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郑家和白家怎么闹腾,白然就和没事人似的拉着李尚回家过他们的小日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天气逐渐回暖,眼瞅着就要春耕了,今年的农活白然注定帮不上多少忙,大部分都得靠李尚一个人,还好大部分地都被佃出去了,就剩下去年那五亩地,一个人也忙活的过来。

    李尚趁着时间没到,抢先去村长那排号借耕牛,竟也抢在前十名里,等回了家麻溜的把种子处理好,就等着种了。

    今天的天儿不错,总算有了风和日丽的影子,白然难得起了个早,将黑毛和鸡鸭猪挨个喂了遍便搬了个椅子寻个正冲着太阳的地方坐着。

    他这边优哉游哉的,那边李尚却没闲着,一个人把地里要用的家务事都给倒弄出来,一个个开始修补。

    在种田方面李尚虽是个门外汉,但架不住聪明,什么事一点就透,做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就像现在,那股子认真劲不比其他的农家汉子差多少。

    白然就喜欢看李尚这时候的样子,心里总觉得莫名其妙的高兴,就像是看了大半本的笑话书,停不下来,还怎么看都看不够,他把椅子挪到李尚旁边,随口问道:“大哥教过你地里的活可没教过你这些,你以前也不像干这行的,怎么还懂这些?”

    李尚这些天就想和白然说清楚自家那点事,正好借着这话音说下去:“这些东西也不难摆弄,看看也就会了,至于我家那点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家世代就是在军营混的,当兵打仗,传到我这辈全家都是兵,有个世袭的爵位,家住京城,我父亲叫李胜,娘亲姓柳,下面还有个弟弟叫李义,今年也有十五了。”说起家人他的脸上带了些想念。

    白然早就猜到李尚是个当过兵的,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来头,有点惊讶,但也仅限于此,毕竟他上辈子末世前一直是接受平等教育的,末世后作为稀有的木系异能者经常到各基地领主那报道,那些人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反倒是李尚出现在深山野岭还摔坏脑子这件事勾起的兴趣比较大,他将李尚手里的锄头拿过来放到地方,自己站起来主动把坐让出来,“当初你是怎么在山里栽的跟头?”

    李尚其实说完自家的情况就一直偷偷注视着白然,心里多少都有点在意对方的态度,总怕看到什么让自己接受不了的东西,好在对方目光坦荡,没有因为他的出身产生一点变化,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更加的喜欢白然了,这个媳妇他总算没找错。

    他坐在椅上,笑着把人拽到自己的腿上坐着,然后抱住,将脑袋埋进对方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组织下语言后便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我资质不错,十岁便被我师父挑中做关门弟子,十五岁那年我爹说要历练我,便把我丢到边关,一待就是十年,去年夏天我收到我娘的信,说有重要的事说,非得让我回家一趟,连告假的文书都给我请好了,当时我便带着一名亲信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这一路恰巧经过那名亲信的家乡,他说想回去看一眼。”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这些人回趟家不容易,反正也是顺路我便应了,却不想到那的当晚就被他暗算了一把,吃饭的时候全是加料的‘好玩意儿’,好在我发觉的早,吃的不多,及时摔筷子冲出去,骑上马就跑了,只不过我多少都沾了点吃食,所以走了没多久药劲就上来了,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被那马带到了哪,只记得似乎摔了一跤脑子被什么砸了,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白然点了点头,将李尚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问道:“那亲信为什么害你?”

    李尚冷笑,“不过是些忌惮我们李家的鸡鸣狗盗之辈指使他罢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错把墙头草看成忠良之士。”

    白然深有同感的拍了拍李尚的肩膀,上辈子他也是因为识人不清才被那些队友推进丧尸群,最后连命都丢了,“你失踪了这么久,不回去看看吗?”

    说起这事李尚沉默了一会方才问:“你知道我娘叫我回去做什么吗?”

    “难不成是逼你成亲?”白然调侃着随口答了句,却不想李尚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边关的日子苦,因为不想找了媳妇跟着我遭罪,所以对男女之事一向不怎么上心,我娘一直跟着我着急,每年托人往我手里塞的画像没一百也有八十,不过都让我回了,那时眼瞅着我都快二十六了,我娘是急眼了,这才写了那封信,说是有要事骗我回去,以我娘的性格,估计那边女方都选好了,就等着我回去压我拜堂了,我也知道这事拖不得了,为了安家里人的心,这才决定回家一趟,想着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我娘挑上的我就把这婚成了,全当尽孝,却不想路上出了这变故,还遇到了你。”

    白然环着李尚的脖子,突然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后悔和自己这个乡野村夫过日子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另外一句,“你想怎么办?”

    李尚摸着白然的肚子,“我在镇上有个远房亲戚,这几天我先让他帮忙给家里送个信,等你出了月子孩子大点能经得起颠簸了,咱再一起回去看看,顺道把族谱上了。”

    李尚的话也是给白然吃定心丸呢,上族谱便是承认了白然和孩子的身份,白然也知道他的意思,心里微暖,也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结了,便将话题代开,“咱家盖房子还剩了些青砖,这几天你要是有空就把从大门口到咱正屋门口这路的两边分别砌上矮墙,两边空着的地都翻了,种上豆角黄瓜茄子之类的青菜,后院靠墙的地方种些葱姜蒜,墙根底下再栽上一排向日葵,种子我来弄。”

    李尚都快喜欢死自家媳妇了,就算是摘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想法子给打下来,立马同意道:“成,这两天就给你弄,但你也要注意点,干活别累着。”

    “放心,我心里有数。”白然笑眯眯的应了,又和李尚腻歪了一会才分开,李尚继续摆弄那些农具,他就在一边看着,直到快做晚饭了才钻进厨房。

    他现在的口味越来越重,做菜的时候一不注意就把醋倒多了,李尚吃不得酸,却每次都是迁就他,咽不下去还硬说好吃,结果他现在越来越肥,李尚却是瘦了一圈。

    白然心里又甜又苦,索性今天把两人的饭菜分开做,一份酸辣口,一份正常口味,往桌上一摆,总算让李尚胃口大开多吃了两碗饭。

    没两天李尚所说的亲戚就登上他们家的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记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进门便忽略了白然,专注的盯着李尚看了好大一会才确认的点了头,然后喃喃自语道:“上次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给我传话那人在逗我呢……”

    等老板娘回过神来,李尚将人迎进屋里,拉着白然坐在一面,然后指着另一面说道:“表姐,请坐。”

    老板娘看了他们两眼,在另一边静静坐下,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

    李尚再怎么落魄他也是官,还是大官,而她不过一家食肆的小老板,哪里得罪得起。

    两人的疏远劲倒是让白然有一瞬间的迷糊,这真是亲戚?

    李尚主动给他介绍:“我们俩的母亲是表姐妹,你也要跟着我叫表姐的。”

    “您快别折煞我了,还是说说叫我过来有何吩咐吧。”这一表三千里,他们俩母亲都是隔了好几层的表姐妹,更别提他们这对表姐弟了,老板娘哪里敢真让人叫,只把自己的身段尽量放低。

    李尚继续跟她客套:“咱们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实话说我去年夏天伤了脑子,直到现在才算完全想起来,本应该直接回去跟父母说明,但我媳妇有孕在身,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才想请表姐找个人帮我传封家书。”

    老板娘思索片刻,蹙眉道:“这是小事,我帮你找人,只不过按您所说您已经消失了大半年了,可我前段时间偶然听说您还在边关镇守啊。”

    “消息是假的,估计那边人以为我死了,故意放出口风,希望多瞒段日子。”李尚稍稍解释了下,拿过老板娘带来的笔墨纸砚就开始写信,完事后塞进信封封好,又递回给老板娘。

    老板娘拿着信进了白然他家空着的屋子,独自一人把信藏好才出来,却并没急着走,看着白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白然看不下去,问她:“表……老板娘,你有啥事?”表姐叫起来怪别扭的,到最后他还是改了口。

    老板娘的感觉大概和白然一样,听人这么叫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商量着说道:“白哥儿,能不能给我也弄一批新咸菜,我也可以像醉仙楼那样在你这进货。”

    “现在只有香辣萝卜条还有存货,如果要做别的就只能你拿材料过来,我给你制作,收手工费。”白然打开仓库让老板娘自己进来看。

    偌大个仓库里只剩下二十几个罐子密封,其他地方都空了。

    “成,这些我都要了,我最近就去收菜,完事再过来找你。”老板娘又看了眼这些罐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仓库,出来后又和李尚说了两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