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的人好摆平,胡家的人却是十足奸滑。忙乱之中,他们竟找到了胡尚林。

    胡尚杰十二分亲切拉着胡尚林说:“尚林啊,怎么样,忙得过来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胡尚林见亲哥哥如此的和颜悦色,心下好生感触,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胡尚杰啧啧地道:“你看你,一家人说两家话了不是?今天这么大场面,哪里不需要人手,你说是不是?我看都是几个孩子在张罗,既没章法,也不像那家人,万一得罪人可就不好了。要不这样,接待宾朋,安置客人的事交给我。我比他们经验丰富,眉高眼低的也见得多,肯定能招呼到位的。”

    胡母也在一旁说:“是啊,尚林,你哥说得对,这么大的场面,没个大人撑持怎么能行?还是让他去吧!”

    胡尚林可不是软耳根,他岂有不知道胡尚杰既存着表现,又想争功的心思?但却没有说破,只道:“这个,我说了可不算。今天的仪式都是盈盈学生安排的,他们雇请了专业的公司,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胡尚杰老婆急道:“尚林呀,这可是你们的婚礼,影响一辈子的事,出不得岔子,没个有经验的人坐镇怎么能行?爸、妈,你们说是吧!”

    胡父是一辈子钻钱眼里的老狐狸,岂有看不透大儿子儿媳想要干什么的道理?更何况他也存着同样的心思呢。当下轻咳一声道:“尚林,这么大的场面,确实马虎不得。虽说他们安排得很周到,也雇请了专业公司操作,各方面都非常到位,但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

    胡尚杰立马接过父亲的话茬道:“对,对,缺了点人情味。你看呀,这场面是专业,可就是专业过头了。咱们这些人总感觉冷冰冰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像,就像参加一场不相干的仪式,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我们若是安排个人专门去招呼亲朋好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保证让大家感觉宾至如归。再说,我们也只是招呼亲朋好友,也跟他们的安排不相冲突,对不对?”

    胡尚林左右一想,家人的建言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来,便犹豫着道:“这事你们看着办就行了,何必来问我?我也作不得主!”

    胡尚杰喜得无可无不可,哈哈笑道:“怎么能不问你呢?今天你可是新郎官呐!”

    胡尚林正想说几句什么,现场协调员又来找他去试镜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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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麻烦就出来了。

    赵灵益接到报告,胡家人趁机在现场收受礼金,弄得好些宾客很不愉快,议论纷纷。

    “谁让他们收的?是谁!”赵灵益怒火腾得老高。

    工作人员答道:“他们说这是他们家里的事,跟外人无关,我们管不着!”

    “放他妈的屁!”赵灵益怒道,“我们出钱出力,费了多少心血为颜老师和胡大哥操办了这场婚礼,他们却来捡现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走,去瞧瞧!”

    赵大少爷发起脾气像极了愤怒的狮子,谁能不怕?工作人员们莫不瑟缩躲避,不敢靠近。

    找着了正在跟亲友们‘拉家常’的胡家人等,赵灵益毫不客气地道:“干什么呢,你们!”

    胡尚杰回头一瞧是赵灵益,不咸不淡地道:“跟朋友聊天,怎么,碍着你们了?”

    赵灵益冷笑道,“聊天当然没有碍着,但收受礼金就碍着了。”

    胡尚杰强抑着怒火道:“亲朋好友间礼尚往来,那是自古的风俗,与你有什么干系?”

    “若是在别的地方,自然与我没有干系,但今天在这里就不行。收了多少立即给我退还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胡尚林腾起站起身来,指着赵灵益道:“你敢跟我不客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赵灵益狞笑道:“好得很,那我就不知天高地厚一回给你瞧瞧。来两个人!”

    两名现场保安走上前来道:“是,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寻个阴沟,把这杂碎给我扔里面去。”

    “你,你敢!”胡尚杰大叫了起来。胡家亲属都拥了上来,一副要和赵灵益拼个死活的架式。保安迅速抢将上来,围成一道人墙将愤怒的胡家人隔了开去。

    “我当然敢!”赵灵益嘘声道,“我再说一句,要么把礼金给我退了,该呆哪就在哪乖乖地呆着,不然小爷我就让你泡一晚上的阴沟。”

    胡尚杰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直嚷着要报警,要找媒体曝光,又说要说服胡尚林不参加这个仪式了,走人。

    “随你的便!”赵灵益满脸的不在乎,哼道,“只要你敢捣乱,我就向你保证,你们干下的那些破事儿、脏事儿的罪证,明天一早就会送到纪委!”说完,他再懒得跟这帮子被贪婪迷住了心窍,除了金钱,什么亲情、友情全顾不得的人渣理论,扭身就走了。

    胡家人没有被吓住,依然我行我素。

    贪婪得失去了理智的人又有什么忌惮的呢?更何况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娃儿能拿得住他们的证据。

    赵灵益本以为威胁会有效果,没想到胡家人反而变本加厉,公然宣称所有来宾都必须得送礼,不然就是对新郎新娘的藐视。

    胡颜两家的亲属好友本就是主委安排车驾接来的,说好的一切免费,可男方家人突突然地跳出来说要收礼金,教他们满肚皮都是怨气,却又不好说出来,只得私下里议论,可一议论开来,什么样的话就都说出来了。

    匆匆赶来报道仪式的记者们也很错愕,主委都说了费用全费,没想到新郎官的家人公然索要礼金,让他们感觉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既气怒又委屈。

    最受不了的还是颜家的亲属,他们本来就打着这主意,但被王灿一番连搓连捏,又加上李云舒的‘心理安抚’,生生地打消了主意。乍听说胡家人收了起来,而且还收得特别猖狂,他们哪里受得了?纠集亲众,气势汹汹地找到了胡家人,当场就争吵了起来。若不是现场保安得力,生生地把双方约束住了,一准儿会打得头破血流。

    赵灵益得知消息后,本想直接让人把胡尚杰给扔阴沟里去的,但转念一想:这也太便宜他了,必须得给点教训。丢下手里的事务,来到现场,瞧定了胡尚杰,便对保安道:“把他给我看住了,若是走出了会场大门,我唯你们是问。”便致电给王灿,说,“灿哥,这家伙还是不听话,还把事情越闹越大了。你说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王灿道:“我知道了,先把他看着,一会儿纪委会来提人!”便将电话挂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省纪委的人就到了,将担任嘉州某局处长的胡尚杰现场带走。

    赵灵益的警告展现出了威力,胡家人立马噤若寒蝉。可他们还是没有退还礼金,而是立马找到了胡尚林,要胡尚林向赵灵益求情,把他大哥胡尚杰放出来。

    胡尚林万不料家里人如此不能体谅他,竟在今天这样庄重的时刻给他添乱,差点没气得当场昏倒,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了,满心悲凉地道:“爸、妈,你们,你们心里除了钱,还有别的吗?”

    胡母道:“尚林呀,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们两口子着想?你们没有钱,生活不易,不收点礼金又怎么过日子呢?你说是吧!”

    “为了我着想?”胡尚林吃吃地笑道,“是为了我着想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呀?”越说越怒,近乎咆哮地道,“我瘫痪在床三年,你们不闻不问,盈盈一个年轻姑娘,走投无路了,却找你们借,你们非但不肯,还骂她是骗子,还说我跟着她一起来骗家里的钱。我好不容易痊愈了,回家来看你们,连门也不让进,说我不成器,不是胡家的人。今天盈盈的学生好不容易为我们办一场结婚的仪式,把你们请来作个见证,你们非但没带着半点的祝福之心来,反而尽想着捞好处。我只想问问,世上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有你们这样的亲人吗?”

    胡父胡母见鬼了似的,被胡尚林的一番话质问得脸色煞白,神情惶恐。

    “如果大哥是清白的,又何惧纪委调查?再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又凭什么让纪委放人?我劝你们赶紧把礼金还了,别再添乱了,行吗?”

    不知何时,颜竹盈也来了,胡尚林的话声才落,她就道:“尚林,他们早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又何必苦心为他们周全?”

    胡尚林的泪水刷地掉下来了,紧咬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母怒声冲颜竹盈骂道:“狐狸精,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在挑拨我们一家的关系!如果不是你,尚林哪里会变坏!”

    “够了!”胡尚林厉声嘶吼道,“给我听清楚,盈盈不是狐狸精。不是!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一生一世,相偎相依的人!”

    颜竹盈听了这话,也哭了。