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佶喝的有点晕,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倒在一块了。

    元佶枕着小崔半边肩膀,突然道:“我问你个问题。”

    崔林秀道:“你问。”

    元佶便问道:“一个正常的男人,已经成了人的男人,能忍耐多久不找老婆同房,总之就是不碰女人的?”

    崔林秀道:“这叫什么问题?”

    元佶道:“多久?”

    崔林秀道:“因人而异,不好说,一个月两个月?或者长一点或者短一点,大致。”

    元佶笑笑不接话,崔林秀温度贴近过来,不一会儿鼻息相触。元佶抬眼看他。

    她目光不动,崔林秀低下来吻了吻她嘴唇。

    崔林秀柔声询问道:“你想做吗?”

    元佶脸上肌肉有点抽搐。

    她知道崔林秀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人。他对阿园倒是情深,阿园死了没有再娶,不过这两年里陪床过夜的女子还是偶尔有之。崔林秀这人,大体上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对女人床笫间事,一向是大节不亏,小节不拘。

    元佶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元佶意念不是十分的坚定,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崔林秀已经开始了亲吻。

    他的吻是温柔舒缓多了,元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一方干涸的古井,寂寞枯败,如此甘畅甜美的,被他缓缓注入了一道清冽的泉流。想不起有多长时间,元佶没有体会过同人有过这般亲密美好的接触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渴盼一个男人,渴盼来自正常的异性的抚慰,大概,算不得罪过。

    崔林秀此刻不大有*,其实是做也可,不做也可,元佶舒服的同时还有种诡异。她跟崔林秀认识的太久了,一直保持着正常朋友关系,然而在这晚风夜色之中,酒意微醺下,突然搂抱在一起,开始了亲吻。

    着实有些不大合适。

    半晌唇分,元佶侧了侧身,靠到他怀里去,崔林秀道:“咱们走吧,这洛阳呆着没意思,正好咱们也都无牵无挂,一人一马浪迹天涯去。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快活,我也觉得跟你最快活。”

    元佶笑了笑:“别了吧,我没那力气了,我还想留在洛阳享几天晚福呢。”

    崔林秀摩挲着她脸颊,元佶转向他,笑道:“我不想吃苦了,咱们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为什么要走?”

    崔林秀但笑不语。

    元佶轻轻推了推他,低声道:“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想,我不想再跟人没名没分的纠缠。”

    她自嘲的一笑:“我已经错过一次了,现在想起来就跟做梦似的,还没回过神呢。”

    崔林秀道:“你还在想他?”

    元佶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觉得有点荒唐。”她对元襄已经说不上恨,只有荒唐。

    他来的荒唐,走的也荒唐。

    崔林秀道:“他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元佶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样,眼神有点虚迷:“你心里是不是在觉得,我很恶心?”

    崔林秀沉默了一会,不能否认确实有过那种想法。转而他又道:“别人的事怎样,我没法设身处地,也没有资格置喙。

    元佶靠着马车上打盹,贺兰瑾坐在她腿上,板着小脸道:“母后,你把那个崔林秀打发了吧。”

    元佶迷迷糊糊:“好好的,打发他做什么?”

    贺兰瑾细白的小脸上透着生气:“我不喜欢他,反正你打发了他。”

    元佶睁眼,贺兰瑾拉住她手,等她回答,元佶无奈道:“皇上,崔林秀又不是什么奴婢下人,哪有打发一说。”

    贺兰瑾跟个撒娇的小猴子似的:“那你留在宫里,不要再跟他来往。”

    元佶有些不高兴,贺兰瑾道:“母后,宫里有人传你的闲话,儿臣听了很生气,把他们打了一顿,可是你不要再跟他那样了。那个崔林秀,他也是个为官入仕,有教养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枉朕当初还高看他。”

    元佶道:“皇上怎么听什么就是什么,宫里还有人说我跟大将军有私情呢,这种话怎么能当真。”

    贺兰瑾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母后多留在宫里,母后要是没趣,儿臣也能陪你,不要引那些外臣了。他们都没安好心,全是些阿谀奉承吃软饭的小白脸子。”

    元佶有些好笑,伸手搂了他抚摸:“你好歹是个皇帝,怎么这种话都出来了。”

    贺兰瑾贴着她的胸口,软软道:“母后,我想让你在我身边陪我。”

    元佶道:“我这不是陪着你?”

    贺兰瑾千辛万苦把元佶请回去,每天看什么似的看着她,元佶呆了没三天,又跑了。

    那崔林秀整日在寺中,在元佶居所登堂入室,起坐同行,俨然是元佶的入幕之宾。贺兰瑾让人打听他们每天干什么事,太监说:“回皇上的话,崔林秀陪太后娘娘下棋,斗酒,赏花,出游,昨儿还划船去了。”

    贺兰瑾在昭旭殿大发脾气,砸了一地的杯盏碎片,怒气冲冲又要冲到寺里去把她抓回宫来。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太阳底下,崔林秀抓着只猫在洗澡,元佶坐在一旁看着。

    元佶道:“皇上?”

    贺兰瑾一声不吭又走了。

    他对元佶又畏惧又依赖,半分不敢违逆她。背地里做点什么小动作,元佶呛他一声,他就心里不安,翻来覆去猜测她的心思。

    怕她不高兴。

    他不想惹元佶难受,他知道元佶为他受了多少辛苦,按理说他要好好疼着她宠着她。

    她喜欢什么就给她弄呗,只要她高兴就成,可是她往屋子里弄男人叫什么事!

    贺兰瑾气的吃不下饭,忍不了了,把元骢叫过来,吩咐他:“去把那个崔林秀抓起来。”

    元骢哪里敢到元佶门上去抓人,劝阻道:“皇上,这个说不过去,他又没罪。”

    贺兰瑾怒道:“他没罪?他欺辱朕的母后,就是在欺辱朕!朕非要杀了他不可!”

    元骢真是十分为难:“皇上,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也拦不住啊,你今天杀了姓崔的,明天还有姓赵的姓李的。况且真把姓崔的抓起来,太后娘娘也不能饶啊。要臣说,由她去吧,皇上真闹起来传出去反而不像话。”

    话糙理不糙,元骢道:“我看太后娘娘也只是喜欢那姓崔的,别出了格就行……”

    贺兰瑾愤愤的,元骢不敢去抓人,不过依了皇帝吩咐,派了人往元佶的住处去看守。

    元佶给他这一出闹的哭笑不得,元骢陪笑道:“娘娘,皇上这不是看你无聊嘛,所以叫几个兄弟们来陪娘娘说话,娘娘别多心。”

    元佶无语,崔林秀只笑个不停,元佶关上门,坐回案前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贺兰瑾为了防止她出墙,连看守的侍卫都经过挑选,一个个都长的出神入化,元佶道:“怪哉了,我看着像那么饥渴空虚,连侍卫都要勾搭的?竟然还弄出看守来。”

    崔林秀笑道:“皇帝年纪不大,小心思不少。”

    元佶很有些不舒服,只是也不好说什么。

    元佶跟崔林秀并肩而行,身后侍卫一步不离的跟从着。元佶忍了一会实在不行了,回头生气道:“你们老跟着我做什么呀?”

    众侍卫低了头面面相觑,都不敢看她,元佶定了半晌,道:“百步以外,退过去。”

    侍卫互使了眼色,老实退了,退了几步,元佶冷声道:“你们不识数,不知道什么是百步?”

    侍卫连忙退了一百步。

    元佶回过头,心里烦,崔林秀笑道:“别理他们了,咱们去玩咱们的,咱们骑马去。”

    元佶高高兴兴跟他去骑马。去了后陵,侍卫也跟上来了,崔林秀回头看不远处时紧时慢尾随的人影,打了个呼哨,向元佶眨眼道:“想不想甩开他们?”

    元佶道:“怎么甩?”

    崔林秀道:“手给我。”

    元佶伸出手给他,身体突然被大力拽动,整个人凌空一跃,已经稳稳落在崔林秀怀中。元佶傻了,惊魂未定揍他:“我胳膊都被你拽断了!”崔林秀大笑,一只手搂住他,清叱一声,抖动马缰已经蹿了出去。

    崔林秀驾着马东游西蹿,很快把随众甩的没影。清风拂面,透心的凉爽。

    落日融金,暮云合璧。

    辽阔的原野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金璧辉煌的的盛景。崔林秀握着马缰指了指前方,道:“顺着这里出去,二十里,可以到广莫门。出了广莫门,循河西就到河桥。过了河桥,渡过黄河,就离开洛阳了。”

    “北边有广漠草原,南边有大河山川,东有海域长空,西有蜀中,沃野天府。”

    他一字一句说下去,胸膛温厚贴着元佶的脊背。元佶心跳剧烈,浑身血液好像在燃烧:“你是在诱拐我吗?”

    崔林秀大笑:“正是!”

    元佶回头抱住他脖子狠吻了一通,崔林秀丢了马缰将她拥进怀里。她绿光璀璨眼睛里闪耀着浓烈的激动和快乐,转过身抓起缰绳,仿佛和自己赌气一般:“走就走,我来驾马!”

    崔林秀指路,他两人驾着马当真就出了洛阳城,一路通关竟然也无人拦阻,趁着天色还早,直奔到黄河边。元佶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大汗淋漓下马,捧了一捧河水洗脸,胸怀大畅。

    元骢带着人气喘吁吁追出来,只是擦汗,元佶笑扶了他手上车,看他脸色煞白,安慰道:“看把你吓的,我出来玩一会,你以为我做什么?”

    探头一笑,叫了崔林秀上车陪乘,回寺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