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是寅时,再个把时辰天就该亮了,元佶也无心再睡,怀抱暖炉眯着,琢磨着见到太妃的说辞。

    此时出宫也麻烦,元襄直接回碎云轩去,太监提了灯在前面引路,他掖着斗篷,步履匆匆的倒快。脱了衣服整个人沉入了温暖的浴池里,热气蒸腾上来,他舒了一口气靠在水池边上,手脚四肢在热水中渐渐苏醒过来。

    宫女捧着托盘近前来,跪在一旁伺候,盘中是布巾澡豆等物。上身白色小袖,杏子色的抹胸长裙,露着白嫩的胸脯肉,这笑姑娘模样倒挺好,白净清秀,元襄透过氤氲的水汽盯着她瞧。

    他注意力却不在脸,只将目光落在那浑圆的胸/部,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宫女小声道:“奴婢叫绿珠。”

    元襄道:“你过来。”

    那宫女小心翼翼膝行而去,低头听命,元襄盯着她胸口襦裙的系带,思索了一会,伸了一只手去拽那活结。宫女吓的抖了一下,然而瑟缩着没动,脸胀红起来,将头低的能见后脑勺。元襄面无表情解了她系带,发现里面还有抹胸。

    雪白的布料贴着腰身裹的严严实实,他一时不知从何下手,便直接要求道:“你把这个脱了,给我看一看。”

    胸/房白腻,上面雪里红梅一般点缀着小小两粒乳/头,颜色细嫩。他凑近头去瞧,忍不住要抚摸一下,那感觉很有意思,肉感滑腻,乳/尖却是突兀的硬/挺着。他拿开宫女遮羞挡在下腹的手,目光向下观察,那里也同男人一样有细密的毛发。

    女人的身体,同他想象中的并无差别,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其实也并没那么好看,还不如穿着衣服瞧着漂亮可人。而漂亮的女人总归来说也都差不多,都是白嫩光滑紧实,脱光了瞧八成也都一样。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心理扭曲的欲/望并不能因此就消减下去,他仍然忍不住一遍一遍在脑中幻想那张脸,因为那张脸与众不同,于是感觉也与众不同。

    元襄打发了宫女下去。

    一时的兴起没能另他心情愉悦一点,反而更加憋闷,胸中堵着一口恶气,他捧水洗了一把脸,觉得脑子里好像要熊熊燃烧起来。他突然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呆住,擦了水换了衣服又去朝阳殿那边。

    元佶拥着手炉半卧,背后靠着软枕,手边放着几卷书。素丝抹胸薄纱衣,衣袖裙摆缱绻堆覆着身体,她倒没睡,睁着眼独自出神,乌发腻云般压在身后,半披半束,光洁的显出额头以及侧脸。

    除了美还是美,不但美的明白直观,而且还美的让人遐想。他看见她就想走近她,走近她就想拥抱她,拥抱她就想占有她,这乃是他心中深藏,回避不了的渴望。他心情憋闷的时候,比如现在,就想发泄给她。这几乎是一种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找枕头,他的喜怒哀乐悲伤幸福,甚至恐惧,甚至欲/望,也都需要向她倾诉,向她释放。

    她应该接受自己拥有的这一切,必须接受,不能拒绝。

    没有谁比自己更有资格得到她的爱。不管是已经死了的,还是现在活着的。

    元襄将帘外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掀开帘子,悄无声息走进去,跪在榻前抱住她,脸埋到她脖颈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元佶收回了心神,抚住他后脑勺,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埋着头闭着眼,却是听不到说话的,元佶问了又意识到自己是白问。她知道这孩子今天不对劲,从晋阳回来,仿佛是有了不愉快的心事,然而元襄不说,她也就不问,只是搂了他头抚摸安慰。

    就是这样,就像这样,他心里默默念说,不由自主的开始在脑中描绘她的身体。他不是第一次想象她的身体,然而这一次就具体多了,先前从哪个宫女身上见到的,肩膀,胸/乳,腰腹,甚而再往下……记忆鲜活而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仿佛还能嗅到肉/体的芬芳热气,想见那鲜嫩的诱人颜色,他摸索着记忆的脉络,寻找着每一个重点,一一往她身上去对应,验证。

    元佶给他抱了一会,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他手臂硬的吓人,浑身肌肉紧崩着,一条腿在床下一条腿压着床跨坐着,姿势几乎扭曲的怪异,而且还在继续收紧。元佶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手碰到他腰,他突然的一阵抽搐,伴随急促的呻/吟,声音类似痛苦又类似欢愉,到了极致,几乎哭泣般的咬住了她脖子,然后耗尽了力气,整个人在她肩上轻轻颤抖。

    元佶皱了眉,将他脸抬起来,他脸白如玉嘴唇鲜红,眼睛水盈盈的全是春意,元佶皱眉:“你怎么了?”

    裤中一片黏/湿,身体还在快/感中收缩,元襄抿紧了嘴鼻子咄气,说不出话来。

    元襄的表情展露的太明显,元佶觉出诡异,然而眼下的姿势,她也想不到太远去,只是拍了拍他:“让我起来穿衣服。”

    元襄靠着她肩膀不走,好半天他感觉腿间湿腻冰凉,羞赧便涌上来,他埋着头出去再一次换了衣服,底裤,再回来时元佶已经穿了衣服坐在镜前梳妆。火盆里添了些银炭,他坐到镜前去,看元佶梳头。

    天明,两人同乘了马车出宫,一道回永宁寺去。

    瑞华太妃比元佶想象的要年轻。

    其实看的出来不小了,主要是皮肤好,不施脂粉,细腻白净没一点瑕疵。长相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婉约,轮廓柔和。素衣简饰,头上乌木镂花钗,手腕上戴着一串金丝砗磲手珠,崔林秀正敷衍着与之下棋。

    元佶进门,崔林秀起身,太妃回转身来,元佶下拜施礼。

    太妃笑搀扶她:“我已经不是宫里的人了,太子妃向我施礼做什么,快快起来吧,我当不得。”

    元佶知道崔林秀大概已经将能说的话差不多都说了,重复无益,也是也并不提,只笑笑起身同太妃坐了两人聊起了家常。

    太妃祖上是江南人,其父刘子澄本是南朝文士,当年奉命出使北魏被北魏皇帝拘留,从此一直留在洛阳,再没能回过故乡,再北边成了婚还养育了一个女儿。刘子澄的诗在南朝时就颇负盛名,晚年羁留北地,诗中感伤身世,寄家国之思,风格苍劲悲凉,格调尤高,元佶昨夜特意找来读了几遍,此刻不谈别的,却说起刘子澄。

    太妃叹道:“父亲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回到建康,临终拉着我的手还在说,可惜到现在尸骨还葬在洛阳。”

    她末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漆黑的眼睛向元佶,笑道:“你同你母亲一点也不像,也不像你父亲。”

    元佶问道:“太妃认得我?”

    太妃莞尔点头:“我当年也是在宫里待过的,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是庚寅年六月初三的生辰,你还有个弟弟,比你小两岁,他是壬辰年八月十九的生辰,我记得对不对?”

    元佶惊讶,又会心了笑:“太妃记性真好。”

    太妃摇头叹道:“也不好了,当年记性是真好,我当年在宫里,能背得宫中一百零八样点心的做法,兰台寺所有的书,上万册,篇首名目,摆放位置,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谁也难不倒我,现在却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说起旧事突然有些感伤,问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他没陪你来?”

    元佶道:“他单一个襄字。”

    太妃问:“谁取的名字?”

    元佶含笑:“是我给他取的。”

    禅房外,元襄背靠着门站着,许久。他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一切都很寂静,他此时无欲无求心中空空荡荡,过了很久,里面有个小和尚出来,对他道:“太子妃请公子进去,有客人要见。”

    元襄仰着门,仿佛没听到,那小和尚见他久久没反应,还要重复,他突然开口:

    “不必了吧?你去回太子妃的话,就说我在外面等着,她们说话就好。”

    那小和尚去回话,过了一会又出来:“太子妃让小公子一定去。”

    元佶絮絮叨叨的同太妃讲起幼年在寺中的事,说起元襄,难过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当时发烧,我到处去求人找大夫

    给他治病,没人理会,等到最后终于退了烧,却把耳朵烧坏了。这几年本好了些,在荆州受了伤……”

    太妃先还镇定,听到这里意外出声:“啊……他?”

    正说着,元襄已经进来了,元佶转头过去看他,太妃也跟着她也转过头去。

    元襄并不接她二人眼神,只是垂着眼,往元佶身旁去。元佶等他走近,笑拉了他手眼神示意道:“给太妃请安。”

    元襄只得听她的话撩了袍子跪下,那边刘太妃怔怔看他,有些失神,看他跪下连忙搀扶:“免礼,乖孩子,快起来罢。”

    情不自禁似的抚摸了他脑袋,长叹道:“长的真快,都这么大了,模样真是俊。”又拉了他手,低头盯了他脸,小心翼翼问道:“太子妃说你生过病,耳朵坏了,你耳朵你真坏了吗?还能不能听见?”

    元襄侧头避开她抚摸,低声道:“能听见。”

    他在撒谎,太妃有些不解,又疑惑的目光问元佶,元佶只看着元襄若有所思,没注意到她。

    她只得表情无奈的笑了笑,唤了元襄起身。

    元襄往元佶身畔坐定,两人并着肩。

    元襄仍旧是垂了眼没表情。

    太妃看了他二人一会,找不到话说,末了叹一口气,向元佶道:“太子妃此番来找我,心思我明白,不是不答应,只是我已经离开洛阳十多年了,宫里的事情早已经不懂,也没法问了。我纵然想帮太子妃,然而心有余力不足,恐怕帮不了你们。”

    元佶道:“太子殿下告诉我,太妃可以帮我,他临终前提起太妃,说太妃的曲子很好听,还曾教我。”

    太妃伤感道:“十多年了,难为太子还记得我。”

    元佶道:“太妃随我进宫吧,就当是陪陪皇上,皇上这么多年也还记得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