声说道,很是神秘。

    “恩”大憨闷闷的声音响起

    “哎、老九,你知道么?蛮主”

    “恩”

    “哎、张家媳妇,你知道么?蛮主”

    “陈唧,我要打你了!”

    终于,蛮主捡回来四个孙子的事情,在陈唧锲而不舍的传播下,大憨烦躁不止的作证下,愣是只用了一个傍晚的时间,就令此地定居的蛮民全知道了,这流传速度堪称神速!

    ————————————

    人蛮部落,数百万木屋中,一座位于中心的木屋内室。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给四个婴儿掖好被角后,起身松了一口气,岁月在老人的面庞上留下了很深的足迹,望之格外沧桑,这老人正是乌锌。

    “孙儿们,你们以后要当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强大之后要振兴我人蛮部,等你们长大了,阿爷就给你们吃天地灵物,抹凶兽宝血,以我人蛮部一部的元石供应你们,算了,说这些你们也听不懂,好好休息吧。”乌锌唠家常一样缓缓的说道。

    语毕乌锌缓步的走出内室,这时四婴皆睁开双眼,望向乌锌背影,其中一名的婴儿深邃的目中,闪过淡淡波动,再也寻不到一丝警惕。

    木屋外室,乌锌到了厅堂坐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面色红润,目中露出期望之色。

    “阿爹,我过来了,我听陈叔说你捡回来了四个孩子?”一道沉稳中略带疑惑的声音传来。

    一名身高七尺有余、双目炯炯有神、面容刚毅的中年壮汉,手持莹莹骨棒,上身套着一件不知是何兽的五花兽皮,音落,壮汉出现在了乌锌面前。

    “乌伟来啦,轻点声孩子刚睡着,今天我在天罡山脉巡视时发现的,你进来看看。”乌锌起身说道,随后向内室走去。

    “咦?阿爹,笼子里怎么关只紫鼠呢,这么怪异的毛色会不会是吞天鼠?可据传吞天鼠的毛色是灰的呀!”乌伟不解道。

    “那是其中一个孩子从天罡山脉一直握回来的,手劲还不小呢,我看着挺可爱,给他们当个宠物玩也好,就放到笼子里了,不过应该不是吞天鼠,吞天鼠怎么可能跑我们北岭来。”乌锌笑道,心情很是不错。

    “那要是吞天鼠还好了呢,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根骨,能让您认为孙儿,还如此宠溺。”乌伟饶有兴趣的说道,接着走到床头。

    “还不错、都挺壮实的,嗯?是天!天!天骨?”初时乌伟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待伸手摸到四婴根骨时,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声音,尖叫了起来。

    “低点声,没错、是天骨,而且四个都是天骨,我在刚见到的时候,都以为是在做梦!”乌锌说道。

    “四个?都是?这可是能修炼到第九变的天骨!我蛮族数亿蛮民里,也只有十部战神和蛮神部落才有的啊!九变强者,那是神一样的存在!”乌伟一脸震惊,猛吸几口冷气,激动道。

    “嗯,你不要声张出去,毕竟天骨太为珍稀了,被别人知道的话,难保不会通告中部,那样这四个孩子必定会被接走,如此一来,我人蛮部还需多久才可兴起?难道还要再受无止境的压迫吗?”乌锌已经过了初时的兴奋,冷静的分析着。

    “嗯,阿爹、孩儿知道了,绝不外传!”这时乌伟也平静了心情,沉声说道。

    “走吧,别惊扰了他们,让四个孩子睡吧。”乌锌说完,父子二人转身离开了内室。

    刚到外室,乌伟一拍额头,兴奋的说道:“阿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家灵云又怀了,我也是刚回家才知道的。”

    “第二个么,孩子诞生之后,名字还叫乌欲,不管其根骨如何,都随他性来,我乌锌在的一天,别人休想欺辱半分!”原本神色平静的乌锌,此刻目泛凶光,铿锵有力的说道。

    “是,阿爹。”七尺大汉猛的听闻先子的名字,立刻悲上心头,眼圈通红的哽咽道。

    “莫做那小女儿姿态,一切为了部落!”乌锌转身留给了乌伟一个挺直的背影,轻声说道。

    语毕,父子二人陷入深深的沉默,气氛中充斥着悲。

    ——————————————

    回忆在脑海中肆虐了许久,很久!

    慢慢的,乌锌睁开了双眼,滚滚热泪如同决了堤坝的洪流一般,倾斜而出,岁月带给他那数不清磨不掉的痕迹,现在一条条一道道的勾勒在他苍老的脸庞上,分外鲜明!

    “哎,老了,不中用了,想起点什么来就没完没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着。

    ps:这一章写的很纠结,很纠结相信大家看的也很纠结,各种人物方方面面的情感变化,描写,不细腻点不行啊,后期会来一波大悲,这章算是伏笔吧,足足从凌晨零点写到凌晨三点,坑爹啊,另外今天下午还会努力码出一章,绝对不水,不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